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上,皇貴妃娘娘是喜脈,娘娘有喜了!看胎像已有兩個多月了,臣該死,日日在這裡伺候竟然都沒看出來,幸好娘娘胎像無異,否則臣萬死莫贖!”
什麼?
所有人的目光頓時轉到了蘇幼儀身上,蘇幼儀自己也很懵,“我有喜了?我怎麼一點兒也不知道……”
也是,她這些日子忙得像個陀螺一樣連軸轉,哪裡會注意到自己的身子?
皇上大喜,精神瞬間好了許多,“快去給皇貴妃開安胎藥,這些日子千萬別再勞累了!”
這樣大的喜事,即便是太醫疏忽,皇上也沒有責怪的意思。
更有甚者,皇上親自吩咐打賞所有太醫,乾清宮和永壽宮所有的宮人也都有份,蘇幼儀再度有孕之事很快便在宮中傳開。
如今的光景,完全不用擔心誰再敢對蘇幼儀不利了。
李閣老等聽到乾清宮一片喜氣洋洋的消息,派人仔細打聽,才知道皇上親自打賞了乾清宮上下人等,不論是太醫們還是宮人們都有份。
“是皇上的病好轉了麼?”
“回閣老,不是的,是皇貴妃娘娘有孕!”
李閣老聞言一驚,而後揮揮手,示意來報信的人退下,“皇貴妃倒是得天獨厚,福澤深遠。別的嬪妃都不見好消息,她倒是生了一個又一個。”
算上那個被安在蘇幼儀身上的四皇子,如今這已是第三胎了。
季玉深聽見這話只是蹙着眉頭,半晌沒有言語,直到李閣老喚他,“玉深,玉深?”
“嗯?”
季玉深回過神來,“岳父,怎麼了?”
李閣老道:“老夫在問你,前兩日雍親王進宮和皇上密談之事,你可知道些什麼?”
“不知。”
季玉深腦子裡都是蘇幼儀再度有孕的消息,亂糟糟地裹在一起,讓他無心應對李閣老的問題。
可他不能讓自己露出絲毫破綻。
他強壓下心中的思緒,用盡可能鎮定的口吻道:“不過想來,無外乎是交代後事。皇上的病遲遲沒有起色,而雍親王是皇室宗親中最受皇上信任的,皇上將他叫去交代事宜,也是尋常。”
李閣老點點頭,“你說的不錯。只是皇上若有個好歹,最要緊的身後事無非是江山大業交託何人。想來皇上找雍親王入宮,多半是爲這件事。”
季玉深微微蹙了眉頭,“雍親王深受皇上信任,又爲了避嫌一向很少和朝臣來往,此事極難從雍親王這一處打探出什麼來。不過……岳父告老還鄉在即,這些事就別多操心了,我一定會好生料理的。”
“哎!”
李閣老擺手道:“原本老夫同意告老還鄉之事,是礙於朝中禮法不得不如此。可現在皇上病重,正是非常時期,老夫身爲首輔完全可以以此爲由留在朝中。若能助二皇子一臂之力讓他登上皇位,那豈不是萬事都不必愁了?”
一旦二皇子繼位,李閣老身爲二皇子的外祖父,還有誰敢大膽提出要他告老還鄉之事?
只怕要讓二皇子成爲儲君,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季玉深心裡想着,嘴上只道:“如若岳父能一直留在朝中,自然最好。玉深年紀尚輕,正恐自己未能凡事處理得盡善盡美。”
“不必謙虛。”
李閣老對這話很是受用,捋着鬍鬚道:“眼下只看皇上病情如何變化,你務必要盯緊宮中,一旦皇上病情有所反覆,老夫必定要第一個知道!”
“岳父放心。”
季玉深言不由衷地應了,眸子微微眯起,又想到了蘇幼儀再度懷胎之事。
若這個時候皇上真的駕崩了,她會怎麼樣?
回到房中,季玉深先往李梓月那處去。
得知靜兒的死訊之後,李梓月就大病了一場,按照她一貫的性情,一定是懊悔於自己沒有派人跟着靜兒,導致靜兒橫屍街頭。
李梓月向來如此善良。
季玉深走到她的房門外,只聽見裡頭調羹輕輕碰在瓷碗上的聲音,想來李梓月正在喝藥。
他便停住了腳步。
忽聽見丫鬟安兒的聲音,“小姐這病一直纏.綿下去,也不是辦法。大夫說小姐是驚悸不安,失眠多夢,是心病。心病還要心藥醫,小姐再不想開一點,這苦藥喝再多也沒用。”
這丫頭倒心思靈透,說話也乾脆。
李梓月近來都是由她照顧的,心中也喜歡她的乾脆性子,對她頗爲喜歡,“你哪裡知道我受了什麼驚嚇,豈是說想開就能想開的?”
“奴婢知道!”
安兒有些驕傲道:“無非是因爲靜兒橫死,小姐心裡難受。小姐是個良善之人,知道靜兒死了以後還命人送了許多銀兩給她家裡,靜兒的家人足夠富足地生活了,又不是小姐殺了靜兒,小姐何必再自責呢?”
她覺得自己這話說得很好,卻不知道李梓月怎麼了,忽然瘋了似的打掉了她手中的藥碗。
啪的一聲,藥碗在地上四分五裂,裡頭未喝盡的褐色藥汁濺的滿地都是。
安兒嚇了一大跳,忙站起來,“小姐,你怎麼了?”
李梓月瘋魔似的瞪着她,“你胡說什麼?你竟然說是我殺了靜兒?我沒有殺了靜兒,我沒有,是她自己死的!”
“小姐,您誤會了,奴婢沒有說是你殺了靜兒……”
安兒手足無措地解釋着,李梓月卻不肯聽,大吵大鬧地叫來了婆子,“來人,把安兒攆出去,我不想再看見她!”
伺候李梓月的婆子慌慌張張地進去,看到地上打翻的藥碗,再看安兒站在一邊手足無措,一時還不知道怎麼下手。
李梓月卻一改平日溫和的態度,大聲喊道:“快把她攆出去,攆出去!”
“是,是!”
兩個婆子慌忙應了,待要去抓安兒,安兒哭着跪地求饒,“小姐,奴婢說錯話了,小姐千萬別生氣,都是奴婢不好,求小姐饒了奴婢吧!”
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哭得悽慘,“小姐,奴婢在府裡伺候了四五年了,忽然被這麼攆出去,奴婢怎麼做人呢?奴婢家裡只有一個多病的老母,不能沒有奴婢的月例銀子啊,她會活活餓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