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染曼笑道,“那些事情,我早就置辦好了,只等買家拿錢來,我將地契商契等東西交出去即可。”
蘇水墨賠笑道,“嘿嘿,我今天來得着急,主要是也沒想到那麼快能談成,所以沒帶那麼多錢在身上,還是等我明天準備好再來吧。”
雲染曼點頭,“好,那今天就先簽了字據吧。”
蘇水墨答應下來,雲染曼讓人將提前寫好的兩份字據帶來,寫上金錢數目,簽了字,與蘇水墨一人一份收着。
蘇水墨看看雲染曼寫下的數目,也就是自己出的,謝雪松五倍的價格。
按照翠羽榭的名聲和受益來看,這價格並不算貴,自己能負擔得起,看來謝雪松果然把價格壓得太低了,難怪雲染曼不樂意。
將東西收好後,蘇水墨又找了個藉口,將銅鐘與香爐等東西拿走,拉着宋城和飛快地離開了雲宅。
雲染曼看着字據,感覺心中的一塊石頭暫時放下,卻又想起自己臥病在牀的女兒,心臟隨之一緊。
她朝西面的方向拜了拜,雙手合十閉上眼睛,口中唸唸有詞,“我佛慈悲,信女雲染曼,願佛祖保佑我的女兒。”
出了雲宅後,蘇水墨大大地鬆了口氣,“呼,還好糊弄過去了,剛纔我緊張得要死,生怕露餡兒。”
“演得很好,滴水不漏,我都快信了你也是個佛門弟子了。”宋城和開玩笑道。
蘇水墨苦笑,“敲鐘那會兒,我緊張得手裡全是汗。唉,還好事情圓滿成功,等回去以後我們就把這鐘扔了吧。”
宋城和點點頭,一手提着銅鐘香爐,一手拉着蘇水墨往回去的方向走,還不忘問道,“墨墨,既然已經出來了,你可以告訴我你剛纔是用的什麼方法了嗎?”
提起這個,蘇水墨有些得意,“是不是很神奇啊?”
“對,我也好奇,你究竟是用了什麼方法,可以保證你敲鐘而鐘聲清脆,其他人敲鐘卻沉悶呢?”
雖然宋城和隱約猜到是那個香爐起的作用,但他還是不明白其中的原理。
蘇水墨想了想,在心中將一些現代的科學語言轉化成通俗說法後,才解釋起來,“這個啊,其實說來話長,我是以前去寺廟的時候聽說的。
“他們說,這種銅鐘的聲音本來就是這樣沉悶,如果在鐘下麪點燃香,霧氣在鐘的內部籠罩,就會讓鐘的溫度升高,改變它的……質量。”
宋城和疑惑道,“質量也可以改變?”
蘇水墨點了點頭,認真道,“對,就是這麼神奇!”
其實蘇水墨想說的是反映磁性以及彈性模量的改變,但這些專業術語宋城和肯定搞不懂,自己也沒辦法解釋,於是瞎說了一個。
見宋城和沒有懷疑,蘇水墨繼續說,“總之,改變了以後,敲鐘的聲音也就不一樣了,所以我剛纔上香以後行了跪拜禮,也是爲了拖延時間,讓鐘的溫度升高。”
“難怪你叮囑我看好謝雪松,說千萬不能讓他碰到銅鐘。”宋城和恍然大悟。“原來是有這個原因在。”
“是啊,如果後來他敲鐘的時候也發出了清脆的聲音,那我就露餡兒了。”
蘇水墨說着,鬆開宋城和的手,雙手合十在胸前拜了拜,看上去很是愧疚,“唉,我利用了雲染曼信佛的心理,用這種把戲欺騙人,騙了她也騙了佛,希望佛祖恕罪。”
宋城和笑呵呵地拍拍她的頭,“怎麼,你也信這個了?”
“不是信,只是出於尊重。”蘇水墨認真回答。“別人的信仰我們可以不相信,但我們不能嘲笑他們,只要他們不做傷天害理的事情,有自己的信仰不是挺好嗎?”
宋城和覺得言之有理,也學着她的樣子拜了拜,讓佛祖寬恕他們的無禮。
拜完後,兩人才走出巷子,來到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朝店鋪的方向走去。
“哎,宋大哥,你們行軍打仗之前會拜佛嗎?”蘇水墨忽然問。“祈求佛祖保佑戰事勝利之類的。”
“事在人爲,靠天是沒用的。”宋城和淡淡地說。“我們這羣上戰場的,知道自己隨時可能有危險,哪怕是佛祖保佑,刀劍不長眼,也是難逃一死。”
聽了這話,蘇水墨忽然心中一緊,一陣沒由來的恐懼在心中升騰起來。
“那……你也遇到過危險嗎?”蘇水墨問。
“遇到過,但不多。我作爲將領,主要是在軍中定奪下一步的作戰計劃,大多數是手底下的兄弟們去打仗。”
聽到宋城和將那些士兵形容爲兄弟們,蘇水墨知道,他一定是個體恤手下的好將軍。
“不過,有時候我也要上戰場的,親自作戰的時候確實受過一些傷,那次被穿了腿,背上也捱了一刀,不過都過去了。”
宋城和隨意說着,看上去十分無所謂的樣子。
蘇水墨卻覺得心中一疼,彷彿看到了宋城和負傷時的場景,握着他的手也稍稍用力,有些發抖。
察覺到蘇水墨的變化,宋城和停下腳步,柔聲問,“是不是嚇到你了?抱歉,我不該說這種話。”
“……沒有,我只是有點擔心。”蘇水墨低聲說。“戰場危險,要是哪天你突發危險回不來了……”
其實,蘇水墨很想問宋城和,能不能答應自己,不要再上戰場了。
可是她沒辦法說出口。
因爲蘇水墨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身份說出這句話。
是宋城和的愛人嗎?
他們確實兩情相悅,這點彼此都心知肚明,只是沒有挑明而已。
蘇水墨不知道宋城和在顧慮什麼,至少,她自己是顧慮着自己的真實身份,不敢用原主的身體鳩佔鵲巢。
更何況,宋城和並不只是自己喜歡的人,他是滄瀾國的戰神,是護國將軍,不止聖上會命令他上戰場,滄瀾國的百姓們也需要他。
平日裡,蘇水墨是個會爲百姓着想的人,她自認爲胸懷寬廣,可是這次,她唯獨想自私一次,讓宋城和辭去將軍的身份,做一個普通人,不用再經受生死的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