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我去搬磚
咱們再來看看進了磚廠,面對新奇的環境半天睡不着的胡秋妹現在怎樣。
在一陣奇癢中,胡秋妹揉着眼睛醒來了。這時她聽到了靠窗邊有窸窣的聲音,睜開惺忪雙眼一看,原來是昨天剛進門時躺在牀上的老頭老汪,起得最早。
窗外出現一絲光亮,透過窗戶,天空微微露出晨曦。微弱的光線中,老汪光着身子,甩了幾下手臂,活動活動筋骨,輕輕打了一個哈欠,披衣走了出去。
胡秋妹見其他人還在睡夢中,有的正打着呼嚕。身上的搔癢還在,她發現癢的地方是在頸部,伸手一摸,鎖骨處有一個蚊子咬的包,不由得撓了一下。不撓還好,一撓更癢了。
好像是連鎖反應,臉上也開始有些癢,知道昨晚裸露在外的部位被蚊子光顧了,至於臉上是啥情況,不敢摸,更不敢撓,一摸就癢,一癢就止不住要去撓。
大家沒起牀,她想起牀照照鏡子,看看臉上被蚊子咬的慘狀,怕驚醒了別人,也只好捱住。
窗戶的光線越來越明亮,聽到外面有人走動、洗漱和說話聲。突然,窗戶外響起了尖利的哨子聲。胡秋妹納悶,不是學校,也不是軍營,哪來的哨子聲。
幾聲尖利的哨子後,有人在外面大聲喊叫:“起牀了,起牀了!準備上班了。”她猜測,應該是監工或者是磚廠負責人,在吆喝工人上班。
老汪回來了,還在打哈欠。牀板吱吱咯咯一陣響,同寢室的人陸續起牀,胡秋妹跟着起來。
大家拿漱口杯、洗臉盆、毛巾,打着哈欠,伸着懶腰,出門上廁所、洗漱。胡秋妹隨大家走到刷牙洗臉的地方,那裡已有不少人在。
男的大部分光着脊背,穿個大褲衩,女的基本都是長衣長褲。胡秋妹穿短袖,大家都用奇異的眼光看着她。方小玲看了她一眼,說道:“她們是看你怕熱穿短袖。在廠裡,灰塵多,太陽大,你穿這個,一天下來皮膚曬黑不說,要脫一層皮。一會兒換成長的。”
洗臉、刷牙的地方,有熟識的男女,開着一些粗魯的玩笑。
洗刷完畢,大家沒有急着回寢室,都三三兩兩進廚房,開始煮早餐。胡秋妹看他們以吃麪條爲主,少數加兩個雞蛋,或將剩菜和剩飯一鍋煮,便作一頓。
他們吃麪基本上不用碗,用盆來裝,少數婦女用中碗。方小玲給胡秋妹盛了一盆端過來,胡秋妹說吃不了這麼多,讓方玲姐夾了一半給她老公林木齊。
6:30分,結束早餐,沒人洗碗,都將用過的碗筷扔進盆裡或餐板上,便走出門去。
這時廚房外又響起哨子聲,大家便不再說話,偶有一兩個未吃完東西的,也停下來,有的走到外面,有的尖着耳朵聽。胡秋妹在廚房裡聽。
幾聲哨子後,一個略帶沙啞的粗暴暴的聲音吼道:
“新來的工人,到人事部報道,培訓分工聽安排;其他各組,準時上班,注意安全。出現的問題,我們現場再說。”
這人說完後,噓着口哨從胡秋妹廚房門口經過,手裡甩着哨子,偏頭朝她們的廚房門口看了一眼,走過去了。
這個男的是一個瘦子,三十多歲的樣子,胸前掛一塊藍色工作牌,看不清上面的字。胡秋妹有些驚異,這麼瘦的人居然會發出這麼大的聲音?
方小玲悄聲對旁邊的毛司傅和胡秋妹說道:
“張二友,大家都叫他張二狗。是二老闆的二舅子。每天都是他叫大家起牀。主要負責安全。你先去看做啥活路?就在昨天報名的地方。”
胡秋妹和毛司傅到人事部,還是頭天的九個人,他們坐在下邊的三張長條凳上,今天來的領導不只張主任一人,還來了三個不認識的,都是男的。
張主任點名後,是安全主任講安全事項,生產主任講有什麼工種,各工作地點大體位置和主要工作流程。最後人事部張主任談工資結構和本次人員分工。
張主任簡單問了一下工人有沒有重大疾病,身體有沒有受過大傷,就開始分配工作。胡秋妹沒想到磚廠的分工好細,工種好多,有什麼扒土工、扒煤工、粉煤工、上煤工、手沙工、二刀工、對滾工、堵門工、碼坯工、裝窯工、出窯工……
胡秋妹只記着自己和毛司傅的工作。毛司傅分到粉煤工,她自己分到碼坯工。聽張主任介紹,廠裡最高可做到七百多,將近八百一個月。大家聽了都興奮,巴不得開始領工資了。
張主任講完,生產主任拿着名單,帶大家到現場,一處處,一個一個分配下去,讓大家先看每個工作要做些什麼,注意什麼。將新來的工人交給了每個班的班長。
胡秋妹和另一個婦女同分在碼坯班。班長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長得壯實,不高大,一看就有一身蠻勞力。班長話不多,斜了胡秋妹二人一眼,甩給她們六個字:“賣勞力,自己看。”便忙去了。
胡秋妹老老實實走看工作流程,讓她感到意外又高興的是,老汪和她們在一個工作地點,且是一個班組。老汪在低頭碼磚,看了一眼胡秋妹,臉上沒啥表情,又繼續碼磚了。
碼坯的工作主要就是將切好的坯運到坯基上,用平板斗車運,一般兩人一組,也可單幹,那得力氣大手腳麻利才行。
一般來說,平斗車一次可運五十到一百塊生坯,大型車一次可運二百塊。一塊生坯五到六斤重,一般兩人一組,一車拉一百塊,一趟用時約6分鐘。
他們這個班組負責一臺制磚機,這臺磚機一天可生產6萬磚。基本上機器不歇,人不歇。要求運磚碼坯的工人基本上小跑,搬磚放磚動作要麻利。
他們班組共有十個人,單幹的有兩人,一人是班長,另一人個子比班長還高還壯實。其餘都是二人組。胡秋妹和新來的婦女一組搭檔。
和胡秋妹搭檔的婦女叫趙翠翠,來自雲南,說話快,不太好懂。年齡比胡秋妹大十歲,個子沒有胡秋妹高,看上去要有力些。
聽她說家中有兩個小孩,丈夫癱瘓在牀,由老人照顧兒子,她便出來找錢給丈夫治病,同時補貼家用。說到丈夫的病,趙翠翠就默然神傷,覺得丈夫的病醫不好了。
二人走看了一陣,對流程基本搞清。當她們走到班長旁邊,想問問接下來做什麼時,班長好像知道她們要問什麼,不等二人開口,說道:“你們將壠溝清理乾淨,蓋磚油布全整理好就可以走了。下午領工具和斗車。”
說完,班長拉着斗車走了,也不管二人聽清沒有。二人不懂,傻傻地站在原地。一旁碼磚的老汪告訴如何做,二人才找了鋤頭去清理壠溝。搞完又整理油布。
下午,二人去簽字領了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