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漸深沉,當空鐮月斜照,夜風微寒徐徐從敞開的窗而來,勾起窗下人兒額前那縷碎髮。
那人白衣裹身勾勒出纖細腰身,身子半依在窗臺,細眉半蹙含顰,清眸裡藏了一抹哀傷。
突然,那人身子微動,原來是身後有人爲她披了件外袍。
蕭聽風攏緊搭在林晚兒身上的袍口,雙手順勢搭在她肩上,微微嘆息道:“晚兒,不要多想,太晚了該歇息了。”
林晚兒搖了搖頭,微蹙的雙眉之間藏有很多深沉的心事,眸子看着窗外眼神飄遠卻不知落在了何處,紅脣囁嚅着,蕭聽風皺眉細細聽着才聽清,原來是喃喃的重複着兩個字。
“荔枝,荔枝……”
蕭聽風搖頭嘆息:“晚兒你……”
月光透過舊窗漫灑一張清麗的臉龐,林晚兒眸光飄遠,流轉着滿目憂傷,一種無能爲力的感覺充斥全身,彷彿又回到那個鮮血淋漓的夜晚,眼前滿目猩紅,爹孃慘死得模樣,姐姐葬身火海死不瞑目,時至今日,依舊那麼刻骨銘心!
“終究還是我太沒用了,當初沒能保護的了爹孃,如今也不能保護的了他們……,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在我面前死去。”
蕭聽風聞言身子一顫,向前踏出一步,身形飄逸恍若幻影,挑起細眉注視着她,眉眼含情,幾不可聞的嘆息着沒有多說什麼,扣住她的皓腕,輕輕一扯,緊緊地擁進懷中,俯身在她耳旁輕聲低語道:“晚兒,不要自責,一切還來的及,只要破解荔枝之謎,就來的及。”
林晚兒依在他懷裡,溫暖的懷抱她竟然很貪戀,迷離的眸底漸漸清明,瑩瑩的眼睛,如同掩映在流雲裡的月亮,烏雲散去只餘明亮。
林晚兒突然掙開蕭聽風的懷抱,擡腿走向廳內桌旁,將永安城總圖在桌上鋪開,從懷裡拿出那無臉老人所留下的兩張信紙,眸子瀲灩深邃,細細端量起總圖。
蕭聽風看着懷裡陡然消失的人兒,輕輕勾脣苦笑了一下,也擡起長腿走向她身旁。
林晚兒叩着手指,輕輕敲打着桌面,墨黑瞳漸漸幽深,兇手是如何步步計算精細的?
前日她在房頂發現那黑衣人時,他應是用水淹死了那兩名女子,而今日他竟又用土石活埋了那對夫妻。
那兩名女子後背皮肉是被兇手生生剜下去,而今日這夫妻竟是自己發狂扒下的,難道,是中了毒?
這四名受害者,一對夫妻,兩名女子,他們之間並無關聯,也不熟識,更沒有交集,難道,兇手殺死的對象只是臨時起意?
那他殺死這些人的動機到底是什麼?
林晚兒用手指摩挲着永安城總圖,那兩名女子是在客棧旁巷子裡被殺死的,死亡位置應該是永安城的北方,而那對夫妻是在永安城的南方,如果小圖所指的是方位的話,那這枝荔枝代表的是哪兒?
荔枝喜陽,生長在南方炎熱地區,難道這圖所指的方位是南面?
那兩名女子是被淹死,那對夫妻是被土石活埋,可這回,兇手會用什麼方法來殺人?
這其中有什麼規律?
還有,每回兇手殺人時,那漸漸浮動的綠光女人臉究竟是什麼?爲何會如此詭異?
林晚兒搖了搖頭,陷入一片迷惘中。
拂曉才過,天矇矇亮起,林晚兒與蕭聽風岑寂三人便來到永安城南面,這裡是一片鬱鬱蔥蔥的樹林。
可這繁盛的樹林卻被一條斗折蛇行的小路隔開,林晚兒站在逶迤的小路上,擡眼看着左右兩面葳蕤的樹林泛了難,兇手會在何處殺人?
“此時正是野菜繁盛的季節,我已經派人貼了告示,今日禁止入山。”
岑寂濃黑深邃的眼眸,宛如浩淼的星空,冷眼瞧着兩旁茂密的樹林,緩緩開口道。
林晚兒搖了搖頭,嘆息道:“這兇手殺人完全臨時起意,恐怕他會抓兩個人到此處犯案。”
岑寂雙拳緊握,抑住胸口裡翻騰的怒意,可眸子卻像射出火焰般灼人,恨恨道:“我會派兵在樹林裡來回巡視,只是這兇手殺人的動機究竟是什麼?難道只爲了替君陌泄恨?”
林晚兒黛眉微顰,杏眸流光,帶着幾分清冷,緩緩道:“我們應該查清楚這君陌究竟是如何死的?”
岑寂看着林晚兒,輕輕嘆息,道:“時間過得久遠,記得此事的恐怕也無幾人,不過,城東張壽星已到耄耋,我想他應該知曉其中緣由。”
林晚兒悠悠的喟嘆,也許,查清楚戲子君陌,也許有些疑問便會不攻自破了?
只是,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