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周保生的介入,工分的事很快解決了。
林大軍還專門跟陸晴川說明了情況,“這事都怪我,忙忘了,少記的15分已經加上去了,抱歉啊!”
抱你妹的歉,你那點齷鹺的心思當我不曉得?陸晴川甜甜答道:“沒事,以後別弄錯就好。”
“那肯定不會的。”林大軍還想多說幾句,陸晴川已經走出了辦公室,他自負的笑笑,就憑他的皮相和能力,這個婆娘配他還差了那麼一丟丟。
今天的活仍是割黃豆,陸晴川領着一堆人往地裡趕,黃豆這裡一塊那裡一塊,落煙坪的地理位置她熟,省得大家爲了找地方而浪費時間。
“川川,你看!”
陳小鳳手指的方向是一塊水田,五六個男男女女弓着身子插秧,那個皮膚最白淨的就是馬南湘。
“哈哈!”曹格里笑得幸災樂禍,“居然想靠男人上位?男人是最指望不上的生物,不曉得嗎?”
呃……陸晴川滿頭黑線,“你不是男人嗎?”
“臥槽,我怎麼把這茬給忘了?”曹格里話沒說完,看到胡向前一腳踹了過來,急忙閃到了陸晴川身後,握着拳頭喊口號,“給我鐮刀,我要割黃豆,我要掙工分!”
“你是猴子請來的逗逼嗎?”陸晴川被他逗樂了,把鐮刀發了下去。
“川川,我還是跟你一起曬豆子吧!”陳小鳳想起她腫脹的手臂心裡就難受。
陸晴川搖搖頭,農活幹多了就習慣了。
她把禾場打掃乾淨,曬上了昨天收的黃豆,恰好周保生風風火火地走過,“老支書,等一等。”
“你要問昨天的工分吧?”周保生笑呵呵地問,這個女伢子,精!
陸晴川從布袋裡掏出小簿子和鋼筆,“是啊,大家幹得辛辛苦苦,漏了就不好了。”
她的矛頭還是指向的林大軍,周保生裝作聽不懂,“昨天割豆子帶曬豆子,一共是60分,你按勞分配就是了。”
陸晴川遲疑了幾秒,割黃豆比曬穀子辛苦多了,掙的工分居然還少!不過她沒有發問,割黃豆是按丈量的面積給出的工分,掙得少了,只能說明他們幹活慢,怨不得誰。
在簿子上記下了時間跟分數,她把簿子遞過去,“老支書,麻煩籤個字。”
周保生打着哈哈在上面簽了名,“你這個小女伢子啊,了不得!”
這時,對面堰塘邊一個男人跑得並頭發都豎起來了,“老支書,不得了了,大事不好了!”
等他跑近了,陸晴川纔看清,這男人叫周天順,按照輩分,得管周保生叫三伯。
周保生揹着手問道,“出什麼事了?”
周天順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林大壯兩口子打架,他家婆娘跳井了。”
“跳井?爲什麼跳井?人怎麼樣了?”周保生頓時慌了神,連着問了幾個問題,陸晴川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她記得林大壯一直嫌他婆娘周冬桃連生了兩個女伢子,特不待見她。
“人是救上來了,但林大壯見不得冬桃,又把她往井裡推,一羣人摁都摁不住。問他爲什麼又不說,你快去看看吧!”
“好,我這就去。”
望着兩人匆匆而去的背影,陸晴川提着的心放了下來。在落煙坪,周保生就是神,無論哪個都聽他的,沒有他解決不了的事。
可是,沒過多久,一大羣人吵吵嚷嚷地聚到了隊裡辦公室前的禾場。
“小陸,快去隊裡集合。”周天順喊了一聲,又往前面跑去。
陸晴川心裡直犯嘀咕,這是出了多大的事,纔會讓全隊人集合?
她迅速地把黃豆收好,放回穀倉裡,集合歸集合,她負責的東西可不能丟。
陸晴川是最後一個到禾場的。渾身溼淋淋的周冬桃跪在人羣前瑟瑟發抖,旁邊時不時要衝上去打她的林大壯被四個男人死攔着。
“好了,大家都安靜一下。”周保生開了口,全場鴉雀無聲,“是這樣的,昨天糧站給我們打的收公糧的條子不見了。”
短暫的沉寂後,現場炸開了鍋。
“這麼重要的東西怎麼會弄丟的?”
“要是糧站不承認,讓咱們再交一次怎麼辦?”
“反正哪個弄丟的哪個負責,咱們家是不會再交的。”
......
他們的憤怒不是沒有理由的,落煙坪好不容易交齊了上半年的公糧,結餘的不多了。而到公社報備交公糧的日子是統一的,現在收條不見了,要是糧站的人黑心,不承認他們交了公糧,那簡直要了所有人的命。
周保生示意大家安靜下來,“事情是這樣的,昨天送糧的人裡,只有大壯背了個布包。大軍怕汗把收條汗溼了,就交給了大壯保管,今天早上大壯才發現收條丟了。”
“都是你個臭婆娘,我回來累得快死了,叫你幫着把收條收好,就被你弄丟了,你怎麼不去死?”林大壯麪目猙獰,罵得咬牙切齒。那麼多穀子,他怎麼賠得起?
周冬桃不敢看衆人,她勾着頭,抽抽搭搭地辯解着,“這事能全怪我嗎?你明明看到我在給花兒洗澡,也不把袋子放高點,要不怎麼會被華兒拿走?”
華兒是他們三歲的女兒,身子小,腦袋大,現實版的小蘿蔔頭。花兒是華兒的妹妹,剛一歲,眉心有顆血痣,紅豔豔的,非常漂亮。
“你他/媽的再狡辯兩句試試!東西收撿不好,還有理了你?不是他們拉着,看我打不死你!”
林大壯的話讓陸晴川心裡發寒,出了這樣的事,兩個人都有責任。而林大壯卻毫不猶豫地把問題全部推給了妻子,如果換成是她犯了這樣的錯誤,遠征哥哥一定會獨自扛起所有的責任的。
“好了,大壯,現在吵也解決不了問題。你們把家裡的角角落落找清楚沒有?”周保生強壓着滿肚子氣,好聲好氣地問道,落煙坪的天就要塌下來了,他得撐住。
周冬桃木然地搖着頭,“我從昨天晚上找到現在,哪裡都找遍了,都沒有。肯定是華兒拿去玩了。”
周保生對着人羣裡那個怯生生的小女伢子招招手,“華兒,快過來!”
瘦瘦小小的小丫頭扁着嘴巴走了過去。
“你有沒有從你爹的布袋裡拿出一張紙來?這麼長,這麼寬。”周保生比劃了一下,希望小伢子能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