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上真‘欲’轉身離開之時,擁有敏銳聽覺的他,猛然察覺到了又有人闖入‘迷’途林了,而且人不在少數。
他輕輕嘆了一口氣,想着這十年以來,自從謠言散播之後便無一人進入的‘迷’途林,一日之間,竟然來了那麼多不怕死的人,着實讓他這個躲在這深山老林裡的白鬍子老頭兒長見識了,也讓他安寧的生活被打破了。
果真是英雄輩從年少出?現在的年輕人都不怕死了?上真這般想着,步子緩緩走進霧霾之中,等待獵物到來,再耍着和剛剛嚇唬司徒景嶽他倆的把戲,他相信,像司徒景嶽這樣的人,卻是在少數的,那些開始信誓旦旦,滿懷勇氣來到這林裡的自稱武林人,無不被他的裝神‘弄’鬼嚇得打道回府的,他想着這‘波’人也是魯莽之中的一員。
氣喘吁吁趕到了‘迷’途林的入口,剛剛在村上打聽了一番,從路人的口裡得知有兩人朝着‘迷’途林的方向走來,崇暄跟若潼猜着就是司徒景嶽他倆,‘迷’途林的謠言讓人聞風喪膽,一般人都是敬而遠之,根本不敢靠近,所以不必猜測,他們也知道那兩人就是她們的目標人物。
“這霧是怎麼回事?”
走到林口時,若潼看着那縈繞着整片森林的白茫茫的霧霾,不禁皺起眉頭,這裡給她的視覺衝擊,就跟當初隨着瑟瑟去拜師時遇到的那片仙境林子一樣,但是感覺卻大相徑庭,掩埋桃源谷的那片是仙境之地,而眼前這個一片雪白的林子,嫣然一個詭秘之地,那充盈的‘混’濁的白‘色’,就像在昭告他們衆人:妄想進去,必是尋死。
“額……”第一次來‘迷’途林的崇暄,看着眼前這駭人的景象,艱難的嚥了一口口水,怎麼也說出話來。
關於‘迷’途林的謠言他聽多了,但一直不以爲然,也從未涉險此地,直到此刻身臨其地,才知道,這片被白霧掩蓋的林子,給人的感覺是多麼的‘毛’骨悚然,單看那‘混’濁的白霧,一時被風拂散,之後又以極快的速度彙集,就似一個困獸猙獰的面孔一樣,被打碎,卻又極快復原,也似那張牙舞爪的餓虎之口,彷彿他們只要向前多走一步,就會將他們吞噬掉,將他們困於無盡的恐懼之中。
唐棠見到此情此景,害怕地退後了幾步,小‘腿’有些發軟,眸中是無盡的恐懼。
倒是靜鈺比較平靜,怎麼說,她也算見過世面的,對於這樣的地方,多見少怪,只是靜靜地等待若潼的發話,她知道,是她的大哥不在理先,未跟她商量便帶走了瑟瑟,怎麼說,此時也只能聽她號令。
同樣表現得跟靜鈺一般冷靜的還有鬼幽跟小蘇晨。
鬼幽站在林子口,倚在那塊赫然寫着恐嚇字眼的石碑上,全然無視掉那碑上給他的警告,若無其事地等着誰來開口,決定是否要進去,他閉目養神,面上毫無畏懼之‘色’。
而小蘇晨騎着伢,只是定定地看着那被霧霾包裹的目光觸不及的林子深處,面無表情,似在思考。
一行人沉默了,許久都沒人回答若潼的問題,想必都是第一次來這個地方,最後,若潼踏出往前的第一步,這一步告訴在等待的衆人,她做出的決定。
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是鬼幽還有小蘇晨,他們看着若潼越過自己走在前頭,二話不說便跟了上去,彷彿去的地方並不是什麼深潭虎‘穴’,只是一個用來遊覽的觀光景點。
第二個跟上去的,是靜鈺。她望着三人的背影,閉目輕輕嘆了一口氣,再睜眼時,眸中是不可動搖的堅定與視死如歸的決心,既然若潼做出了決定,她只好從了。
看着人漸漸消失在霧霾之中,還在害怕的崇暄艱難地再度嚥了一口口水,白霧慢慢吞噬了若潼的身影,變得模糊,崇暄看在眼裡,頓時急了,也不管死不死了,提起步子就衝上去。
看到身邊的人都走了,唐棠也不敢自己一個人逗留,未免跟衆人走失,她也疾步跟了上去。
一行五人加一狼,深入了林子內部,走了一段路之後,若潼停了下來。
看到若潼停了步子,後邊的人也跟着停了,不解地看着她的背影,靜鈺皺着眉頭,小聲問道:“怎麼了?若潼。”
若潼沒有回話,而是警惕地觀察四周,她的行爲加上週圍被‘混’濁的霧氣包繞的環境,讓唐棠感到有些兒窒息,她很害怕,下意識地朝着鬼幽靠近一點兒,站在他身邊左顧右盼,唯恐從那看不見的霧霾之後會衝出一隻猛獸出來。
“若潼,到底怎麼了嗎?”若潼的沉默讓崇暄也開始害怕起來,他隱隱感覺,有危險在靠近。
“這裡四面八方都是路,我們該怎麼走?”她從進到這由入口通到的圓盤式的地方時,就感到疑‘惑’了,這裡除去自己身後的路,還有四條,前面兩條,左右各一條,霧氣雖重,但是立在路兩旁作爲標緻的樹木,還是隱約可見,所以若潼不知該作何選擇。
經她那麼一提醒,衆人朝着四周看了一眼,發現真的除了他們身後來時的路,多出了四條不同方向的路。
這下子,讓所有人都懊惱了,首先,他們不知道司徒景嶽跟瑟瑟到底往哪一條走了,其次,就算是分頭行事,五個人,四條路,總不能一人一條吧!這樣的話,恐怕他們都會凶多吉少。
“若潼阿姨,我走這條吧!”
