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柔的死對我打擊很大,她是我害死的第一個人,還是一個無辜的喜歡我的人,這讓我更加心痛不已。
自那以後,我再沒去金鳳樓。紫藤後來又去調查過兩次,終是無功而返。
我躺在牀上,百無聊賴,這樣查下去也不是辦法,大吼一聲:“火蓮,你小子快給我滾出來!”
心情煩躁到極點,悶悶地看着窗外搖曳的樹影。
“吱呀“一聲,窗戶被風吹開了,冷風就這麼直直地灌進來,身子哆嗦了一下。我下牀去把窗戶關好,轉過身,背後一涼,是一個不太溫暖的懷抱。
魔魅的氣息籠罩全身。蠱惑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想我了沒?”
我轉身對上一雙微微泛紅的眸,看來他又是剛剛吸過血。
我躺在他懷裡不敢動,小聲問道:“主人,您怎麼來了?”
“自然是想菊兒咯,多日不見,我的菊兒真的越發俊俏了,真想好生疼疼他。”
“一……一會兒紫藤回來。”我紅着臉支吾道。
他的臉立刻沉了下來,剛纔還溫柔的秋水眸子瞬間結了一層冰:“你和他住一間房?”
“是……”
難不成要我說今年考科舉的人特別多,把京師所有的客棧都擠滿了。
“紫藤今晚不回來。”語氣篤定,彷彿他就是紫藤肚子裡的蛔蟲。
明知道他不會有錯,可我還是眨眨眼睛白癡地問:“爲什麼?”
“因爲他剛纔就在門外。”
他俯下身來舔噬我脖頸處的傷口,隨着他溫柔地舔噬,剛剛結疤的地方又自動裂開了。身體沒來由地一陣顫抖,每次他舔我脖子的時候,我總有一種已經就要分家的錯覺。這個時候是最不能反抗的。
我攀上他的頸項輕咬他的耳垂,企圖讓他轉移目標。耳邊飄來安魂曲一般低沉的魔音:“放心,我不會讓死的。”
我不知道這個“不會死”是暫時還是永遠的約定,伺候魔鬼還真不是一般的難。
小心翼翼地在他懷裡扭動腰肢,希望神經能夠放鬆下來。心底有個聲音對我說:要習慣蹂躪,這是在面對強者時唯一的生存方法。我還有家仇要報,我不想失去清月這個唯一的靠山。
“多久沒見,你的技術似乎生疏了,要不要我來教你?”
他這哪是問,分明是強要,一點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就已經被羔羊一般地按在牀上。
“唔……主人……”
“嗯?要不要考慮換個姿勢試試?”
我自然沒有反抗的權利,任由他的手伸到腋下將我提了起來。我對着他討好地笑笑,說:“只要主人您開心,我怎麼樣都好。”
打什麼時候起,我已經不再是那個整天只顧練武,一心想要變強的少年了。江湖果然是個染缸,什麼人丟進去都會變色。心開始痛,痛恨軟弱無能、寄生蟲一般的自己。可是面對比自己強大數倍的人,再掙扎又有何用?
我咬咬牙,勾住他的腰,對着他擡頭的堅挺一口氣坐下去。那雙浩瀚深邃的眸子瞬間劃過一抹流星,脣角勾起一抹邪惡的笑靨。
到了凌晨,清月才離開。而我早已筋疲力盡。像泄了氣的球一般癱倒在牀上,神情呆滯地望着牀頂一下一下顫動的流蘇。
身上好髒,我想去洗個澡,一瘸一拐地摸到門口。開門,一個熟悉的身影,我驚愕道:“紫藤,你在這裡站了一晚上?”我毫不懷疑他的忠心。
“保護宮主是我的職責。”
“哦……知道了,你能不能幫我提些熱水過來?”
紫藤臉上一紅,轉身匆匆離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無限感慨,清月是怎麼選手下的,自己這麼縱慾,最器重的人卻出奇地老實,不是武癡就是忠的像條狗。我懷疑紫藤和暗雨以後娶老婆都得清月賜婚。
妓院女人太多,江湖女人又太少,着實不知該到哪裡去找蓮神教的人。我正犯難,紫藤突然闖進來對我說:“昨晚秦淮河邊發現許多具女屍,頸項處皆有紅蓮標記。”
我一骨碌從牀上跳起來,拉起紫藤的手:“走,去看看。”
烏衣青石,煙籠寒水。即使白天望去,河面依舊是霧色氤氳的夢幻美景,彷彿是一位看見花開花殘黯然傷神的閨閣小姐。看久了,心隨時都會被它浸潤。以前一直對秦淮河充滿嚮往,憧憬着能在煙雨濛濛的天氣,邂逅一位打着油紙傘漫步雨中的姑娘。然後偶然地擦肩,我拱手道歉,她掩嘴羞澀地笑。我相信緣分,可我並不認爲有緣的人最終能走到一起。因爲它只是一根纖細易斷的紅線,就像海岸線一眼無力又易變。我終於看到了秦淮河的美景,可是心卻漸漸沉寂了。石欄旁邊圍了一大羣人,指指點點議論紛紛。我和紫藤好不容易纔擠進人羣,只見地上橫七豎八地躺了九具女屍,頸項間的紅蓮標記在陽光下閃動着妖豔的光。我奇怪,這些女子都是怎麼死的,身上看不出任何傷口。即使是服毒臉上也該有所反映,可她們的表情卻相當安詳。一個男人突然衝進來抱住其中一具屍體痛哭起來:“青兒,你怎麼可以死,你答應過我的,等我攢夠錢就把你贖出來,我現在有錢了而你卻走了,青兒,我不能沒有你啊!”圍觀的人嘖嘖感嘆,有個老漢上前拍拍男子的肩:“小夥子,想開點,媳婦沒了再找就是,你這樣哭她在地下睡的也不安寧吶。”“滾!”男子回頭就是一記暴喝,緊緊摟住女子的屍體:“我只要我的青兒,別人誰都取代不了她在我心裡的位置。”
“青兒,你放心,我馬上就來陪你了。”
我心裡暗叫不妙,閃身擋在他面前,他一頭撞在我胸膛上。這小子的頭還真硬,我差點被他撞翻。勉強穩住了腳跟。他擡頭,羞憤地看我:“讓開!”“公子何必如此衝動,尋死也要等到你娘子入土爲安屍骨涼透之後吧。”他瞪了我一眼,估計看我瘦弱想把我推開,我笑着,巋然不動。他有些不耐煩了:“好,你不讓撞樹我就跳河!”我立刻摁住他的肩膀:“再說,你娘子死得不明不白,你難道不想爲她報仇嗎?”男子身體微微一僵,對上我時,眼中交錯着複雜的情緒。我趁機規勸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又何必非要自尋短見呢?”瞥瞥地上的屍體:“先把她安葬吧。”離開人羣,紫藤對我說:“娘們一樣的人,何必跟他多費口舌?”我知道清月身邊的人大概對死人都已經麻木了,但是我想趁現在良知還沒徹底被吞沒,多積點德,不然我這一生可就真的只是一個殺人的工具了。自尊拋棄了,良知也快沒了,彷彿看到自己身上繫了許多根線,另一頭系在清月的手指上,我就像木偶一樣被他玩弄於股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