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芳一覺醒來,見房中有人,昏暗中,也沒看清。“姐”。曉敏回過頭看着阿芳,按年齡,我確實是你姐。曉敏扯亮燈,看着自己,又望了望阿芳。“你吐得一塌糊塗,衣服也髒了;我和阿玲,拖了拖地,刷了刷牀單,外套也洗了,攤在八仙桌邊。”曉敏看了看阿芳,“應該幹了。”曉敏正收衣服,八仙桌上族譜中露出的一張墨稿,引起了曉敏的注意。
“《如夢令》並序;晚風涼,蟬聲盡;寂寞老叟守空堂。孤身愧對高堂相,無奈,無奈,只因此身已老朽。綠樹老竹枯木,雨水清明苦暑。獨自尋蟬聲,林密不知何處。”
曉敏停了“哪段是,兩段都改過,又都用黑線圈了。”阿芳拿起厚厚的族譜看了看,“現在都什麼時代了,還這麼重男輕女。”曉敏回了回頭“怎麼哪”,阿芳指着內容說“只有男孩才能入白氏家譜。”曉敏看着墨稿說。“我們家的家譜不是這樣。”阿芳湊了過來,擠到燈下,“嚴父,嚴父,香火憑誰入土。”阿芳讀完,“日暮,日暮,燈火夜空起舞。”曉敏也認清了。“應該是這段。”曉敏說。“我覺得也是這段,但,上一段,卻是老爺子的最真實的想法。你看這段和上面的連成一體,墨色也相同,這一段明顯是後來修改時寫的,字跡要收一些,墨色也有點區別。”曉敏點着墨稿讀着日期,“今天是初幾”。阿芳打開手機和曉敏對了對。“這是今天寫的。”
曉敏看了看老爺子的睡房,“老爺子喝了兩杯,也有些醉了,寫了會,醒了點,又修改了一下,覺得累了,就進房去休息了…只是這族譜,怎麼沒拿進去。”曉敏從阿芳手中抽回稿子,夾回書中,收了衣服。“別瞎想了,再去睡會,等會天亮了。”兩人回到房中,阿芳雖然還覺得有些困,卻睡不着了。“就我們兩人。”曉敏點點頭,“如果不是你喝醉了,我們也回去了。”阿芳紅了紅臉,“姐姐她們呢,培訓不是還沒完嗎。”曉敏說道“賈先生接了單,急着下去找人,你姐不放心,跟着下去了。”
曉敏用手托住阿芳“你還是再睡會兒,我去開碗醒酒湯,幫你開開胃,提提神。”曉敏扶着阿芳。
一會兒,曉敏端着碗熱湯進來,放到梳妝檯上,又將梳妝檯,拖到牀前,將小勺子遞給阿芳。“你自已吃,老爺子,好像也起來了,我去看看。”曉敏扶着門往外看了下,又關上。“老爺子出去健身了。”阿芳喝完湯,渾身冒汗,調皮味又上來了。“老爺子那事,你準備咋辦。”曉敏不太自然的回道,“我也不知道。”阿芳扶着曉敏說“有朋友了嗎。”曉敏搖了搖頭,“怎麼,盤問我。”阿芳笑了,這就好辦了“你先跟萬哥結婚,生個孫子。”曉敏打斷阿芳“萬哥心痛的是你。”阿芳笑的更厲害了,“再離婚,不就成了。”曉敏瞪了眼阿芳,”想得美,沒門。”
人們聚集在水庫邊的樹林旁,唱歌跳舞,耍龍滾獅,一片歡騰。天空垂掛着氣球和綵帶,地面,飛動着歡聲與笑語。白村長與白鄉長,興高采烈地同各位賓朋打着招呼。身爲主持的白鄉長,更是容光換髮。不斷地穿梭在領導與現場之間,生怕出點差錯,對不住來賓、鄉親。簡捷的儀式結束了,阿紅陪着兩位市領導,與電視臺的記者一起登上了電視節目直播船;白村長、白鄉長及各位朋友,在導遊的引領下,也很快到位。
隨着啓航令的下達,船隊在鼓樂和鄉親們的歡呼聲中,緩緩地啓動。遊船,離邑村漸行漸遠,駛出了邑村、水庫、大山,帶着祝福和期望,駛入了浥江,溶入在山水和希望之中。
“邑村,樹高林密,山泉之水將月牙狀的古村環抱着;從山頂往下看,恰如一輪明月浮在水面。天氣晴朗之夜,星光燦爛,水光瀲灩;晚風吹起,將田野之味送至遠方,來到此處的客人,面對這天然之景,定會愁容頓展,心曠神怡。
天梯般的石板磴包圍着月牙的外層,將天上人間連在一起。據說,邑村最初的形狀是圓形的,這石板磴最初也是圓形的;後因戰火毀滅,人工拆遷,如今,只餘下半邊。而這半邊與後龍山相連,在危難之際,成爲了村民躲避災難的生命線。
或許是歷經風雨後的人們更懂得珍惜,或許是祖輩的規範,不能輕易修訂。近百年來,這半邊古村在村民的手中一直保存完好,讓人彷彿感到時光在此停留。據專家論證,古村的建築風格,頗有北方四合院的風味,並據此推測,古村的先祖,可能是從北方遷過的望族。而住房的分佈也很有講究,依地勢高低隨勢而行、而建,每三、五戶成一組,形成四合組院,每組的通道,都與石磴相連。若遇險惡,總能讓部分人通過天梯、溪流,逃出求援。而古村的建築在細節方面,也很俱特色,幢幢雕樑畫棟,戶戶張燈結綵。這裡不但山美、水美、人更美,還有一種特殊的美,那就是美食。由於自然環境的薰染,邑村有一些具有鮮明特點藥膳和糯酒,其中尤以藥膳魚和雙缸酒最爲著名。”
