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荷花初綻的時節,氣候最是宜人,風景也美。早在四年前,榮國府裡二房並沒有像劇情中那樣搬入榮禧堂正堂,反而是賈赦,頂着賈母的不滿,光明正大地搬了進去。

不偏不倚地說,賈政心中除了嫉妒、不滿、怨恨,什麼都沒有。在他看來,長兄不過是一個只知吃喝玩樂,不知上進,不事生產的紈絝,而自己現在纔是榮國府的頂樑柱。這話他自己沒有說過,但是賈母卻不止一次地表露出來這個意思。當然他自己也是極爲認同的。

然而,每當他準備同意賈母的提議,示意王夫人鬆口搬進榮禧堂的時候,總會發生各種意外。例如,被茶水燙着了,椅子塌掉了,這一類無關痛癢,而又充滿警示意味的意外。這讓賈母二人想起了府中一直以來無法破解的流言。偏心賈母只能在拖無可拖之後,鬆口同意承爵的大房入住。

“母親,這是春兒新繡的荷包,您瞧瞧。”自幼修煉百花訣,已經10歲的元春出落得可以說是出塵絕豔,從外貌上看,既有江南女子的婉約美,又兼具少女的清純與女子的溫柔。只要,她不開口。元春努力學習針線,想爲母親與哥哥弟弟做荷包。講真,元春的上輩子從未想過自己能夠點亮刺繡技能,現在心中充滿了成就感。

賈珠哥哥會給她講平仄,講對仗,元春都能聽懂,都能記得。但是一到出題寫詩,元春就只能乾巴巴的硬湊幾句出來,不要提靈氣的問題,只能說通順。賈珠無奈,時常自己做好了詩,給妹妹留下,生搬硬背,以防萬一母親帶出去的時候,小丫頭們炫技,元春應對不上。

春天剛剛過了14歲生日的賈珠,早兩年考過了童生和秀才,又是張九淵大儒的內門弟子,可以說是順風順水。賈珠本來想順勢下場今年的科舉,但是因年歲太小,被老師張九淵攔下。老師讓他準備待兩年瞭解民生,遊學回來,再行準備入試。雖說元春不太清楚外界的反應,但是也知道,賈珠這個年紀的成就很是難得了。

王夫人會給元春講管家之道,講後宅生存之道。耳濡目染的元春甚至還能舉一反三,被王夫人認定爲聰慧至極。幾番對比之下,更是凸顯的元春在才學之上完全是朽木不可雕也。已是少年行狀的賈珠,不敢當着母親的面講真話,但是內心卻是無奈的。不是自己不願意教妹妹,而是教不會啊。元春還總是反駁說,自己從未見過那些美景,如何能夠描述的有靈氣。

再一次面對元春那乾巴巴的詩句之後,賈珠說服了王夫人。他要向先生請假,次日帶元春去城外廣濟寺燒香,看看寺中的接天蓮葉無窮碧,是何等的秀美風光。怎麼到了元春筆下,就是好多綠葉好多花,還有一個大水塘。不要談意境了,看得賈珠都在懷疑人生。

臨出門時,元春被三個弟弟絆住了腳。6歲的男孩子中,像當年賈珠那樣斯文又懂事的,真不多。貓嫌狗棄的佔了大多數,比如說這三個小的。賈琪和賈瑭雙胞胎兄弟纏着姐姐,叫着要一起出門,賈璉就在旁邊四肢大張,堵着門不讓她走。“大姐姐,帶琪(瑭)兒一起出去麼……姐姐怎麼可以不帶弟弟?”“還有璉兒,璉兒一起。”

無奈的元春看着幾張氣鼓鼓的包子臉,蹲下身安撫他們。“大姐姐回來給你們帶好吃的好麼?食香齋的蓮子糖?”元春知道,他們是生氣,自己出門不帶他們,但是自己能夠出門還是珠哥哥請求的呢。這幾個小傢伙要出去,府里老太太他們估計就得都跟上了。

最終還是王夫人及時到來解救了元春。賈璉一直在二房被撫養到四歲,賈赦繼室進府三年未曾懷孕之後,纔回的大房。但是,賈璉的心裡,王夫人就是自己的母親,自己與兩個哥哥是一樣的。只要沒人看着,他就偷溜過來找賈琪兄弟。哪怕知道大房那邊的賈赦是自己的親生父親,也是感情淡淡。而在王夫人眼裡,養久了到也有了幾分真感情,雖然只是還比不上自己的孩子。

被這麼鬧了一番,元春她們到廣濟寺之時,時辰已經不早。上完香爲一家人求了平安符之後,準備帶元春去看荷花的賈珠,遇上了直親王世子水灝。他陪着王妃母親過來上香,但是實在閒不住就轉到了側殿外。

水灝與賈珠年紀相仿,還是摯友。二人相識於張大儒的書院與國子監的交流文會上,又因多次在議題中有共識,便組成一隊交流。一來二去的,兩個人便時常一起在京中參與聚會,城郊打獵遊玩。

