一丈來寬的草地,旁邊是雲濤翻涌的懸崖。峭壁上巍然立着一株參天的巨木,說不上是什麼品種,虯在崖邊,枝條繁多,滿覆綠意……
多麼熟悉的場景啊,這麼一個學期以來,一直都在這裡來來往往。彷彿就是一箇中心,是自由風箏的那個線軸,繞來繞去都繞不開這麼一個結。
冰零眼中盛滿了迷茫,爲什麼又回到這裡了?
離園502號,屋後的草地。好像好多故事都是從這裡開始的。
一時間,來到這裡的人們的臉上的情緒都有些不同。靜靜的,雪也在靜靜地下,在那一片綠意上又添了一層白。
冰零,龍帝,鳳皇,竺蘭,炫琳。這裡他們是主角,一直都是。
就這麼站着,一直到天明。
一個動作都沒有,仿若雕像。
天微明,突然又多了一個人找來。
是青智雲。
他只走到草地的邊緣,便虔誠地跪下,伏地恭敬道:“恭迎大人歸來。”
卻是沒有人迴應。青智雲也沒有擡頭,就那麼跪着。
直到許久之後,纔有人恍然大悟過來。
只見炫琳緩緩回過頭去,看着還伏在地上的青智雲。“現在的守護者是你?”炫琳輕輕地問。溫柔的聲音裡帶着多少感慨,也是穿越了滄海桑田而來的無奈。
“是的。”青智雲恭敬地道。一直沒有擡頭。
“哎。起來吧,我已經不是這裡的主人了。”炫琳長嘆一聲,說道。
“從未有主人一說,我們只是爲你守護而已。”青智雲恭敬道,但也聽話地又站了起來。
炫琳帶着複雜的神情,也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
已經是放假時間了。所有的學生,無論是普通學生還是那些資格者。這個校園空蕩蕩地沒有人留下。因此,此刻在這裡發生的一切,除了在這裡的這些人,也再沒有其他人知道了。
氣氛便又靜默下來。炫琳站在懸崖邊緣靜靜看着崖下那些雲霧翻滾,就像是隱藏着什麼秘密生物一樣。
龍。一看到這裡都會不自覺想起這種,而那個人,卻已經站在自己的身邊。
靜默的氣氛久了,總會有些壓抑,尤其是短暫清醒過來之後的又一次如此冗長的沉默。冰零忍不住走上前去。
繞過了炫琳,冰零的手輕輕撫摸在那棵巨木的樹幹上。乾裂的樹皮。不知道是如何包裹着這棵生命,讓它存活至今的。冰零想。
多麼蓬勃的生命力啊,至今。在現在如此寒冷的天氣之中,它也沒有任何一點衰敗的現象。如此神奇。
彷彿是生命,總有衰敗的時候。冰零突然黯淡地想。
而就在此時,彷彿腦內轟然,完整地畫面就像是電影一樣。演繹了一個又一個的故事。全是悲傷。
這就是那些聲音的主人吧。一個又一個。
兒時的歡樂,略略長大便明瞭責任,然後是一次又一次地努力和掙扎。每一個人生命的路線,都是那麼想同。卻總想着希望能與衆不同,終結大家心中的那個恐懼。
最終卻又是一個讓人不願看見的結局。那滿覆鮮血的面容,每一張都是不甘。深深印在腦海,一日日唸叨着一定要成功。
結束那個噩夢。
下意識的,冰零低沉着聲音緩緩地說:“結束那個噩夢。”就像是來着地獄深淵的誰的吶喊。卻因爲太過於低沉而無人發覺。
眼睛一點一點發紅,低着頭扶着樹幹,冰零背對着大家,誰都沒有發覺。
龍帝說話的時候,不知道是懷念還是隻是單純地對着炫琳敘舊:“當初這個地方。我特地放下了轉移陣法,不曾想。到如今竟也有用處。”也許是太久沒能面對着面,竟沒能找出什麼話題來。只是覺得這氣氛若這樣沉悶下去,也是不好的。
“龍帝大人對姐姐確實上心了。”回答的不是炫琳,卻是竺蘭。
她一直默默跟在後面,來到這裡的時候,更是完全緘言。
這個地方,每個人都有回憶。而這裡,正是她最愧疚的一個地方。
每一次,想起炫琳在這裡的那個笑容,她的心思都不由得顫了一顫,懷疑自己所做的是不是正確的。
沒想到這裡建成了這座奇怪的學園。不管目的如何,滄海桑田已經萬千變化。
龍帝沒有接話。或者說,他在等着炫琳說話。
還是這樣。竺蘭黯然。滿滿的心裡只有她,就容不下自己有一丁點的參與。太過於絕情。
每當想及此,她纔會一次又一次地堅定下自己的路。
竺蘭心中的嫉妒再一次仰起。
“已經,太久了。”好久,炫琳才緩緩地說。這話一出,讓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她想說什麼?不由得,就有這樣一個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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竺蘭頓了頓,終於是沒有動作。龍帝一愣之後也是又再沉默了。也許,現在並不能適合敘舊吧。
對於大家的動作和話語,冰零完全沒有感覺,漸漸紅透的眼睛,似乎讓頭腦變得特別清醒。
爬到樹頂去。——這就是她現在的念頭。
於是她緩緩往上爬去。或許,應該是“走”?一步一步,緩慢卻又堅定,沒有任何的狼狽。
鳳皇是第一個發現的,不由得叫了起來:“零,你做什麼?”
