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新來的吧?住我們寢室?”
“我今天才來。就住這間。”崔小文將手中的薯條揚了揚,指向自己剛剛鋪好的牀鋪。
牀上之人沒有擡頭,也沒有伸手來接薯片,邊欣賞東西漫不經心問道:“你剛纔說你叫什麼名字?崔什麼文,小文?爲什麼現在纔來學校?”
崔小文一萬個“草泥馬”從心中呼嘯而過,伸出去的手收回來,將手中的薯片“叭”一聲扔在箱子上:我去,還要查戶口,遇到派出所的了。
真是魚遊淺水遭蝦戲,虎落平陽受犬欺。破學校,隨便一個人都想欺負我。給你東西吃,是瞧得起你,不受擡舉,騎驢看本戲——走着瞧。闖在我的碼頭上,看我給你好看。
怎麼搞的?我舊毛病又犯了。在家裡,我是怎麼給父親作的保證,剛到一個新學校,怎麼能夠這樣對待同學呢?
才得罪了一個,那倒不怪我,實在是她自己的錯,誰叫她長得寒磣。
同寢室,兩個室友,纔來三分鐘,就得罪了一個,只剩下一個了,如果這一個也得罪了,我豈不是成了孤家寡人。低頭不見擡頭見,以後我怎麼和她們相處?何況這還是我較喜歡的一個。
不行,我要改變!必須改變!!忍!我必須忍!我走時父親也給我交涉了多次。
想到這裡,崔小文悠悠說道:
“是的,我叫崔小文。來自古蘭縣,今天初次來到老村鎮,請多多關照。你叫什麼名字?”
上鋪的女生聽了崔小文這悠悠的長長的幾句話,覺得有點不對勁,這可不是真正的誠心誠意,明顯帶了刺。
通常城市學生到鄉下來讀書,不外乎兩種情況,要麼是人太小,大人帶在身邊讀書,便於照顧;要麼是在城市裡讀不下去了,成了糊不上牆的爛泥,父母只能託關係到鄉鎮小地方來混混日子。
如屬第二種情況,該生至少是小學高年級。這位同學很符合第二種情況。此人說不定是個江湖人物。該打招呼還得打招呼,山不轉水轉,說不定哪天在哪兒碰上了。
有的錯誤,不會給你改正的機會。
“不好意思,剛纔我只顧看我買的衛衣去了。崔小文同學,我叫易詩,我代表405寢室歡迎你的到來。哇,你真漂亮!”易詩沒忘給她一句恭維,也是一句真心話。
“多謝誇獎。這學校可以隨便進出校門嗎?”
“什麼可以隨便進出。門衛田胖子要準出去,必須見有班主任同意的假條,否則,插翅難飛!哎……過段時間你就知道了,又破又嚴的學校,不知你爲什麼要到這裡來?誰來誰後悔。”說到這裡,易詩嘆了口氣,“不過,說實在話,這間學校的紀律管理真的不錯,這幾年的高考升學率確實高。對於我們這些人,普高進不了,到其他外省市的學校又花錢,這裡離家近,少花錢,還是適合的。你怎麼現在纔來,不會是父母逼你來的吧?”
“半逼半願吧。哎,說來話長。昨天晚上我都還在和父親談判,最後各自作了讓步,今天才趕車來,路上又遇到堵車,12點過纔到,倒黴死了……”
沒有多久,二人就成了好朋友。正在說話,崔小文的電話唱起了歌。她抓起電話接聽。
“到了,到了。……託你的福,託你的鬼福……堵車你怎麼不說,當初,不是你來遊說我,我怎麼會來這個破學校,剛纔還聽說,管理嚴死了。哎哎哎,樂曉曉,誰讓你告訴這邊的朋友,給我準備了中午飯,我可不領你的情啊,回來我還要找你算賬。我來之前是怎麼給你說的,你那張破嘴,洗心革面,知不知道,洗心革面?一旦這邊的人知道了我的情況,我回來讓你有好果子吃。反正,我在這裡過不好,你也別想在那裡過好。什麼閨蜜,鬼蜜?禍害!”
“崔小文,下午三點鐘要上課,學校有規定,中午睡午覺,不過,這才一個周,中午睡覺這事,學校還沒嚴格落實,要不要我帶你去充飯卡?就在餐廳底樓。不忙充,晚上先用我的也行。”
“我有零食。還是去充吧,光吃零食可不行。一餐多少錢?伙食如何?”
“1,2,2,早上1元,其餘兩頓2元。天下烏鴉一般黑,土豆、白菜爲主打,也有肉,豬漲價了,肉量減少了,不用屈指都可數,最多時五片,包括肥瘦,運氣不好時,只夠一隻筷子穿一片,還兩片都是肥肉。你走進學校,看見有胖子嗎?我們學校是天然的減肥場所。我準備給校長建議,將學校改名爲減肥培訓機構,包賺錢。”
崔小文沒想到一來就遇到兩個怪人。一個天生愛幫助人,一個天生話匣子,話癆。
“再過一會兒,怕人家都下班了。你快下來,帶我去吧。”
“篤、篤、篤”門外又響起了敲門聲。
“進來。”門被推開了一條縫,一個陌生的腦袋探進來,向裡面瞅了幾眼。
“張雨婷,爲什麼不說話?好看啊?看什麼看,沒見過美女啊?”
被叫做張雨婷的嘻嘻笑道:“誰說我沒看過美女。這面前不是兩個大美女?誰叫崔小文?剛纔我在樓下碰到你們班的胡秋妹,她有事,不上來,叫我轉告你。後勤主任餘雙立在餐廳旁邊等你去交錢,領校服和書本。這是你們班主任歐陽老師帶的話。還叫你順便去充飯卡。”說完話,張雨婷頭從門外一縮,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