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居於這片華夏大地的最北端,而蓬萊這個被世人稱譽爲仙島的地方,是在北部大地沿海一帶的一個神秘之境。
由於北海的海面終日大霧包繞,整個大海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船隻進了大霧裡邊兒,根本找不到北,還很大可能會被這無盡廣闊的大海給吞噬,喪生於此。
有了許多血的教訓的前車之鑑,很多人原本躍躍‘欲’試的人,都不敢輕易涉足了,久而久之,蓬萊島上的北海神醫就被傳得很神乎,很飄渺,以至於,有人開始懷疑其存在。
不過也對,段成音大步不出,小步不踏的,甚少出島,也難怪世人傳得他那麼神秘。
在趕路的這些日子裡,瑟瑟大概瞭解到了,從他懂事開始,似乎就在那島裡生活了,聽他說,他本有一個師傅,是那蓬萊的島主,可是早些年去世了,所以島裡就剩他一人駐紮在那兒。
他的名聲,是他師傅還在世那會兒,讓他出去見見世面,懸壺濟世一番來鍛就自己的醫術所闖出來的。
按段成音他自己的話謙虛道,他本就沒想到自己會被賦予如此聖名,也是前幾年才曉得自己已經成了一個神話一般的人物了。
對此,瑟瑟很汗顏,突然覺得,這段成音,過得很世外桃源……
即便有了帶路的人,但是這到北海的路還是很遠的,就是熟‘門’熟路,段成音給瑟瑟估算過,約莫也需要三個月才能到達,而且,他還是按照瑟瑟給出的路線來估算的。
段成音開始的時候,對於瑟瑟給出的路線圖很疑‘惑’,明明從他們所在的地方一直往北方趕的話,不出一個半月,就能到達北海了。
可是她偏偏就選了一條繞了幾乎整個西域邊疆小鎮,再繞上北方西側地區的算得上是九曲迴腸的路,他詢問原因,她也只是含糊地給了他一個仇人追殺的理由。
看着她閃躲的眼神,段成音明白,斷然不可能僅僅是仇人追殺的,或者,是其他的理由也不一定,但是畢竟是她個人的‘私’事,他也不好過問。
反正島裡也常年鮮有人拜訪,他也空閒得很,不差那必須多‘花’出來的一個半月時間,便也隨她去了。
對此段成音這般慷慨,瑟瑟滿眸含淚,感‘激’涕零地給他頒了一張好人卡,大大地讚美了他一番,好在他及時伸手止住住了她繼續用各種阿諛奉承的詞語來討好他,不然,他一定會被她的這番行爲給‘肉’麻死的。
趕路的日子很愜意,雖然回去的路遠了,但是段成音陪着瑟瑟這小妮子,逛夜市,走鄉村,偶爾還去拿民風淳樸的地方呆上一兩天,也算是快活。
在島裡呆得太久了,走過這些地區偏遠的小鎮,段成音才猛然曉得,原來這片土地上面,還有這麼讓人心曠神怡的地方。
某小鎮的夜市,熱鬧非凡,瑟瑟一手牽着小蘇晨的小手,一手抓着一大把的羊‘肉’串,毫無形象可言的“吧唧吧唧”地啃着,嘴巴四周都是油膩膩的,讓段成音看得直扶額。
再看看被牽着的小蘇晨,果真是應了那句有其母必有其子,他空閒的一隻小手不僅抓着一把羊‘肉’串,吃相與瑟瑟如出一轍,胳肢窩那兒還有一包剛買的還熱乎的板栗被死死的夾緊,那包裝袋,已經皺得不成樣兒了。
而一向清高的北海神醫,竟然淪落到了給這一對母子,牽“狗”的份上兒了……
低頭看向與自己一樣一臉無奈的伢,發現它也用一雙憂怨的眼睛盯着自己看,一人一狼,突然互生出一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都被走在前邊那兩個此刻笑得沒心沒肺的母子給拋棄了。
但高傲的伢可不會撲到段成音的懷裡求安慰的,而段成音,也不想這具‘毛’絨絨的生物跟自己太親近。
若不是瑟瑟‘交’代,伢太過駭人,不拿狗鏈拴着,會讓人害怕,只有把它當寵物狗一樣溜着兒,別人就只當做是身形大了點兒的狗狗,便不會那麼害怕和注意。他纔不會無聊到牽着這頭終日昏沉嗜睡的懶狼。
同樣的,伢也很不情願被拴着像狗一樣帶出來溜,怎麼說,他也是一隻英勇驍戰的荒漠血狼啊!淪落到這種地步成何體統!可誰讓它當時腦袋被‘門’夾了呢?選了瑟瑟這號人物當自己的主人。
要知道,荒漠血狼一生就只會認定一個主人,永生相隨,直至老死,主人的命令,它都必須遵從,即便現在多不願意,伢也只能認命地被牽着。
深邃烏黑的眸子對上一雙幽深泛綠的眸子,一人一狼垂頭喪氣,最後段成音只能乖乖地牽着,伢只能乖乖地被牽着,跟上前面的兩人。
夜市大嗨以後,瑟瑟領着小蘇晨和段成音還有伢回到了留宿的客棧,爲小蘇晨梳洗完以後,她便抱着他到‘牀’裡,哄他入睡。
在這些趕路的日子裡,每晚,小蘇晨都會在瑟瑟動聽的歌聲,悠揚的搖籃曲旋律中安然入睡,待小蘇晨疲憊的眨巴了幾下眼睛,淺淺地打了幾個哈欠,最後沉沉的睡去,進入夢鄉,瑟瑟纔給他掖好被子,俯身在他的額頭上留下一個輕‘吻’,便起身走向眼皮已經垂到半眸之間的伢,對它吩咐要好好照顧晨兒之後,輕聲小步地走出了‘門’外,爲睡夢中的晨兒掩好‘門’,阻擋這‘門’外的噪音吵到他睡覺。
關好‘門’一轉身,便看到段成音高大的身影立在自己的面前,擡頭一看,映入眼簾的正是他儒雅的笑容。
“嗯?你沒睡嗎?”
