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萬和鐵姑娘準時來到了社區辦公室,準備和其他幾位競標者一起前去市裡的競標大廳。沒想剛到辦公室郝主任便迎了上來,向阿萬和鐵姑娘介紹了招標小組的幾位負責人。大夥一陣客氣後,分主、賓入座。
“我是區裡負責‘招商引資’項目部的主任,姓蔣,蔣經國的蔣。叫我蔣先生,或者更簡捷些,叫蔣生即可。”阿萬打開一本商業日誌,逐條逐條的同對方談。這種場面,雖然出乎阿萬的意料,卻也是阿萬樂意見到之事。是啊,這麼苛刻的條件,與其說是在招商引資,還不如說在找肯替**分憂的最佳人選。其他幾家報名者,先後退出,也就不爲怪了。既然如此,就要把替‘**分憂’這柄無鋒的重劍用好。
鐵姑娘打開手提電腦,在鍵盤上快速滑動,將對方的話,敲入鍵盤,以便查存。爲這次招標,萬哥要鐵姑娘到電腦**店去找國內不太能見到商用筆記本,並且要二手的。實在沒有辦法,老闆只好用細細的砂紙將表層的亮光全部除去,惹得當時在場人們,一片鬨笑。可現在,這臺僞二手電腦,確實引起了對方特別的目光,讓自己這個所謂的助手顯得專業感十足。對方明顯地感覺到了壓力,說話的速度明顯放慢了,有時甚至要小聲協商後才以相對寬泛的語言來答覆。經過近兩個小時的商談,雙方基本達成協議。待萬哥和蔣主任在備忘錄上籤了字後,座在郝主任身旁的另一位主任也開口了。
“很高興看到雙方達成協議。現在我再來介紹一下我自己,我呢姓‘雷’,‘雷公’的雷,是區裡經濟開發區的主任。”一陣介紹後,兩位主任竟然在辦公室吵了起來。社區的其他幹部,衝進來,將二位分別勸走。
“唉,都是指標惹的火。”郝阿姨頗爲無奈地對阿萬說,“這二位,都是新上任的官員,都與組織部門簽了試用合同。都想馬上出成績,見效果;可,這成績、效果,都要用指標來衡量。所以互相挖對方項目之事,時有發生。比如說,今天,本來應是蔣主任來;可,雷主任知道了,也要來,都是上級領導…”阿萬笑了,“郝阿姨,你先別急,容我再想想,或許有更好的方法。”郝阿姨一聽高興,爽朗的笑聲,引得大夥都往這看。
“萬崽,打小,我就知道你特有辦法。”雷主任聽到有辦法,便衝了出來。“先坐坐。”郝阿姨將雷主任按在椅子上,“郝主任,你別使這麼大勁,只要有辦法,我就會座得穩。”郝阿姨端出盤水果,“來來,先吃點水果去去火。”雙方邊吃邊聊,氣氛一下了緩和了。
“雷主任,開發區新建的標準廠房怎麼個租法,第一批入住,有多少優惠。”雷主任從嘴裡把葡萄皮吐出,興致高昂地聽阿萬說了半天。“我有一個初步的想法,我呢,先將工廠遷入雷主任的標準廠房,這樣我們可以節省一筆費用,更重要的是,可以節約時間;然後,也就是剛纔同蔣主任籤的,我們做另一個項目來談。只是,這樣呢,就從現在的雙方,便成了三方。除了增加了你們的工作量,有些條款還要重新談。”阿萬有意頓了頓,“不知二位主任的意見如何。”郝主任問蔣主任,“這樣行嗎?”蔣主任雖不太樂意,還是說了句“行”;郝主任又轉過來問雷主任,“你看這樣行嗎?”雷主任很是乾脆“行”。
三方約好協商時間,相互客氣的告了別。“你有駕照嗎?”阿萬問提着電腦的鐵姑娘。“沒有,我只乘過車,還從沒開過車。”鐵姑娘調侃道。“我來提吧。”阿萬伸手去接電腦。“還是我來吧,哪有老闆背電腦的。”阿萬笑了,“那你,就更要儘快學會開車。”鐵姑娘輕輕說着“好,我抽時間去駕校學。”阿萬點點頭“只能給你一個月的時間,項目一經啓動,就不會有太多的時間供你去學東西了。”鐵姑娘偎依着萬哥,“走吧,找個地方吃飯。”
兩人聽着音樂,吹着空調,吃着牛排。
“你真會選地方,清靜,幽雅。”萬哥離開座位,站到窗口,透過大大的落地窗向外望去。“按理說,這兒的生意,應該不錯?”老闆娘走到桌前“二位誰買單。”阿萬正準備過去,鐵姑娘已交了錢。“老闆娘,我原來來過,你這裡,隨時都是滿的,總有人站着等位;現在是怎麼回事。”老闆娘嘆着氣“原來這個單位,有塊空地,可以用來停車;三個月前,單位換了領導,新領導將空地進行集資建房。好多朋友,因爲沒了車位,就不願來了。”
