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新這事說來輕巧,真正做起來的時候,還是需要花一番功夫的。
一一測算了面前這些不同妖獸血液的效果後,卞若萱沒有急着動手,思考了一會兒後,取出了普通的紙筆,列了個單子。
單子上面是她已知的所有小云雨符符文和符液的比對。
她現在是在嘗試按着前輩給她的玉簡,分析符文和對應符液的情況。
拆解符文並非她第一次接觸,畫鶴符時候,她就因爲自身靈力不夠,沒有畫出完整版的鶴符。
所以,這個工作她幹得還算順暢,符文整體可以分爲兩部分,一是根源部分,由道紋演化而來,她已知的所有小云雨符的符文裡,這部分都是相同的。
不同的是另外的表象部分,表象部分又可以細分爲兩種,一爲激發符液中的能量,一爲控制符籙效果的程度。
最近她也補得不錯,所以這會兒用自己的血做實驗,完全沒有心疼的成分。
放了差不多小半碗,依次將她已知的符文都畫了一遍。
畫完以後,她面前一共出現了十二張小云雨符,這些符籙她畫出來並不是爲了擺着的,需要通過實際效果的比對,以求發現他們具體的不同之處。
取出了她昨天用的盆,一夜過去,昨天種下的早就可以收穫了,所以她也沒有那麼心大,把盆也一起帶過來了,這時候倒是派上了用場。
因爲昨天種的東西遠沒有到這盆承受的極限,所以也不用再換土什麼的,直接播種就可以了。
重新催生出幾根樹枝,將盆往面前的樹枝上一放,卞若萱隨手挑了一張小云雨符,控制着將其能引動的雨水的範圍全都覆蓋在了盆裡。
雖然沒怎麼種過東西,不過她總算還是記得澆水不能澆太多這事,看到泥土已經全都溼潤後,她也暫停了對符籙的引動。
小云雨符也算是個能多次使用的符籙,一張符籙的降水量是一定的,但隨着覆蓋範圍,降水時間的不同,符籙的使用時間也不同。
剩下的符籙卻不能都往這個盆裡用了,不過她還是有點別的盆的。
再次取了個空盆過來,卞若萱發現自己剛纔實在是想岔了,測算小云雨符,直接在盆裡放乾土就行,不用再播種一邊這麼麻煩。
往自己腰上栓了幾根結實的木藤,卞若萱又進水了,不過這次的目的是爲了從江底挖到足夠實驗的泥土。
江底除了表層的泥沙以外,下方是多年沉積的淤泥,其實是非常適合種植的。
將盆擴大以後,取了能夠填滿整個盆的泥,因爲她的這種行爲,江底這次出現了一個比她之前掉槍時更大的凹口。
覺得這樣好像有什麼隱患的樣子,卞若萱又在江底多待了點時間,移了點附近的沙,將這處基本填平纔上去。
剛挖上來的淤泥自然是不能用來實驗的,測試小云雨符,自然是乾的泥土效果更好。
所以,用內火烘乾自己身上的水時,卞若萱也順便用哪個了幾個火球術,把淤泥儘可能地烘乾。
這盆目前還是正常的大小,但當中裝的泥土實際已經相當於這棵她催生的樹的樹冠部分了。
所以,光是烘乾這部分的泥土,就花費了她不斷的時間。
放在往常,爲了她的長高大業,這時候她早就睡覺了,但現在她依然精神奕奕,全身心都放在符籙的測試上。
把畫出來的符籙都測試完畢後,卞若萱把自己得出的結論也寫在了紙上。
雖然都是小云雨符,但使用時的效果卻並不相同,她基本都是第一次畫,所以最後成品的品級基本是持平的,
同品級的同種符籙,最後效果的差別,其實還是挺大的。
最直觀的感受,就是內裡儲存降雨量的不同,當中有兩張符籙的降雨儲存量遠小於其他符籙,損失的降雨量應該是用於彌補材料的缺失,以及用來增長其他方面了。
比如其中一張,雖然卞若萱不懂這個效果有什麼用個,但它在同一時間的降雨量上限也是遠不及其他種類的,雨滴下落得十分溫和,但滲透的速度卻是所有符籙裡最快的。
