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呆子菊,你果然還是那麼好欺負!”
藍鳶把一團雪搓成兩團,蓋在眼睛上面朝我扮鬼臉。
我拍拍身上的雪笑道:“剛纔我遇到了兩個很會說相聲的小娃子,說了幾句不大好聽的話,想想小孩子嘛,何必跟他們計較。”一攤手,一臉無所謂。
聰明如藍鳶,怎麼會不知道桑樹和槐樹的關係,氣道:“你把我當小孩子!”
“我可沒這麼說哦。”我摸摸他的腦袋,一臉慈愛。
這時我才發現這小子竟然長高了些,我剛來時還高出他半個頭,兩個月不見竟和我差不了多少了。藍鳶的年紀比我小一歲,卻先我進來,我一直不知道他的師父到底是誰,竟這麼早就把他送來。
許久,我才發現站在他身後默不作聲的暗雨,果然是空氣一般的人吶。
我問道:“你們怎麼來了?宮裡沒人了麼?”藍鳶道:“難道只許你在外頭逍遙自在,就不許大爺我出來找樂子?”我無視藍鳶:“暗雨,火蓮真有那麼難對付?”他點頭:“在這江湖之中,宮主唯一忌諱的就是火蓮。火蓮行蹤不定,又善於僞裝,自從六年前在武林大會上奪標以後就在江湖上銷聲匿跡了,關於他收了很多女弟子的傳聞也是從那時開始的。但也有人傳說他娶了妻躲起來自個兒快活去了。”
“宮主忌諱火蓮只是因爲他武功高強嗎?”比清月還高強,那豈不是魔中魔了。
暗雨有些難開口,我知道這其中一定另有原因,後來我湊巧從林軒酒樓的店小二口中得知,原來四年前的那場比武,清月居然輸給了火蓮!難以置信,狂魔一樣的人敗北之後會變成什麼樣子?眼前霎時浮現出一片血海。
清月與火蓮原本出自一個師門,還有人謠傳他們的父親其實是同一個人,那個人便是教他們武功的師父。不過此人在說出這句話不到半個時辰就有人發現秦淮河上多了一具男屍,那男屍造型很奇怪,全身赤裸,兩隻手還遮着血淋淋的下體,身上幾乎每個毛孔裡都紮了一根血蓮神針,活像只刺蝟。
觀者紛紛倒吸一口冷氣,萬分同情地掃一眼便不敢再看。
清月與火蓮決裂是打什麼時候起的?大約是在那次比武之後吧,據說火蓮贏的也不光彩,是用下三濫的手段才刺中清月的。當時什麼狀況來着,店小二翻雲覆雨地比劃着,清月的血居然是藍色的,而且一流就是一大缸,怎麼止都止不住,整個武林會場都差點給他淹了。幸而有位白衣仙人及時出現,不知用了什麼妙手回春之術,那血就硬是給止住了。
“真有這麼神?”
“怎麼沒有,當時在場的人可都瞧見了,我們掌櫃的小兒子還嚇得臥牀數日。”小二努努嘴又道:“不過那個神仙可真是看走眼了,救了個大魔頭不知害死了多少條人命。”
我說:“小二哥,你說這話就不厚道了,要是給別人聽去告訴了清月,你恐怕就成第二具浮屍了。”
店小二立刻臉色大變。
我拍拍他抽筋的臉道:“別緊張,逗你玩的呢。”
若是他知道我是清月身邊的侍衛,那反應才叫好玩呢。不過我已無心逗他玩了。付了銀子出了酒樓。
藍鳶估計還在金鳳樓,剛纔他和我一出來就一個勁兒地慫恿我進去,我沒那個閒情雅緻也不懂得如何逗女人開心,一口回絕了,在金鳳樓對面的茶樓等他,誰知他去了大半日也不見回來,正準備進去來個捉姦捉雙,卻在門口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我心頭一痛,揮揮衣袖往回走去。
眼前一黑,一片陰影擋下來,我擡頭,又是那雙令人墮落的寒眸。看了這麼久還沒有形成免疫,我慌忙錯開視線。
“主人,您有事嗎?”
除非萬不得已,他白天基本不出門。這一點清月宮的人都知道,所以廚師們大抵都在晚上忙活。
掰掰手指頭都能猜到,清月此次出來一定與火蓮有關。
清月仰頭瞥一眼旁邊的招牌,一句話沒說就走了進去。
金鳳樓
我一怔,他會喜歡去這種地方?
對了,藍鳶還在裡面。
我低着頭跟在清月後面進去了,但願老鴇不要認出我來。
走着走着我發覺有些不對勁,怎麼沒個人說話,周圍都是抽氣聲。一塊墨梅斯帕落在我的腳邊,我隨手撿了還給那位姑娘,她卻連聲“謝謝”都沒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清月看。
“走快點,還在磨蹭什麼?”清月不耐煩地在前面催道。
我趕緊跟上去,只聽到身旁姑娘發癡似的說了兩個字:“謝謝。”
從夢中驚醒的老鴇忙笑臉迎上來,看了看清月,再看了看清月身後的我,最終目光又回到清月身上。
“二位公子想要什麼樣的姑娘伺候?”
清月竟然頗爲灑脫地一揚手,指尖在寬大的水袖上輕輕一劃,風liu寫意。
隔了好一會兒纔想起他剛纔動作的意思,那不是明擺着說自己“斷袖”麼?!
倒吸一口冷氣。
老鴇諂媚道:“原來公子要的是相公啊,我們這裡也有。”拍手喚了兩聲,水晶珠簾後面走出來幾個俊美公子,臉白白嫩嫩的,窄肩細腰,衣衫貼身,回眸處柔光點點,眉宇間顧盼神飛,半嗔半嬌若即若離地勾引目光。
我暗歎,老鴇還真藏得住,這次估計是把自個兒的私貨都搬出來了。
老鴇朝後面使了個眼色,甩甩帕子:“公子,金鳳樓的絕色全在這裡了,您就隨便挑吧。”
呃……聽起來怎麼這麼像是在賣菜。
好,那就這棵小白菜吧,瘦瘦弱弱的啃起來也方便。
心裡暗暗默哀,這羣極品小白臉一會兒就要遭殃了。先省視一下他們的脖子,粉白纖細似蔥管。
小相公們看了看老鴇,扭着腰圍上來。眨眨眼睛,甩甩香噴噴的帕子,有一個乾脆無骨雞一般地倒在清月懷裡。
清月笑着挑起他的下巴,那眼神就像獅子看到一頭羚羊,一隻手攬過他的腰,一隻手在他頸項處遊移,我心頭一顫,看到清月伏在他的耳邊輕輕說了一句話,白嫩的小臉立刻變了色,手瑟瑟縮縮地搭在他肩上。
不明狀況地老鴇走了過來:“採文啊,還不快扶公子上樓去。”
採文卻抖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清月道:“我只是想見見這家店的主人。”老鴇微微一愣,笑道:“公子說哪兒的話,這金鳳樓的主人自然就是我樓金鳳咯,公子找我有什麼事嗎?”清月不屑地哼了一聲,連掃都懶得掃一眼,徑直上樓去了。懷裡還摟着那個被嚇得半死的採文。
我揪着心守在門口,裡面時輕時重的呻吟聲,不到半柱香時間,清月墨發青衣穿戴整齊,跨出門對還愣怔在門口的我道:“去把藍鳶叫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