兩人從西餐館出來,沿來人行道東瞧西望。“如果有地皮,你最想做的項目是什麼。”萬哥有所思地問。“當然是蓋樓,房地產可是目前最賺錢的行當。”鐵姑娘想都沒想。阿萬把電腦從鐵姑娘的肩上卸下,斜背在背後。“這附近有個停車場,你知道去嗎。”鐵姑娘挽着萬哥往前走了一會,指着對面。“那邊就是”。
阿萬掏出小本子,按着手機,開始對進入停車場子的車輛進行記錄。鐵姑娘也不好說話,只是將小小的遮陽傘儘可能的往萬哥這邊移,自身卻暴露在正午的陽光之下,引得路人不時用怪異的眼光掃着兩人。做完了進場記錄,兩人又來到一個出口,阿萬仰面掃一掃,拉着鐵姑娘進了一家維修店。
“萬哥”,‘乾巴精’叫了聲。萬哥笑了,“果然好記性。”鐵姑娘從店中背了兩條塑料方凳,放在店門口。“你忙你的,我們在這坐一坐。”阿萬對‘乾巴精’說。“不礙事,這時也沒什麼生意。”‘乾巴精’從櫃檯下把頭擡起,“只是,萬哥,費這麼大的神,搞市場調研,真是不輕易。”鐵姑娘回頭看了看‘乾巴精’,這傢伙,直精。過了兩個小時,阿萬合上本子,正準備收凳子。“不必收了,就放在那;萬哥,以後有什麼適合我做的事,給個招呼,行嗎。”阿萬握住‘乾巴精’的手,“行”。
阿萬和鐵姑娘坐在茶几的兩端,互爲攻守的就合同的文本進行推敲。鐵姑娘修改了幾次了,阿萬都覺得不甚滿意。“我覺還是差點內涵。”鐵姑娘看着稿子,“究竟差在那裡?”阿萬搓着頭,“我也沒搞清楚,也只是直覺。”鐵姑娘試着又改了改,阿萬看了仍然不太滿意,這下,鐵姑娘都不知如何行文了。
“先休息一會,吃些水果,解解暑,或許就會有感覺了。”阿萬說。鐵姑娘突然走到阿萬跟前,伸出手摸了摸萬哥的額頭。“我知道了,你今天爲何沒有靈感了,原來是沒有出汗。”隨手把風扇給關了,又把窗葉也合上了。萬哥笑了笑“你不怕熱。”鐵姑娘也笑了,“你別想邪門歪道,就行了。”阿萬眨了眨眼,跟了句“邪門歪道…對…我找到了這份文本的問題了,就是太正。”鐵姑娘迅速坐到茶几旁,打開電腦,開始記。
“凡是對方有利…或者是讓他們覺得有利的方面,都要寫得明明白白,算得清清楚楚。讓對方一看就高興,就振奮…凡是對我方有利的,要寫得含糊些,算得寬泛些。”鐵姑娘的目光,離開顯示屏。
“爲何要這樣擬。”
阿萬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鐵姑娘篩了杯茶端過來,“先喝茶。”阿萬接過茶杯,“這只是一種心理戰,大凡當領導的人,特別是平時很少做得了主的領導,都特喜歡錶現。如果讓他覺得他特有權威,以爲是我們求他們幫大忙,哪怕只有一會兒,他們都會很愜意;如果讓對方覺得,這樣太虧我們了,讓他們有種指點江山的派頭;讓他們覺得,這種合同太粗了,使他們有種指教的東趣,就更好了。”
鐵姑娘想了想,“你是想借這種情趣,這對手在不知不覺中讓步。”阿萬微微點了點頭。“要想達到目的,僅憑一紙文本,就行了。就算一時看不明白,回去請多幾個人多分析,不就都搞清了。”阿萬喝着茶,“當然,還要有其他措施;但文本是檯面上的,明白與含糊,都是一種給對方以臺階的手段。”鐵姑娘認真的聽着,生怕漏掉一字。
“如果對方,不吃這套呢。”阿萬把茶喝了個底朝天。“如果那樣,就簡單了,那就一款款地談。大家都明明白白,清清爽爽。”鐵姑娘幫阿萬續滿水,阿萬邊喝邊說。“你說的也有道理,我們還是要準備兩種合同文本…明明白白的,你早就會了,含糊其辭的,還要再實習…這樣你的工作量就大多了。”鐵姑娘輕鬆地說“也沒太大的工作量,只有把樣本弄好,存入電腦,以後的就好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