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卞若萱和師姑師伯都沒想到的是,她現在這個恐怖的力道,居然還不是個最終時態,而是還在增長狀態的。
或許有人會覺得這種身體上的強化也沒什麼不好,人形妖獸不也是個美稱麼。
但是,這種增長其實是不可控的,卞若萱試過了很多種方法,都不能控制住自己出手時的力道。
力量開始增長後,消耗的就不只是原本單純的肉體力量了,就與其他體修一般,她的每一擊都是要消耗靈力的。
但是,她與一般體修不同的是,體修消耗的靈力多少可以由自己控制,她消耗的靈力卻並不能,基本沒一擊都是全力以赴。
按這個增長速度來算,遲早有一天她的靈力增長量跟不上體力,一拳打出去對手什麼情況不清楚,但她鐵定會因爲靈力透支直接被廢的。
這就很尷尬了,控制不住它的增長,又控制不住它的量,難道就這麼放任自流嗎?
當然,要說一點成就沒有還是假的,至少在非戰鬥狀態,日益增長的力道還是沒有影響到她的正常生活的,畫符的的時候也比較自如。
她自己接受良好,師伯就很挫敗了,想了不少偏方準備讓她實驗一下到底有沒有效果。
最直觀的一次,就是師伯帶着她到城外周邊的湖裡進行水下作戰的訓練,也是期望着水下的壓力能夠幫助她稍微控制一下自己的力量。
然後那邊的湖直接被卞若萱拓寬了一回面積,水位下降得十分明顯。
這麼一鬧,原本在聯通水域,但並未進入這邊的湖泊的大型妖獸便有了過來活動的餘地,見勢不妙,卞若萱立馬找了師伯求助,總算是避免了被圍攻的窘境。
這次鬧劇的最終結局,就是她的債務上又被記了一筆。
周圍城池方直接找上門了,這邊算是他們刻意圈出來的,大型妖獸進不來的地,供周圍修士修煉實戰用的。她這麼一圈下去,直接把人家刻意留出來的這片地給毀了,人家當然是要找她這個始作俑者來賠償了。
卞若萱也很氣,當時在水下她有點行動不便,手段受限,看到那麼一條赤角鰩魚過來了,第一反應不就是給它一拳麼。
誰知道這湖的周邊這麼不經打,這鰩魚被打飛以後直接把那個入口的地方撞出了個大窟窿呢?
這種純粹巧合的事情能怪她嗎?她有不是故意的。
所以,在一再她聲討師伯帶她來練習爲什麼不帶她去那些完全可以讓她自由發揮的地後,師伯總算鬆了口,答應幫她賠償一般。
只剩一半了依然是個天價啊,她有理由懷疑這城裡負責談判的人是奸商本性發作了,就是想宰她一筆。
對方給出的費用極高的理由,居然是把進入這邊區域的大型妖獸趕回去,需要消耗的人力物力太多,所以預算十分高昂。
卞若萱當場翻了個白眼,過來的居然還送回去?難道不是都就地解決麼?
那談判的人於是對着她發表了一大篇的關於維持附近水生妖獸可持續發展,保護生態環境的重要性的長篇大論,聽得卞若萱只想給他一巴掌。
是是是,大型妖獸不能殺,那每年從你們城裡流出去的那些大型妖獸身上的材料,難道是因爲這些正值壯年的大型妖獸出現了心理問題,紛紛自殺導致的麼?