一句話,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冰零卻沒有做出任何回答。
她只是一步步往上走而已。如履平地。
“小心啊!零,下來!你在做什麼?”鳳皇叫道。
正想飛上去把冰零接下來,炫琳卻伸手把她擋了下來。“別去。”
鳳皇不解。
“儀式開始了。”炫琳說。
什麼儀式?鳳皇一愣。
“最後的儀式。”炫琳虔誠地對着冰零施了個禮,而後說道。
這下,所有人都糊塗了。是,祭奠?
這個詞,一個浮現,所有人也都不淡定了。
一時間相互對望。卻不知道應該做些什麼。
“不會有危險的。”炫琳喃喃道,不知道是說給大家聽的,還是隻是單純地在安慰自己。讓這一切,平平淡淡結束吧。
這樣就是最好的。
當年的她沒能完成,做了這麼多,冰零總可以了吧!
“可是、可是那樹!”鳳皇着急道。想說,卻又吞吞吐吐。
“那樹怎麼了?”炫琳問,很是平靜的眼神。
“很厲害,很厲害。”鳳皇的聲音也變小了下去。而後突然對着竺蘭揚了起來:“竺蘭,你可還記得當初用我騙零摔下懸崖的事。”
看着鳳皇認真。卻非問罪的眼神,竺蘭點了點頭:“是的。”她也是坦誠的。若是鳳皇來問罪,她也會如此坦誠。
“你以爲你當初那點小把戲。能糊弄住我?”鳳皇眯起眼睛冷笑了一聲。竺蘭的臉色卻是變都不變,只是靜靜聽着鳳皇說着。
炫琳龍帝等人也是靜靜地聽着,炫琳依舊是平靜的,龍帝和青智雲眼中,卻多了一層擔心。只是各自的擔心不同。龍帝更注重成功。而青智雲更多的是擔心冰零。
總有一層關係在裡頭,畢竟親人的安危更加重要不是嗎?
“那樹,尤其是越高的地方,會弱化人的修爲,迷幻人的神智的!”鳳皇着急道。
“我知道。”炫琳平靜地說。
就像是一句在平常不過的話一樣,對比鳳皇的着急。顯得分外讓人不知道怎麼接受。
“琳,你變了?”鳳皇吃驚地說道。
“……”炫琳沒有說話,只是緩緩擡頭看向了冰零所在的方向。好久。她才緩緩說道:“也許吧。”
……
人總是會變的。炫琳收斂住自己的目光,看向了腳下的草地。青綠綠的小草被覆蓋在大學之下,卻還在努力生長,想要突破這層冰冷,顯露出自己的存在。
不知不覺之間。原來雪已經這麼大了啊。遮天蓋地,讓一切都模糊了。卻沒有一絲風的存在,飄飄揚揚,沾不住他們的身。
曾經,她也是愛雪的。如今,卻也和別人一樣,不再讓它們靠近了。
“琳你!……”鳳皇瞪大了眼睛,突然一個甩手,轉眼間化身爲鳳,沖天而起。
“你去只會害了她。”炫琳靜靜地說。很輕很輕,落在鳳皇的耳朵裡,卻是一番滋味雜陳,讓動作僵硬。
鳳皇落了下來。小女孩站在哥哥的旁邊,低下了頭,抿緊了嘴脣不再說話。
當初,他是去救過她的吧。那是害了她麼?聽到炫琳的話,龍帝突然恍惚了。
當年,也許不應該發展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天地靜默,冰零還在慢慢地往上攀爬。輕快的腳步,像是見到了什麼喜愛的東西,而它就在眼前了。
冰零是帶着笑的。只是一雙通紅的眼睛,讓那抹笑變得有些扭曲。
大家的神色都是複雜的。看着冰零越來越歡快的腳步,沒有言語。
會成功的吧。炫琳的嘴角染上了苦澀。她這算不算是利用了冰零呢?那個孩子,總是那麼認真。
會成功的。冰零嘴角的笑容是這麼告訴自己的。
腦海裡的那些話語漸漸清晰。原來,只是要這種成功而已。在這個日子,如此大雪,真是好日子呢!
在這最後的冰煞日,讓一切的過去,都過去吧!就由她,來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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