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麼希望這一切都是一場噩夢,醒來時我還是清月身邊的侍衛,一切如常。
可是身體的疼痛又將我拉回現實,將我拋入那個盛滿暗紅色血液的瑰麗瑤池。
全身都被魔鬼的脣印染黑,脖子上的那一彎妖豔的月牙撕口更提醒了我酷刑仍在繼續……
當我蹣跚走出清月的房間時,剛巧碰到前來赴命的紫藤,身後抓了兩個女人。他同情地看我一眼,亦沒有什麼驚訝,嘴角抽動幾下,擠出一聲:“早啊。”
我理理凌亂的發,抖抖衣衫,答非所問:“放心,我沒事。”就當是自我安慰吧。
紫藤乾笑兩聲:“沒事就好,我走了。”
坐在窗口,對面就是清月的房間,隔着一個院子,卻能清晰地看到裡面所發生的一切。他是故意的吧,或者說他是想時刻看緊我這個獵物。
沒多久,我看到紫藤帶着部下從房間裡出來,然後是女子魅惑的呻吟,再後來便是兩聲淒厲的尖叫。原來他們都知道。
我關上窗。
開始懷疑淵清的初衷,把我送到一個嗜血的魔頭身邊,他是不是本就打算讓我來送死的?
腦海中出現那句我至今無法理解的詩:水非水,墨非墨,月夜清湖影。
角落裡的人已經站了很久,卻始終沒有出聲。當我回過頭看到紫藤時,他竟有些尷尬地別過頭去。
“後天有一項任務,宮主吩咐讓你和我一起去,你……準備一下吧。”
“是。”我竟開心地笑了,這不是我渴求的嗎?
“我不是宮主,你不必這樣和我說話。”
“那兩個女子死了吧?”似在自言自語。
“死了。”
這兩天晚上,清月照例召我去侍寢,剛長出一點新肉的傷疤又一次被他揭開,每次吸完血他都會獸性大發,把我折磨得死去活來,醒來時又變得無比溫柔,眸中的紅色也隨之淡去。
更恐怖的是,我被他折磨地意識模糊時總會將他認作夜天,幸得“夜”和“月”讀音相近,不然我的脖子估計早就被他咬斷了。
每次做之前他都給我喝一杯奇怪的花粉茶,起初我還以爲是情慾催化劑,對他說:“我配合就是了,那個你留着給別人用吧。”
他先是一愣,然後對我妖孽地笑笑,凡人都抵擋不住這個傾城的笑,而這個時候他已經把杯子遞到我面前,哄孩子一般柔聲道:“菊兒乖,喝下去一會兒不會痛。”
我紅了紅臉,對着杯子一飲而盡。他摟過我的肩膀,笑道:“菊兒若是吃醋了,以後我只喝血不碰其他人。”
這句話聽起來實在毛骨悚然,我抖抖繃緊的神經,衝出一句後悔莫及的話:“誰吃醋了!”
他果然笑得更歡了,捧起我的臉狠狠親下去。
次日清晨,我收拾了東西和紫藤一起上路。
他說清月佈置的任務是去殺一個人,而這個人便是蓮神教教主火蓮。
我不解地問:“火蓮不是醉死在女人堆裡的紈絝子弟嗎,幹嘛還要我們費這麼大勁去取他性命?”
紫藤道:“這也只是江湖傳聞罷了,火蓮失蹤了六年,我們都不知道他幹什麼去了,說不定他藏在哪個角落裡修煉武功秘籍呢。再說宮主的判斷應該不會有錯,我們還是小心爲好。”
不愧是紫藤,就是比我這個初出茅廬只有一股蠻勁的愣頭青考慮得周全,頓時有一種找到羅盤的感覺。
衝他笑笑:“紫藤哥,以後請多多指點。”
背影一滯,隨即衝我喊道:“少廢話,快跟上。”
真是個彆扭的傢伙,才誇他一句就不好意思了,若是藍鳶的話一定把鼻子衝上天了。
火蓮的居所遍佈整個江湖,所以找起來特別容易也特別麻煩,弄得不好暴露了行蹤還可能遭到蓮神教徒的暗算。
有人說過,火蓮嫖遍了整個江湖,東西南北都設了寢宮。
也有人說,火蓮在各地都設有自己的眼線,將自己的勢力滲透到江湖的各個角落。
前一句話是夜天說的,後一句是淵清說的。
“紫藤哥。”
他回過頭來奇怪地看我。
我問道:“你打算上哪兒去找火蓮?”
他突然詭異地一笑,反問道:“你說呢?”
我立刻會意:“自然是青樓咯。”
青樓女子多,出入的又都是權貴人家的紈絝子弟,在裡面安插眼線不僅容易而且只賺不賠,況且消息來源又多,一舉三得的事傻子纔不做。
頭一回這種煙花之地,還真有些不習慣。搖扇子猛扇汗,濃重的脂粉味刺激得只想打噴嚏。紫藤聳聳我的胳膊道:“放鬆點。”
迎面走來一位姑娘,手裡捏了塊斯帕,腰扭得那叫一步一個浪,一邊說話一邊打量我和紫藤:“二位公子是第一次來吧,想找什麼樣的姑娘?”
原來她就是老鴇,怎麼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樣。正納悶着,剛想說就你湊合着用吧,紫藤卻笑道:“請問你們這裡的頭牌是哪位?”
老鴇看了看紫藤,遺憾道:“二位公子真不好意思,我們婉柔姑娘現在有客抽不出身,公子不妨明日再來,只要付了銀子就算預定了,明晚來保管給你們留個空位。”
又不是貨物,竟還要預定?我不禁有些感慨青樓女子的命運。要不是淵清救了我,恐怕像我這樣無家可歸的孩童早就被買進青樓充數了。
紫藤說:“要不我們明日再來。”
我有些不死心,對老鴇道:“那就來個榜眼或探花吧。”
老鴇“噗嗤”一聲笑了,香噴噴的斯帕在我眼前一甩,突然有種暈眩的感覺。
“公子真是擡舉我們金鳳樓了,不過恐怕又要讓您失望了,金蟬和鸞鳳都在接貴賓呢”
我們走出金鳳樓時已是晌午,大街上人來人往,車馬川流不息。依稀聽見身後老鴇酥媚入骨的聲音:“六王爺來得真是時候,我們婉柔剛剛還惦記着您呢。婉柔快出來呀,別躲了,六王爺在等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