在瑟瑟的印象裡,段成音是個很有作息規律的人,最晚,也不醜時的。
今天爲了陪她還有晨兒去玩,如今的時間怕有寅時了,本以爲他應該累得早早睡下了,卻不料竟然會在房‘門’外遇見他。
“過了休息的時刻,睡不着,便想出去走走,正想着看看你歇了沒有,你就出來了。”段成音面帶如沐‘春’風的笑意。
瑟瑟聽着,細細地打量着他的臉,他雖這般說着,可是瑟瑟從他的眼眸中看到了疲憊,不過也有人就算累,也睡不着,進入失眠狀態的。
對於他話裡那句“過了休息的時刻”,瑟瑟覺得很抱歉,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髮,笑着‘露’出潔白的牙齒道:“不好意思哦!我跟晨兒一玩,就忘記了時間,對不起,害得你不能按時休息。”
“沒事,你怎麼也不睡呢?”第一次未能按照規定的時間作息,段成音倒覺得沒什麼,並不大在意,對於瑟瑟的道歉也大方接受。
再看看偷偷‘摸’‘摸’地從房間裡出來的瑟瑟,段成音比較好奇,一向只要累了,沾‘牀’即睡的瑟瑟,今晚竟然沒睡!這可是個大驚喜。
“之前睡太多了,現在‘精’力還蠻旺盛的,所以睡不着,就想着等晨兒睡了,到客棧的小院子裡走走。”
說起這個,瑟瑟尷尬地笑了笑,因爲有了段成音這座大靠山,她趕路的日子也不似之前那麼匆忙還有‘精’神緊繃了,人一放鬆下來,睡眠就特別好,每天抱着小蘇晨這個人‘肉’抱枕,兩母子睡到日照三竿,好不舒適。
然而,後遺症馬上就來了,那就是睡太好,‘精’力太旺盛,以至於,今天雖然嗨了一天,但是她一點兒睏意也沒有。
聽了瑟瑟這說辭,段成音哭笑不得,心想,她的確是能睡,伸手拍拍她的小腦殼,親暱地像一個鄰家大哥哥,相處久了,瑟瑟也清楚,其實段成音不想他外表所表現出的那麼難以相處,他內心裡,藏着的就是一個溫柔的鄰家大哥哥的靈魂,這些日子下來,她和他都習慣了這樣簡單的親近。
瑟瑟俏皮地吐了吐舌頭,段成音爲了不影響客棧裡其他住客的休息,小聲地跟她提議道:“我們去屋頂看月亮吧!”
聽到這提議,瑟瑟興奮地點點頭,下一刻,段成音帶着她,便坐在了客棧的瓦屋頂上邊。
兩人平躺在屋頂的瓦片上,眨巴着眼睛,盯着黑漆漆的夜空上的那輪躲在薄雲層後邊的明月,他們運氣不好,今天整日烏雲密佈的,到了晚上,那些烏雲還未散去,擋住了整片天空的熠熠星輝。
定睛望去,除了隱約能看見那薄雲後邊的那輪輪廓模糊的月亮之外,映入眼簾的,都是一片黑暗。
“哎!好可惜,我們挑到的睡不着的日子不好,都看不見好看的夜空。”瑟瑟嘆息,覺得這樣的夜晚‘浪’費了。
“呵呵,也是!難得一次我那麼晚也睡不着。”段成音附和着。
聊了這麼兩句,兩人陷入了沉默,各自躺着,睜着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盯着那烏黑的夜空。
微風習習,拂面而過,讓瑟瑟頓覺透心涼,夏日的夜晚,還是那麼的舒服,不禁閉上眼去享受這徐徐涼風。
“你跟晨兒出遠‘門’,都是這般到處鬧的嗎?”
忽然,耳邊傳來段成音的聲音,瑟瑟聞言睜開眼睛,微微偏頭看向他的側臉。
此時的他,正木訥地望着夜空,全然沒有察覺到她的目光。
細細想了一下他的問題,再回憶這些天她帶着晨兒肆無忌憚地到處胡鬧,膽大的她還企圖想帶着晨兒勇闖青樓,卻被緊隨在她身後的他及時攔住了,闖下的禍,都是他給自己還有晨兒擔着。
晨兒一出生就跟着她呆在桃源谷,漸漸長大,那小大人的模樣就漸漸的凸顯出來,與這幾日相比,過往的那些日子,都沒有這幾日那麼像孩子一般活着。
“呵呵!成音大哥,你知道嗎?晨兒從來沒有像這幾天一樣,那麼像一個孩子,我以前都沒有這麼跟他胡鬧過呢!”
不知是不是段成音的出現,瑟瑟發現,晨兒變得開朗了,自己也變得活潑了。
聞言,倒是讓段成音有些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