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一封家書
胡秋妹回到校園,晚上一個人睡在寢室裡,莫名的想兩位室友。雖然她並不害怕一個人睡覺。
班上還減少了一個人,元旦放假回家的方正沒有回來上課,人也聯繫不上。
到週末,胡秋妹回到家。屁股還沒挨板凳,母親便興沖沖地從懷裡掏出一封信,遞給她讀。
秋妹接過信,看了一眼信封,笑着問母親:
“媽,這封信你一直揣在身上?就等我來讀?”
“我有這麼傻?我知道你今天要回家,才揣在身上的。快給我看一下,你哥說了什麼?”
秋妹展開書信,給母親朗讀:
“親愛的媽媽:你的身體還好吧?上次二妹來信說你的身體不是很好,有時咳嗽,還說胃病時常犯,你一定要注意身體,不要操勞過度。
我現在還在安徽老闆張青山的手下做活。他說我勤快,看得起我,工資已經開我600元一個月。還說下個月,等這棟樓架模結束,就讓我去學挖機,不讓我幹室外最辛苦的木工活了,聽他說開挖機可以開我一千塊錢一個月。
只是要讓我出學開挖機的學費。學挖機的學費是兩千元,要我三個多月的工資。不過我想,一旦我的證到手,工資高,我拿兩個月不上算,以後就好了。
張老闆還說,只要開發商修房子,就一定要用挖機,只要學會,有本本,就不愁找不到事做,以後工資還會漲。他還表態,只要我願意,就可以長期在他的手下幹。
學費他願意給我墊,讓我以後幹活來抵。我已經下定決心了,這兒工地一結束,我就去學。
今年我可能不回來過年,回來不划算,一趟車費就要五百多元。我來的時候是五百五十元,不知現在漲價沒有,肯定不會少於五百五的。現在這個物價不會降,要我將近一個月的工資。一個來回一千多,實在沒必要。
二妹和弟弟的身體也好吧?他們的學習成績下降沒有,給他們說,一定要努力,不能下降。我們農村孩子只有讀書纔是唯一的出路。雖然我現在出來打工,能夠有一點收入,但是相當的苦。
上個月,因爲忙趕工期,我連續兩晚上沒有睡覺,那天打砼柱(打現澆)的時候,一塊模板被打爆掉下來,我去補。因爲瞌睡綿綿的,一錘下去,沒有砸到釘子,砸在我的左手大拇指上。”
讀到這裡,胡秋妹停住了。因爲後邊有兩句話,被塗成了黑墨跡,不好辨認。她認真地辨識,開頭三個字好像是“被砸破”,後邊根本無法辨認。
“你哥的左手大拇指被砸了,什麼情況?快給我說。爲什麼不讀下去?”
胡秋妹媽媽見她沒往下讀,有些沉不住氣了。
“沒什麼,我往下讀。你聽就是了。”
秋妹心裡也有些擔心,但人沒在面前,不知詳情,她抖了一下稿子,繼續往下讀:
“不過沒事,幾天就好了。現在我什麼都好,你們什麼不用擔心。
我這次給你們寄1500塊錢回來。本來我上個月就要寄的,但當時錢不夠弟妹年後開校的書費,就推遲了一個月。這點錢應該夠他們開校了,我是按上期的標準寄來的,上次弟弟要350元,二妹要1100元,估計就算漲了也夠吧。
生活費暫時我手裡還沒有,等下個月領了工資,我一併寄來。假如家裡暫時沒有,就先借一點,或變賣一點東西。反正不要擔心讀書費用的問題,以後我會寄來的。
叫他們一定要認真學習,特別是二妹今年要高考,更要努力。
另外,媽媽的身體不好,該吃的藥一定要買,記得按時吃。如果記性不好,可以將每天的藥分成三次,每次一包,放在顯眼的地方,這樣就不搞忘了。
明天還要上班,我就寫到這裡。
兒子:胡春生 X年X月X日。
署名後,還加了一句話:“另外,這次匯款和信同時寄出的,匯款單可能遲一些收到,你們記得早一些取,過年取錢的人多,擁擠,要小心。”
信讀完了,錢寄來了,媽媽聽完後,卻沒有半點高興,她一直低着頭,神情有些凝重。待胡秋妹將書信收好,她才自言自語:
“你哥的大拇指究竟砸個啥子樣子喲,好沒好哦?沒得眼睛邊邊,看又看不到。”
“媽,信裡不是說了嗎?已經好了,沒事了。你放心,哥說好了,就一定好了。媽,你想啊,人沒好,又從哪裡有錢寄過來?”
胡秋妹的安慰,母親放下了心,她也是這樣想,如果兒子的手有問題,就沒有錢寄過來。
“等單子一到,你就去取了。每次是你的名字,我又不認字。這個錢是你們兩子妹的書費,估計夠了,差一點,總比差得多好想辦法。要加油讀書,纔對得起你哥哥。你抽時間寫封信給你哥,問他手好沒好,好個啥子樣子了。不要忘了。回校就寫。”
胡秋妹輕輕說“是”,將信遞迴媽媽。媽媽將信小心折好,放回了裡屋箱子。
“媽,我趁天沒黑,到方正家去一趟。歐陽老師讓我去看看,方正到底咋回事,現在沒回去上學。只有半期就高考了。他還是我們班的體育委員。”
“明天去不行啊?天馬上黑了。”
“我還是今天去吧。明天有明天的事。這條路我又不是不熟,來回最多四十分鐘,看天色,不等黑我就回來了。”
秋妹邊說邊往外走。
“把電筒帶身上。”媽媽在身後喊着,已經回身往裡屋拿電筒了。秋妹站在大門口等媽媽拿電筒,心裡也在想哥哥的手指真的好沒好。
秋妹到了方正家,他們全家都在。胡秋妹看方正的前額還有塊紗布,問他的情況。方正說沒啥事,只是擦破了點皮。問他爲何沒回校,方正看了父親一眼,囁嚅着,沒說話。
方正的爸爸趕緊接過話頭,沒說方正回校的問題,先說他的兒子也是這件事的受害者,當時還幫忙救了其他人,也不是方正主動叫同學來家玩的,說了一通,又問學校對這件事的處理如何,問易詩和崔小文現在的傷情如何,他的兒子有沒有責任。
胡秋妹按她知道的情況簡單說了一下。方正父親替方正回答,說等過段時間他的傷好了就回校,反正現在不能回去。
胡秋妹知道他們家是方正的父親作主,他說現在不回去,方正肯定回不去了。由於天將黑,她沒有多問什麼,回了家。
到放寒假,方正沒有回校上課。
這一學期結束,胡秋妹在班上是第二名。老師說她考上大學的希望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