當然,降雨量較少的符籙,在她繪製時,消耗的靈力其實也是比其他幾張要少上一點的。
消耗最多的一張小云雨符,讓卞若萱都有點懷疑,如果真有人把這東西用於灌溉,辛辛苦苦種植的植物會不會被這雨滴給砸死。
這種懷疑也是有依據的,卞若萱在使用這張符籙的時候,當中的雨滴冒出的速度把她都下了一跳,雨滴並不是自然下墜,而是本身就帶着一股力道而下墜。
雖然雨滴大小跟正常雨滴沒什麼大小,但下落到那部分的泥土上時,直接砸出了一個大坑。
卞若萱還不信邪的伸手感受了一下這雨滴的威力,結論是她伸出去的食指側面被這雨滴劃過,直接被周圍的力道帶出一個小口子。
連個雨滴都帶着殺氣,這種符籙估計不是用來灌溉,是用來戰鬥的。
所以,反過來分析當中成分的時候,卞若萱再次詳細拆分了一下這符籙符文,帶着疑問來看的時候結論和之前有不一樣了。
她發現,這符文中有一部分,給人的感覺很像風系符文裡會出現的部分。
想了一下那雨滴劃過她的感覺,她居然覺得自己這個結論好像也沒有什麼不妥之處。
風系符籙以前她沒有接觸過,因爲她沒研究得這麼深入,還是開始系統學習符道後才接觸的。
所以,找到這個她覺得眼熟的部分,其實也不是件難事,她把自己所有看過的玉簡裡提到的風系符籙都摘抄了下來,然後和這個符文的這部分一一比對。
最後的結果證明她的記憶沒有出現偏差,這符文的這部分和風刃符符文當中的一部分十分相似,只不過稍有微調。
而這個微調,則是因爲風系和水系的不同而產生的。
不知道這個前輩到底是怎麼想到這點的,但確實給了卞若萱另外一種的啓發。
她原本想到的改進方法,是從流動的江水中得到的靈感,對下降的雨滴的做出改變。
現在看來,將小云雨符中加入能夠促進植物生長的木生符的成分,似乎也是一種不錯的改進方法。
將自己的靈感記下後,卞若萱便着手開始進行她自己的嘗試了。
雖然有了新的靈感,但之前的靈感她也不準備放棄,而且對雨滴按照江水性質來改變,她反而更有頭緒一些。
根源部分一般是不能動的,分析了所有表象的部分後,她開始對錶象部分作出自己的改進。
江水是什麼樣的?看着眼前靜默流動的江水,卞若萱也回憶起了白天浪花翻涌的江水,平靜和波濤洶涌都是眼前江水的一部分。
所以,她最終改變的,是雨滴部分的表象,雖然只有一滴,但它也應該可以同時擁有兩個幾乎是對立面的部分。
雖然有了頭緒,但修改並非一一蹴而就的過程,期間卞若萱試了七八種表象部分的微調,最終剩下了四種。
這時候,就得進行具體的嘗試了,只有看到實際效果後,才能判斷出到底哪種是最符合她預期的。
之前放的血還沒用完,並不用她再放,就着自己的血液,卞若萱把四種修改後的部分重新填補進了符文的連接是順暢的以後,繪製出了四張符籙。
雨滴中包含的兩個矛盾部分,自然和江水是不同過的,她選取的是溫潤和尖銳兩部分。
當中最符合她預期的一張,下落的雨滴看似平平無奇,但一旦於某物接觸,卻能瞬間釋放正常雨滴數十倍的能量。
當然,爲了這次實驗‘犧牲’的,依然是她的左手,不過這次是手背。
爲了更直觀的感受雨滴的效果,她的手背上現在留下了四個大小不一的傷口,淺的是剛擦破皮的水平,而最深的那個,都能看到手背上的血管了。
卞若萱也是從卞諾薈那學了點治傷的技巧的,知道她時常進山後,卞諾薈也給她塞了不少自制的傷藥,沒想到的是,她進山的時候基本沒用到過,居然在這時候用到了。
撒上了藥粉,又用靈力稍微促進了一下傷口的癒合後,卞若萱開始她自己的符籙實驗的最後一步了——配置符液。
重新引動了手裡效果最好的這張符籙,卞若萱細細地體味靈力注入後,她血液的性質改變,然後從她已知的所有材料中尋找相似的部分。
