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半炷香的時間,便到了保烈的世子府前,小卓婭方纔也就眯了一盞茶的功夫,此刻已經精神了許多。
其瑪與鄂麥想抱着她下去,她卻堅稱自己已經好了大半,不想他們抱非得自己走才行。兩人沒個辦法,只得將披風給她披好了,一人一手牽着而去。
烏拉爾氏與保烈已經是等在門邊了,自聽聞他們清早便會回來,便做足了一切準備,連保烈那般懶散的人都不敢怠慢了去,由此可見他與鄂麥的情誼如何。
“屬下/其瑪拜見世子、世子夫人。”一進門他們便以自家的禮儀待之,特別是其瑪已經許久不見自己家鄉的人了,現下一見他們,在想着幾月以來的種種,心中感慨,在人面前紅了眼去。
隨後小卓婭也跟着一塊兒行禮:“小卓婭見過世子、夫人。”
“哎呦呦,這小卓婭好久不見,好像長高了些。小娃娃的臉蛋怎麼這般紅潤呀?”
烏拉爾氏一向是喜歡姑娘,哪知道卻生了個生性調皮的男娃娃,保烈還總是哈哈大笑護着他,說是與他兒時很是相似,把她給氣得呀。
她嫁給保烈的時候,敏敏已經是個十有一二的大姑娘了,她沒得給抱在手裡,身邊最近的也就其瑪生的小卓婭,因此她才愛的不行。
此刻只聽小卓婭乖巧道:“小卓婭這幾日有些發熱所以紅彤彤的。”說着她還笑了笑,伸手揉着小臉蛋。
“哎呦,真是可憐娃娃了,快來,我抱抱好不好?”說着,烏拉爾氏彎腰,拍拍雙手張開了雙臂。
她自小疼卓婭,卓婭自然是知道的,便也並未怕生,笑着撲進了她的懷裡,她便一把給抱了起來香了一口,朝一邊兒的其瑪與鄂麥說道:“好了,你們兩個就不要在外邊兒站着了。保烈,趕緊招呼他們進來。”
說着便抱着小卓婭先行走了進去,其瑪這麼一看才鬆了口氣,烏拉爾氏熱情依舊,正如從前那般不把他們當外人,這個認知着實是讓她放下了心。
一邊兒的鄂麥自然是看出了她的擔心之意,伸手在她的肩上攬了攬,報以一個安心的眼神。等其瑪點了頭,他才走到保烈的身邊與他並肩而行,其瑪則是走上前與烏拉爾氏並肩。
“世子,不知道皇上有沒有爲難你與夫人?”剛坐下來,鄂麥便直截了當的問道。
他們很少有寒暄的習慣,有話直說便是了,也沒有多少扭捏,對待主子亦是一樣,更何況他與保烈還算是從小一塊兒長大勝似兄弟來着。
烏拉爾氏將小卓婭放了下來,吩咐人給她拿些零嘴,花花綠綠的正巧是在京城採辦的,一下子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這才與保烈對視了一眼,隨後保烈便道:“皇上自然是沒有爲難我們,對我們還算照顧。”
“如此甚好。”鄂麥點了點頭。
他不知道,烏拉爾氏早就與保烈說好了,那份證明的事兒,他們並不打算告知鄂麥夫婦。以他們的性情要是知道了指不定就會一直拿這件事壓自己,心中一定會愧疚百倍,因此他們約定了將不會告知二人。
只聽鄂麥又問,“皇上可有說我們何時進宮?”
保烈望了望門外的天接道:“再過一會兒便能進宮了,這個時辰皇上只怕還未上朝。”
其瑪剛巧想了一件事便問道:“我可需要跟着一塊兒去否?”
“不必。”烏拉爾氏道,“其實也不需要你去做什麼證,我已經與太后娘娘提過了,近來你們都是住在外頭,肯定吃住都不算好。因此如今我便命人替你們收拾了一間房出來,你帶着孩子過去看看、整理片刻便是。”
她一聽有些驚喜,忙不迭的站了起來朝她鞠躬行禮:“多謝夫人 體諒。”
“哎呦,這麼客氣做什麼,都是一些小事兒罷了。”
她走了下來扶其瑪起身以示誠心,“吃的穿的有什麼缺的告訴下人就是,會有人幫你們整好來。不管是在準格爾還是在這裡,都只有我一個女人家,都好久沒認真準備了,有缺一定要說千萬別客氣啊!”
隨後便是男人與男人談着正事,女人又與女人家聊着八卦。
……
早朝時分,衆人都同同好奇起來,只因上首坐得的除了元治,竟還有蘇幼儀垂簾聽政???
全朝堂的人面面相看,也都沒人聽說過蘇幼儀居然進宮了?她不是都退居御園,不再過問朝政了嗎?如今怎麼又坐在上方甚至是垂簾聽政了?
除了蘇志明與恭親王。
雖說不解,但也沒見元治要主動提起,面色也並未有所改變,看起來的意思是已經有所準備了,那爲何他們竟沒一個人知道這件事兒?可既然皇上都神色坦然,他們自然沒有資格過問。
因此眼下,他們只是像往常那般啓奏,沒有其他異樣,也未見蘇幼儀有何指教,不由心中便秉着一番好奇。
“衆愛卿可還有要啓奏的?”元治在上方慵懶問道。
下方的大臣有些面面相覷,或是看看他人,有些則是就盯着自己的鞋尖並不言語。
一般這種時候便有太監高呼“有事啓奏,無事退朝”,可是今日卻是沒有。在短暫的沉默之後,元治開口說話,“看來是沒有了?既如此方纔愛卿們的提議先放一旁,現下朕有事要說。”
衆人不解,擡頭去看他,又聽他說道,“帶上來!”
這顯然不是對他們所說的,於是他們的目光便一個接一個的向後看去,只見門外一個跌跌撞撞,腳步踉蹌的蒼髮老者手拷枷鎖,腳拖鐵鏈狼狽的給身後的人趕了上來。
他滿頭白髮一團糟亂的擋在面前,還低着頭只看着自己的腳不敢擡頭,身形佝僂,不少人瞧着有些眼熟卻因看不清臉,如何也認不出來那是誰。
只見他步履蹣跚的一步一個腳印走到大殿的最前端,不敢看周圍只自顧自的跪下來朝上者跪下一叩頭:“罪臣,叩見皇上。”
他悶着嗓音,讓人又是聽不出來這般蒼老是誰,若有猜出來的人則是猛吸一口涼氣簡直是不敢相信,亦是紛紛猜測元治的用意。
李韞更是連死的心都有了,不論怎麼說他都是一個心高氣傲的讀書人,萬萬沒想到元治居然一點面子都不給他,直讓他在他們上早朝的時候當着衆人的面一步一步走來,看樣子是打算當堂審訊。
這讓他怎麼有臉??於是臉更是深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