最後師伯也看不下去這邊的人忽悠卞若萱的樣子了,又或者是因爲他自己也要出一半,這才找了專業的談判團隊,雙方脣槍舌戰一兩天,最後定下一個還算折中的價格。
然而這個價格也是用上品靈石來作爲計量單位的,得知最終報價的卞若萱,只覺得眼前一黑。
之後師伯再叫她出去訓練,她扒拉這師姑再也不願意動一步了。
問起原因來她也是振振有詞:“師伯,這城裡的東西太金貴了,我賠不起了。您就放過我吧,您和師姑沒想出來什麼解決辦法的時候,千萬被再拖着我出去做實驗了。萬一您也想不出來,大不了以後要是遇到了人要跟我鬥法,我直接認輸好了。”
見她抗拒得如此明顯,師伯也不好說什麼了,畢竟現在該試的方法都試過了,確實是沒什麼用,也只能順其自然了。
其實,她這種情況原理倒是十分簡單,就是自身的力量發展超出了自身的境界,所以控制效果不佳。
但是,說起來越簡單的東西解決起來就越複雜。
提升境界到能匹配她力量的程度,哪有那麼簡單。
最初時師姑就已經不太能忽視她的力量了,發展到後面,師伯用肉體力量硬接她的一拳也不是那麼輕鬆了。
可預見的是,只要這種增速不停,超越師伯的力量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擁有的力量遠超自己的境界並不是什麼好事,反而會成爲自身的負累,影響自己的發展。
雖然他們都對這一點心知肚明,但卻無法解決,只能憂心忡忡地放任這件事情繼續發展。
比起力道,卞若萱更頭疼的反而是自己的這個債務問題。
猶豫了好久,她還是去了城裡的一家藥行,這家藥行雖然她進城以後還未來過,但也算是一家和她淵源頗深的藥行了。
擡頭看了一眼上方的那個‘沐’字,卞若萱心情複雜的走了進去。
作爲曾經的交易方,沐修齊對她手裡潛在的方子的數量似乎是極有信心的樣子,拖過人給她遞過信物,讓她有興趣的時候隨時聯繫他。
至今她都不知道,沐修齊最初時憑什麼因爲她進了七家店買了七種不同的藥材,就斷定她手裡會有藥方。
真因爲她覺得沐修齊的舉動她並不能完全摸透,這才避免了與他的更多接觸,在當時的三人中,反而與最初拔劍以對的葛雲妍接觸最多。
深吸一口氣,卞若萱踏入了這家‘沐氏’藥行的門,沐氏只稱自己爲藥行,而非普遍的丹行,也算是個奇觀了。
因爲在城外湖裡鬧的那一出,她也算是在這個城裡小範圍的揚了名了,不過不是什麼好名聲就是了。
最初的傳言還算有點譜,後來就變成了‘聽說了嗎,城裡住進了個暴力蘿莉,一句話不對付就給人一拳。她那個拳頭啊,可不得了,聽說涇陽湖最近戒嚴,就是因爲她一拳把涇陽的湖岸給轟塌了,城裡正組織人手緊急搶修呢。’
就這種一聽就是假的的傳言,流傳範圍居然極廣,害得她出門都得變個模樣。
但是,因爲今天是來沐氏,由與沐修齊直接接觸的可能,不得已沒做僞裝,直接出門了。
藥行的掌櫃大概也是認出她來了,恭恭敬敬地把她請到了樓上雅間,小心翼翼的伺候着,生怕她一個不高興就把這藥行給夷爲平地了。
卞若萱真是又好氣又好笑,直接把沐修齊的令牌一放:“認得這是什麼吧,我知道你們這肯定有和你們少主聯繫的方式,幫我聯繫你們少主,就說我有生意找他。”
武力威懾在此,店主哪敢不從,唯唯諾諾地出去了。
身體素質提後,卞若萱的五感也有了提高,因此,順利地聽到了店主在這層拐角處發出的,終於送走一尊打破後纔會有的那種如釋重負的嘆息聲。
在此之前她一直以爲五感提升是個正面影響,而今她準備打個問號了。果然在一些時候,知道太多並不是件好事。
很快店家就領他去了另外一處地方,進入後,她看到了個巨大的陣法,沐修齊的投影就在陣法的中央。
卞若萱倒是小小的驚訝了一下,她還以爲憑着碧瀾界各種道法失傳的和這個程度,這種投影的陣法應該也是失傳的纔是呢。
沐修齊臉上依然是掛着那種讓卞若萱生理性厭惡的假笑:“卞道友,聽說你有生意找我?”