“磴上天梯,便是邑村的後龍山,近千年來,這裡的樹木只增不減,宛如原始森林一般,爲涵養水分,改善生態,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近年,這裡的人們,在一些曾經的荒地上,種植經濟作物和綠竹,並具備了初步的產業規模。爲了改變山村的整體的發展條件,由市**牽頭,匯通相關部門,投入巨資興建了邑村水庫,開通了盤山公路;形成了融水電,灌溉,防洪、抗旱,養殖等項目於一體的大型水利樞紐。而水庫與浥市的浥江相連,順流而下,一路奇峰異石,不勝枚舉。
丹壁巍峨,真插雲霄;而懸於絕壁之上的懸棺之謎,還有待破解。在山勢稍顯平緩的左岸,可以看見層層梯田,這是當年備戰備荒時,由當年的部隊官兵和當地村民共同開出的,是軍民漁水情的具體表現。”
“西街碼頭,曾是浥城商物雲集之地,而西街也有旺商之稱。因各種原因,這兒的發展暫時滯後了。新一屆的**在保護與發展中找準了契合點,西街的整體修繕已接近尾聲,而這條水上旅遊線路的開通,一定會爲這裡的人氣聚集,再添一把火。”
“這條水路,到這兒卻看不到水了,水都哪兒去了呢。”記者故意停了停,攝像機來了個大大的特寫。“原來,壓縮到了一個溶洞裡,也有人去進行過探險的漂流,不過我們懇請各位,在沒有準備之前,決不要冒然進去。我們就從此地上岸,‘穿越一線天’”大家都笑了。
“穿過了一線天,大家都顯得有些狼狽了,各位朋友,都吃苦了。不過呢,與一些老前輩相比,這樣的苦,真不算什麼。眼前的這種窄軌火車,現在已快成文物了。然而,她,卻是中國人揚眉吐氣地見證,兩彈一星的精神,直到現在,還讓我們激動;而我們現在要去的十八公里礦區,就曾是中國核工業的基地之一,那些低矮的棚戶房,會讓大家久久難忘。
這些棚戶區,本已列入拆遷項目,是一位朋友,一位常懷憂患的叫‘萬哥’的朋友,用他的努力,將這片棚戶區改造成了旅遊景點,雖然不能原汁原味的展示給大家,卻儘可能地爲我們留住了記憶。請大家上車。車上是沒有座位地,請大家務必注意安全。”大家一片歡呼,爭先恐後的上了車。爲了安全,導遊反覆地拿着播音器在進行提示,連記者也也加入了進來。
衆多的記者,拿着話筒,扛着攝像機,在棚戶區周圍的主要路口守着。阿萬把車停在路邊,準備過會兒再來開。
剛下車,一位女記者便往這邊跑,“快點,我發現目標了。”一位男攝像,扛着機子趕了過來。
“你眼真尖,我才下車,就被發現了。”阿萬有些不解的問,“你怎麼認得我,這麼多人,就你眼快。”女記者拿着話筒,“你忘了,那天夜裡,在高架橋上,是我第一個採訪你。”
阿萬笑了,“你的記性可真好。”阿萬同攝像師握了握手,“那次你也在。”女記者對攝像師說“我準備一下,你盯住人。”阿萬瞄了瞄四周“不必這麼緊張吧。”攝像師說“注意些好,逮着你這位大腕,我們就有底了,否則就太遺憾了。”女記者準備完畢,“朋友們,對棚戶區的現場報道,我們暫時停一下。我們現在對這次大旅遊項目的總策劃,‘萬哥’進一次現場採訪。”周圍的朋友聽到採訪萬哥,都圍了過來。場面立即混亂起來,眼看局面難以把握,幾位警察從人羣中擠了進來,護着阿萬和記者衝出了人羣。
阿萬出了人羣,見到阿紅陪幾位領導走過來。本想躲避,阿紅卻先開了口,阿萬隻好迎了上去。“洪書記”,阿萬上去打招呼。“你是鍾…我也跟別人叫你萬哥好了。”洪書記握着阿萬的手說“真是辛苦你了。”旁邊的一位領導小聲的問阿紅“你們和洪書記,原先認識。”阿紅搖着頭。“龍市長,別瞎猜。”龍市長向前跨了幾步,捱到洪書記。“我和萬哥倒有一面之交,就是那次斷橋之夜。”大家都笑了,“洪書記,記憶力真是驚人。”龍市長說。“不是我記憶好,而是那晚的情形實在太險了,若不是萬哥,我們這幾人的前程,說不準,就不一樣了。”洪書記拖過龍市長“來認識一下,實業界的明日之星。”大家正說着,一位記者擠了進來,“洪書記,來張集體照”。洪書記把阿萬拉到跟前,“行,大家站好。”照完相,龍市長掏出一張名片遞給萬哥,“浥城市工業…”龍市長笑了“是主抓經濟的副市長,萬哥既爲浥城實業的實力人物,一定要多多幫忙。”衆人一陣鬨笑。
阿萬,好不容易衝出包圍。待人羣散去,便開着車,小心往前走。快到“四方院”了,好幾組記者在門口轉悠。“真夠敬業的。”阿萬想了想,掉轉車頭,選了條人少一些的路,出了礦區,繞過高速,朝“服裝廠”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