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黑色駿馬在四下無人的黑夜裡奔騰而至,客棧都已經要打烊了去,掌櫃的已經在桌上昏昏欲睡過去,倒是小二趕忙的收拾店中的一切,預備早早歇下。
哪知卻在這時,又有客人到了門前,那匹駿馬騰起前蹄叫了一聲,驚醒了裡頭昏昏欲睡的掌櫃嚇到了正在收拾桌子的小二。
眼看着就要打烊了,還跑來一個風塵僕僕的客人,小二心中哀嚎,想趁着掌櫃的還在迷迷糊糊間迎上去衝那客人小聲說道:“不好意思哈這位客官,我們小店已經準備打烊了,請客官移至別處休息。”
也是走近一看才發現,那人穿着奇奇怪怪的服飾,向後梳着麻辮,不像是他們中原人物,但是他膚色黝黑,身材勇猛高大,面色又是十分冷峻,銅鑼般的眼睛這麼一瞪看着有些嚇人。
就在小二看呆的時候,掌櫃的已經從後面趕上來,拿着算盤就往小二的腦袋上招呼一陣,隨後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好似是在警告着他。
嘴中又嘟囔着:“誰說打烊了??”然後一臉諂媚的看向那長得的確有些凶神惡煞的人物道,“這位先生,我們還開着呢,需要什麼?小菜小酒客房我們這裡一應俱全。”說着還搓着手,實乃一介財迷。
鄂麥不過點點頭又道:“我找一對母女,女人名叫其瑪,孩子名叫卓婭。”
小二與掌櫃的紛紛對視,臉上疑惑不止:“我們這的客官沒有叫這兩個名字的。”而且這兩個名字還有些奇奇怪怪的,聽着也不像京城人。
只見他又沉默了一會兒才道:“那是否有一爲名叫無名的先生在這裡?”
“無名先生?”小二脫口而出,一臉瞭然。
哪知掌櫃的又用算盤一下敲在他的腦袋上,小二疼的驚呼起來,隨後摸着腦袋一臉的不明白。
只聽掌櫃的道:“我們這的客人不能隨意透露的,不知道這位客官找那無名先生是做什麼的呢?”
小二簡直疑惑到極點,他怎麼不知道原來他們客棧還不能隨意透露客官的???
鄂麥亦是皺眉:“那要如何才能告訴我。”
“自然是——”掌櫃的嘿嘿直笑,伸出手來用食指與大拇指輕輕互搓起來,這個招牌動作可就很清楚了。
鄂麥不是傻子,他自然知道不可能有這一行的規矩,只不過是這個掌櫃的見他像是外鄉人想上來坑兩把罷了,不過礙於他緊着要找人便不想跟掌櫃的計較太多,於是乎從懷中掏出碎銀丟給他。
“這般夠了吧?”
那碎銀可是能抵上一頓飯菜了,可見這是個有錢人家啊,掌櫃的張嘴咬了咬,見牙齒磕疼了才很是歡喜給收了起來:“夠了夠了!快,帶這位客官去找無名先生去!”
他推了一把小二,後者暗暗吐槽這個愛財如命的傢伙,心中很是不屑但到底不敢表現出來,只乖乖的比了個“請”的手勢,帶着鄂麥上樓去了。
好在無名還未歇下,屋內燈火通明,小二心中暗自慶幸就生怕擾了人的好夢自己又被罵一頓,於是上前敲了兩聲:“無名先生,可睡下沒有?”
屋內的無名正在擦拭着劍面,上邊兒都已經能反光了,聽到聲響他睨了一眼門口見有兩個人影,便放下手中的白帕不動聲色的問道:“何事。”
小二道:“這裡有位先生找您。”
“是誰。”
小二一聽正要回身詢問鄂麥的名字,便被他搶先一步答道:“是我。”
這常年被境外風沙洗滌過的滄桑嗓音並不難辨別,無名的嘴角一勾,心中有預感他會來找他一定是帶來了什麼好消息,便起了身將門打了開。
小二這才躬了躬腰退了下去,獨留他們二人。
無名朝外探頭看了看見沒人,纔將他請了進來。
“你既然來了,一定是好消息吧?”無名邊說着邊爲他倒了杯白涼水,“只有這個東西,你湊合湊合吧。” ωωω✿тt kan✿℃ O
鄂麥點點頭,只掃視了一眼他的房間並未坐下來:“一切都很順利,李韞已經繩之以法了,這段時間具體發生了什麼,過一會兒我再與你詳說。我——”他怔怔盯着桌上杯中正蕩起漣漪的茶水,後猶豫得看一眼無名,“我想先看看她們。”
無名並沒有爲難之意,只道:“她們就在我隔壁,你自己過去吧。”
鄂麥點了點頭,到底是他的妻女,面上看着毫無波瀾,腳下卻是跨大步快速走到了門邊,就正要開門之時,他停了下來,轉身很是認真朝無名行了準格爾的禮儀,用準格爾語道:“多謝。”
無名只舉杯晃了晃裡頭的涼水,背對着他沒說什麼,實際面上卻已經在嘴角上蕩起笑意。
鄂麥就走到隔壁間的房門前,緊張的腿腳發虛,手心冒汗。想到馬上便能見到日思夜想的妻子與孩子不覺一時之間竟有些害怕。他已經是裝了許久的淡定,畢竟他早就想見到她們,奈何瑣事纏身才一直拖到這種時候。
他強行讓自己淡定下來,剛打算敲門卻發現門框鬆動,隨意推了一把門便開了。他呆愣住,小心翼翼的將它打開復蓋了回去,可是進門只是小廳還不算臥房,他並未看到有人。
於是才上前了一段,在那桌角上他看到了一把撥浪鼓還有一些的奶糖,都是市面上常見的那種,牆邊還掛着一個嶄新的燕子風箏,看着也是買來不久。
他本還在擔心會不會是走錯了,可是這一系列女兒家玩物,他篤定是這件沒錯了,又擔心她們是不是都睡下了,才又放輕了腳步。
拐過小廳,纔看到那裡散着一片竹簾,想來竹簾過後纔是臥房,隱約見他能看到臥房裡頭正坐着一個淡黃色衣襖的女人,不由心中一跳,竟要漏了半拍。
他的手開始抖動起來,想去撩開竹簾必然就會碰出聲響,於是乎他強讓自己冷靜下來,呼吸也不敢大喘。直至慢慢撩開了竹簾走進去,纔看到對着的牀上正躺着一個肌膚瓷淨的小姑娘,已然是睡過去了,他才猛的吸了口氣。
他在那刻好似屏住了呼吸,差點以爲自己沒了氣,那個正是睡得安穩、紅脣齒白的小娃娃不就是他的小卓婭嗎?
睡夢中還緊緊牽着一旁人的手,那一旁的人身穿鵝黃色的短襖,倚在牀架上已然也是睡過去了,只怕是哄着小娃娃將自己也一同哄睡了去,竟然警惕性還這般低,房門沒鎖都不知道。
其瑪一向仔細,會這般只怕是累着了。
鄂麥有些許心酸,又有些無奈,失了笑的上前,將自己的外衣解下來輕手輕腳的掩在她的身上。
誰知其瑪一下子驚醒,他都還沒反應過來,前者就已經快速伸手從枕頭底下掏出一個彈弓對着他,嘴中厲聲:“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