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想法剛在蘇水墨腦中成形,她就出了一身冷汗。
倒不是害怕廖尚文,而是,倘若事實真的如此,那就證明有人憋着壞心思要害她,而她又不知道幕後主使是誰。
現在是敵在暗處,自己在明處,情況對她很不利。
罷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要是因爲這就打退堂鼓,還怎麼做一個合格的商人?
蘇水墨拍拍胸脯,讓自己的心情輕鬆起來,下了樓。
回到大田村後,蘇水墨平靜地度過了幾天,城裡的商鋪也並未傳來不好的消息,這證明廖尚文沒有任何動靜。
這讓蘇水墨的心情有些糾結。
如果廖尚文只是嚇唬人的,那她倒可以平平安安地繼續做生意;可他若是憋着打算出個大招,那毫無準備的自己,會不會措手不及呢?
果不其然,在廖尚文拜訪後的第十天,典藏鋪的老周和老江就派人急急忙忙地送來信兒,讓蘇水墨回去一趟。
走上蘇家典藏的二樓,蘇水墨剛打開門,迎面而來的就是老周和老江哭喪的臉。
“二位這是怎麼了?”蘇水墨有些吃驚。
老周和老江是她請來的二掌櫃,同時也是堅定真假的大師專家,兩人在這個圈子裡沉浸三十年,從未有過失手,不管遇到什麼事都鎮定自若,面不改色。
然而現在他們居然露出這種表情,蘇水墨的直覺告訴她,這是遇上**煩了。
“掌櫃的,您看看這幅畫。”
老周說着,將手裡的畫卷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鋪開。
畫的內容是一隻山間的梅花鹿,梅花裡的線條蒼勁有力,山林雖然是寥寥幾筆畫成,卻也透露着力道和不俗的美感,整幅畫就如同一支寒梅,透露着孤傲與美麗。
“這是……”蘇水墨瞪大了眼睛。“這不是三百多年前,著名畫師齊宴的大作《山間行鹿圖》嗎?!”
老周苦笑一聲,指着落款說,“掌櫃的好眼力,您瞧這落款,確實是齊宴大師的真跡。”
蘇水墨激動地差點兒跳起來,“最早我是從我哥哥那裡聽說的這幅畫,後來就是從書上所見,想不到,今天讓我見到真的了!”
語畢,蘇水墨又有些疑惑,“可這畫不是失傳了嗎?”
老周捋着鬍子,嘴角帶有幾分得意的微笑,“不是失傳,是在以前的戰亂中遺失,最後幾經波折,在一個老農家裡放着。
“我有朋友無意中見到了這幅畫,當即通知我,於是我花了大價錢將其買下,想着這都可以做咱們店鋪的鎮店之寶了。”
“那是自然!周大師您立了大功了!”
蘇水墨感覺自己的心臟都要跳出來了。
沒想到自己開業第十天就收到了如此珍貴的畫作,難道老天都想要幫助自己?
“可是,得到了這麼珍貴的東西,二位爲何還哭喪着臉呢?”蘇水墨又問。
一旁的老江發話了,“掌櫃的,這東西要是隻有一件,那必然是珍貴的,只是……”
他有些猶豫。
蘇水墨聽出他話裡的意思,“你是說,這幅畫不止一件?可是這不可能,據我所知,齊宴大師只留下一副《山間行鹿圖》……”
“掌櫃的,我接下來要說的話,您可能以爲我是老糊塗了,但是這種事情,我們兩個是真的沒見過啊!”
說罷,老江也展開手裡的畫卷。
這一看,蘇水墨頓時明白了。
因爲老江手裡的,也是那副《山間行鹿圖》,而且內容、落款一模一樣,完全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咱們遇上贗品了!”蘇水墨當即得出結論。
老江點點頭,臉色很難看,“對,這是我從一個落魄書生那裡討來的,我本來滿心歡喜,可是沒想到,老周也買了一副一模一樣的。”
“這個簡單,二位鑑別一下誰真誰假不就得了?”
“壞事就壞在,我們兩個誰也看不出真假。”
聽了老江的話,蘇水墨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老周長嘆一口氣,“這兩幅畫,不管是大小、內容還是落款,完全是一模一樣,別說是我們兩個了,就連我倆的一些朋友,也看不出來真假。”
“不止這個,更壞的還在後頭呢。”
老江說着,拿起手邊的盒子打開,盒子裡靜靜地躺着一枚玉印,其花紋圖案複雜精美,玉印本身也是上好的玉,蘇水墨竟覺得它甚至隱約透露着一股微弱的白光。
“這是前朝的陳大師雕刻的玉印,絕無僅有,世間僅此一枚。”
一股不好的預感在蘇水墨心中升起,“莫非,這玉印也……”
話音剛落,老周也打開一個盒子,一枚一模一樣的玉印呈現在蘇水墨眼前。
“這個我們也看不出來。”老江哭喪着臉。“掌櫃的,我們真的是找遍了這方面的學者,認識的和不認識的都問過了,他們都說鑑別不出來!”
“可是真跡絕對不可能有一模一樣的兩個……”
話音剛落,蘇水墨腦海中浮現出廖尚文的臉,頓時明白了。
“是廖尚文乾的!”蘇水墨失聲叫出來。“真是歹毒的招數,做這一行最忌諱的就是遇到贗品,這個廖尚文,爲了逼我就範,居然使出這種手段……”
她揉了揉眉心,告誡自己絕對不能煩躁,“這個玉印又是怎麼來的?”
老江的表情比哭還難看,“前兩天有人拿着這枚玉印來賣,我收購了,還沒等着找到買家,第二天居然又有人拿着另一個一模一樣的來賣……”
“這要是賣出去,再流傳開來,蘇家的招牌可就砸了!”老周接話道。
“所以你們爲了保全蘇家的名聲,只能將這第二枚玉印也買下來!”蘇水墨推測道。
老江和老周點點頭,蘇水墨無奈一笑,“周大師,江大師,你們做得非常好,我不會責罰你們。
“生意最講究一個誠信,若是咱們賣了贗品,就算是在無意之中做的,也會被千萬人的唾罵給淹死。”
老周搖頭,“掌櫃的,我們不是怕別的,我們是怕,萬一以後還會有層出不窮的贗品,針對咱們蘇家冒出來……”
話音剛落,一個小廝匆忙跑上來,“掌櫃的,樓下有人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