不待大家做出合適的安排與決定,小蘇晨率先開了口,指着自己左手邊的那條道,用稚嫩的聲音提出想法。
“不行!”顯然,若潼對於小蘇晨這個大膽而妄爲的想法提出強烈的反對和抗議,現在瑟瑟生死未卜,這林子這麼危險,她可不能讓晨兒一個人去冒險,怎麼樣,她也要好好保護晨兒!起碼在瑟瑟安全歸來之前,她都要擔起瑟瑟作爲母親,保護晨兒的責任!
“哈哈哈!年輕人們!回去吧!這裡不是你們能隨便闖入的!”
若潼的一聲大吼的餘音剛落下,一把恢宏有力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衆人嚇了一跳,紛紛進入高度戒備的狀態,神經繃得緊緊的,警惕地觀察四周,卻無發現半個人影。
“你是誰!”若潼衝着霧霾大喊。
然迴應她的,只有她傳到遠方遇到阻礙物之後反‘射’回來的回聲,空‘蕩’‘蕩’的,更顯恐怖。
“別裝神‘弄’鬼!”一向鎮定的鬼幽,此時有點兒慌‘亂’了,永遠處在高度警惕狀態的他,竟然沒有發現身邊有人,此時聽到這不明來意的聲音,才隱約感覺到了周圍有人的氣息,微弱,而且根本無法確定他的位置。
躲在霧霾之後的上真觀察着,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心裡感嘆:果然還是不夠修爲啊!這裡頭,無一人能夠準確地找出他所在的位置。
“別躲在暗處!是個君子!就出來一決高下!”緊張地望着四周,看到的除了霧霾還是霧霾的崇暄,一時氣了,衝着白霧又是一聲大喊。
上真聞言,不怒反笑:“哈哈哈哈!”這小子!有膽識!
這聲大笑,響徹整個‘迷’途林,正在深入林子內部的瑟瑟還有司徒景嶽,也清楚地聽到了。
“咦?上真前輩怎麼又笑了?”被司徒景嶽拉着跑的瑟瑟,疑‘惑’地回頭,但身後除了霧霾,什麼也看不見。
“上真前輩是守着這片林子的守林人,要進入這片林子的人,若經不住上真前輩的考驗,是無法進入的。”司徒景嶽耐心地爲瑟瑟解釋,但仍舊跑着,沒有一絲要停下來歇息的意思。
“考驗?爲什麼要考驗?”聽了司徒景嶽的話,瑟瑟眨巴着大眼睛,對於上真的做法很是不明白。
“以前,‘迷’途林並無這大霧,因爲這裡的生態環境特殊而獨有,棲息和生長着許多珍貴的動植物,很多江湖上的人聽了,都來一探究竟,很多珍貴的生物都被獵殺絕滅或者挖掘而空,所以上真前輩纔會要當守林人,爲的就是保護這片林子裡的珍貴資源。”他繼續解釋道,步子卻絲毫沒有放慢。
“沒大霧?那現在這霧哪來的?”司徒景嶽的長篇解說,瑟瑟抓住了其中的幾個字眼,提出了自己的疑問,再看看如今縈繞在自己身邊的大霧,她很好奇,這本無大霧的林子,後來是怎麼生成這樣的?
“聽聞是上真前輩跟另一外世外高人施的法,爲的是讓入林子的人‘迷’路,而這林裡本身也生長着多種毒物,不慎闖入的話,很容易喪命。”
“哦……哇!原來那個老公公那麼厲害!”聽了關於上真的傳說還有這片林子的發展,瑟瑟驚訝得合不攏嘴。
司徒景嶽回頭對着做出那麼可愛的反應的瑟瑟微笑,隨即不再說話,牽着她繼續往前奔跑。
約莫過了一刻鐘,或許是司徒景嶽跑得太快了,又或許是瑟瑟本身身子就很弱,才這麼一會兒,她就氣喘得不行了,大口大口地喘着氣,對着前邊拉着自己跑的人說:“司徒……呼呼……景嶽……我……呼呼……累……”
單是說這一句話,都似乎用盡了她殘存的所有力氣了。
聽出他的有氣無力,司徒景嶽停了步子,環顧了周圍,發現不遠處有一塊平坦的大石頭,便扶着她到那兒坐下。
“小心。”他小心翼翼地攙扶着她坐下,語氣是不可多得的溫柔。
“啊!”
剛一坐下,瑟瑟本想用手撐着身子,誰知因爲霧霾太重,壓根兒就沒有注意到石子旁邊生長的不明帶刺‘花’草,就這麼苦‘逼’地被紮了一下,頓時痛得齜牙咧嘴,眼角含淚。
“怎麼了?”看着她這副淚眼婆娑的樣子,司徒景嶽緊張地拉過她的手,關心道。
“不知道被什麼紮了一下。”瑟瑟忍着痛說道。
司徒景嶽握着她的手,聽到她說的話,目光移向石子旁,赫然發現一株帶刺的白‘色’含苞‘花’朵長在石縫之中,那‘花’瓣甚是獨特,細細一看,那顏‘色’就如高掛在夜空之上的月亮一般透徹明亮,似會發光。
然,司徒景嶽一驚,這不就是傳說中,最厲害的催情毒物——月寒‘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