她手嚴格來說是並不完全的,她並未添加任何的調整符液性質的部分,因爲她的血液在低階符籙的運用中,基本相當於萬能符液了。
所以,她不用添加這部分,血液就能自己表現出最適合符文的性質,雖然會比正常配比的符液弱,但對她尋找適合的符液,是有很大幫助的。
理論上即使符液不是那麼適合,也可以通過改變表象來調整,但改變後的符文會變得冗雜,而且也會浪費一部分的能量,除非是材料特別珍惜,不適合用來繪製小云雨低階符籙,一般還是會在一開始就將符液調配成最適合的狀態的。
遺憾的是,她手邊的材料並不多,雖然她想到了幾種疑似性質的材料,但因爲手邊沒有材料,這個實驗到此也值呢個暫時作罷了。
有些遺憾地嘆了口氣,卞若萱將其中一種魚類妖獸的血液做了記錄,如果有合適的材料進行中和的話,手上的這碗血應該也是挺適合她現在改進的這個符籙的。
至此,她的實驗也就告一段落了,剩下的得等到她找到了適合的材料再繼續了。
在能夠配置出合適符液的時候,她還是不想調整符文來將就的。
這時候她才注意到周圍的天色,因爲之前一直用月光石照明,又太過專注於符籙,居然在收好了月光石後,才發天天居然已經亮了。
鬆懈下來後,卞若萱的睏意便無法遏制了,
打了個呵欠,卞若萱揉了揉眼睛,準備往上面的樹枝移動一下,然後好好地睡一覺。
一轉身,她才發現一件特別可怕的事情,大佬居然在看着她,而且看架勢,應該看了她不短的時間了。
這個認知實在讓她有些驚恐,因爲她並不知道大佬是什麼來歷,而且大佬這麼一直看着她,她有點瘮得慌。
“符修?”大佬淡淡開口。
卞若萱並不知道大佬這一問是什麼意思,但她覺得,在不知道大佬看了她多長時間的情況下,她覺得她還是實話實說比較好。
在看到她點頭後,大佬繼續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剛纔的符籙。”
卞若萱想了想,把自己選的符籙給遞了過去,大佬拿到手裡看了一眼,用另一隻手接了當中的雨滴。
雨滴在大佬手裡和普通的水一樣,接了兩三滴後,大佬又把符籙還給了她。
“這符液是什麼。”
大佬果然是大佬,疑問句被她說出了肯定句的架勢,卞若萱鬆了口氣,至少大佬不是從她放血的時候就開始看的。
“符液是我自己的血液,因爲手邊沒有合適的材料,所以只能暫時用自己的血替代一下,實驗一下效果。”
大佬居然歪頭看了她一眼,露出了一個疑似迷茫的表情:“以血制符?以前也有人這麼做,是誰呢?”
卞若萱專注地看着自言自語的大佬,腦海中浮現一個大膽的想法。
“前輩,還未請教您的名號呢?”
這時候大佬的表情卻恢復了平靜:“名號,不記得了。不重要。”
“發現您的時候,您是在江中,您是有什麼仇家麼?”
對於祝各位問題,大佬再次陷入了迷茫中:“仇家,自然有,是誰,不記得了。”
卞若萱還能說些什麼呢,大佬這是妥妥的失憶了,還基本永久性地改變了頭部的骨骼,身上因爲她沒有那個膽,所以也不知道大佬到底有沒有改變身形。
這說明,大佬的仇家估計聽恐怖的。
“前輩,恕晚輩冒昧,對於您自己的身份經歷等信息,您還記得多少呢?”
大佬這次回答得很快,幾乎不經思考:“全部。”
不用想,也知道這個全部是全部不記得。對於發生了這種事情還能跟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的大佬,卞若萱只能一個服字能表達自己的內心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