“沐少主,我之前給你的那三個,你們沐氏包裝了一番後,賣得不錯吧。”
“這是自然,作爲提供者與潛在的長期合作者,我想你有這個知情權,你的三個方子,成功幫助沐氏在低階修士人羣中打開了市場,在此我先代表沐氏感謝你。”
卞若萱嗤笑一聲:“少主真是太客氣了,那三個方子我是怎麼給您的,咱們之間合作者的身份又是怎麼來的,相信您心裡還是清楚得很的。”
“商人之間不談仇恨,只有利益。卞小友的方子給我們沐氏帶來了可觀的盈利,又促進了我們與太一宗的友好關係,進一步打開文紹域市場,早已是我們的朋友了,當初那些,不過是誤會罷了。”
“再次,沐某還是想與一句,小友既然能與葛家化干戈爲玉帛,沒理由與我們沐氏依然氣氛尷尬。”
卞若萱沉默片刻,突然問道:“是否對立從來都不是我主動的。我不是商人,沒有你們的好心胸,至少,沐少主應該爲當初對我的跟蹤做出一點解釋。買藥材的人那麼多,人人你都要去查一遍嗎?”
沐修齊的假笑擴大了,甚至有了捧腹的趨勢。
“小友,時至今日,我才從你身上看到點這個年紀該有的樣子。若不然,我還真以爲小友是個妖孽了。”
“我們家與葛家況家的狀況並不相同,他們都是嫡系子弟,並無同胞兄弟姐妹,自身天賦極出衆,很早就被確立了繼承人身份。”
“但我不同,也不怕小友笑話,我的修爲是用丹藥堆上去的,現在看來我與他二人似乎修爲相當身份相當,但再過一段時間,我便會被他們落在身後了。”
“最初,我唯一拔尖一點的就是在丹道上的天賦了。但這天賦,扔進丹藥起家的沐家,也非常地不起眼,正常情況下,我會成爲沐家普通大衆中的一份子。”
“你猜,我最終到底是爲什麼能坐穩沐家繼承人的位置呢?”
眼見着沐修齊有要長篇大論的趨勢,卞若萱內心十分抗拒,熟的人她不介意聽一聽故事,聽一聽心酸血淚史。
但對於被她定位爲不熟或者不感興趣的人,她是沒什麼興趣聽下去的,尤其這人還是這麼一股子憋了太久必須找個人抒發的樣子。
她對當樹洞可沒有什麼特殊愛好。
“沐少主,這陣法維持需要消耗的靈石不好吧,你既然坐上這個少主之位這麼不容易,那還是好好珍惜,別被家裡長老們抓了錯處。”
“那可真是多謝小友的關心了,不過,這次聯繫走的我的私庫,他們挑不出什麼。”
卞若萱外表看似平靜,實則努力控制給這地面上陣法一拳。
聽你這架勢你是走私庫所以準備揮霍一把好好發泄一下咯?這種行爲似乎激起了她內心深處久違的仇富心理了呢。
大概是因爲被她提醒了,後續沐修齊總算是長話短說了一下。
沐家對自家經濟版圖的擴張發展其實極爲重視的,甚至選拔下一代繼承人的標準都與這有關。
沐修齊就是在這樣的選拔中脫穎而出的,比起還算不錯的丹道天賦,他更像一個天生的商人。
按他自己的話來說,他總是能看見自己眼中的商機,並且敢於去賭自己眼中的商機。
“卞小友,或許你並不能理解我的這種感受,也不糊相信。但在見到你進入那家藥行,以看似複述大人語氣的口吻說出你想要買的靈藥的藥性時,我便又一次看到了我眼中的商機。事實證明,我是對的。”
卞若萱感覺自己無話可說,只能哦。
“所以呢,這次你走私庫開這個陣法,難道是又看見了什麼商機不成?”
“,我的父親,已經失去了一個商人開拓的信念了,他似乎耽於享樂,放棄了其他的追求。我覺得,是時候換一換沐家的掌舵人了。”
“我看到的,不是商機,而是沐家這艘大船的,新方向。”
卞若萱目瞪口呆,這人想的這麼遠的?但是新方向是不是太誇張了點?就算她把手裡東西都作爲合作的籌碼弄出去了,也不會有新方向這麼誇張吧。
沐修齊是不是被她之前的裝神弄鬼唬住了,判斷失誤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