在與賈珠勾搭之前,有着將軍夢的水灝被直親王攔住連京城大營都沒能進,只能在府中訓狗排兵列陣聊以慰藉。在二人成爲摯友之後,賈珠也對水灝點出直親王的顧慮,一是親王掌軍權,君王不安,二是嫡長未曾成家無後,三是京城大營與直親王政見不合,四是最重要的原因水灝年紀不夠。被打擊到的水灝聽賈珠的試探過父王幾次之後,只能暫時放下心願。

水灝的外在形象與賈珠完全不同,他比賈珠更像是一個武將之後,身材高大健壯超過一米八,膚色完全不似賈珠的白嫩,帶着常在外面日曬的麥色,行走之間更是能隱隱看到肌肉繃起。

被盪漾到的元春,暗地裡嚥了下口水,心裡告訴自己,這裡不是民風開放能夠隨便開車的後世。

此時二人都早已忘記了年幼時的緣分。看水灝走近了,元春微低下眼皮,按捺住躁動的心,不作聲。

“珠哥兒,這就是你妹妹?”水灝遠遠的看到賈珠身邊的人影,感覺心頭一窒。走近一看,一眼只覺得是個長相很是清純的姑娘。

“說了多少次了,叫我石浮。”賈珠額頭抽筋,都是些不靠譜的。老師給自己取了字了,偏偏相熟的幾人私下裡都只愛叫他乳名。“是,這是我的大妹妹。”出於禮數,賈珠沒有多做介紹。元春假裝矜持,擡頭微微一笑,又低頭行禮,“直親王世子安好。”

“別這麼客氣,以我和珠哥兒的交情,叫灝哥哥好了。”水灝常年和同窗相處,其餘時間都被訓狗大業霸佔。春心初動的水灝,被小姑娘的微微一笑撩到,也不理會賈珠,絲毫不見外地就讓元春直呼其名。

賈珠臉色微黑,這是當自己這個哥哥不存在麼,當面勾搭自己的妹妹?一個側身把兩人隔開,“今日你不是陪着王妃上香麼?不要在我們這裡耽擱了,有什麼事情,來書院找我或者約在外面聊好了。”

“不急,母妃那邊有事情會遣人來找我的。到是你,不是定的年後開春遊學麼,趁着你還在京裡,咱們多聚聚。今天咱們還有緣分碰上了。”水灝被攔了一下,臉色微紅,但又捨不得就這麼走,忙扯着半年後的事情做幌子想留下。

看到這麼耿直熱情的小夥子,元春也快壓抑不住內心的火熱了。審美一直傾向於壯漢的元春,對於府中男兒白受粉嫩的現狀痛心疾首。不怎麼出門的元春也知道,現今的審美更偏向自己哥哥賈珠這樣,風度翩翩佳公子,粉面紅脣,斯文俊秀,要是再出身高貴一點,品行出衆一點,簡直是絕世好夫婿人選。但是,審美不同於常人的元春卻是,好不容易纔見到這麼一個合心意的漢子,怎麼可能願意就這麼把人放走……

“哥哥,我們今天本也沒什麼事情,就和世子哥哥一起去荷花池邊看看好了。”元春貌似不在意地開口,“只不知世子哥哥是否介意?”

想也知道,項莊舞劍,意不在賈珠的水灝怎麼可能拒絕元春的提議。於是,加上面色不爽的賈珠一行三人走向荷花池,丫鬟小子們遠遠跟在後面。

找了個距離荷花池不遠處的涼亭,讓丫鬟小子們都收拾好了,三人相鄰入座。看起來,元春似是微側着臉,專心看着荷花池。實際上,她的小眼神兒就像停不下來,偷偷摸摸地有機會就要看一看水灝,從臉到身體。一邊還要裝模作樣地與賈珠討論之前他教導的詠荷詩。

一見忘情的水灝,則時不時插上一兩句自己的看法。假裝喝茶,細看更覺得賈家妹妹眉毛彎彎清秀溫婉,眼睛很大但是眼角上翹,看得自己心裡躁動,鼻樑秀氣,嘴脣紅潤又上翹,真真是美若仙子下凡,眼珠子像是盯在元春的小臉上拿不下來了。兩人的眼神不經意間接觸了幾次,卻裝作不知道,也是亮瞎了旁邊的某某人……而某某人就這麼痛心疾首地發現,自家不矜持的妹妹與不靠譜的兄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勾搭上了。

越想越生氣的賈珠,在兩人愈發大膽,甚至連對自己的問話都牛頭不對馬嘴的時候,氣急,起身,帶人回家!今天就不該帶人出來!

水灝這才慌了手腳,卻是沒能攔下好兄弟,以及好兄弟的妹妹,重點在後面那個上。賈珠聽出水灝的重點,簡直暴跳,自己居然引狼入室,賠上了自己的妹妹。

在賈珠毫不猶豫地拒絕了水灝的繼續勾搭之後,元春只能遺憾地回了榮國府,當然也沒忘三個小傢伙的蓮子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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