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掌櫃的,您看呢?”茶樓的管家明顯心動了,詢問劉掌櫃。
“十萬兩不少,不少!”?劉掌櫃冷冷地看着羅員外那可笑的大鼻子,根本就沒有任何溫情。
“這麼說,劉掌櫃是答應了?”羅全兒往前一探,眼睛珠子掉在人家雪白的脖頸裡,咽喉裡咕地響了一聲。
“嗯!”
“好!那就是說找個中人,把這房契什麼的寫了,如何?”羅員外一臉奸笑。
“那好啊,這屋子裡正好有幾位客官在,可以做個證明。”劉掌櫃的眼神朝着這面略微掃來,迅速露出了一絲笑意。
張由鬆頓時渾身一震,想不到這成熟的婦人,一顰一笑之間,如此誘惑。
“好!我們來作證!”邊緣上一桌子的四個人,一起站起來,向着這面走。不過,立刻被第五個人哼了一聲攔截住了。四個人很是尷尬地笑笑,叫一聲大哥,趕緊規規矩矩地坐回去。
侯方域等人,也沒有吭聲,不說願意,也不說反對。
這邊三桌子的人都不吭聲,美女掌櫃卻很有耐心地期待着,等了一會兒,才遺憾地說道:“羅爺啊,不是小女子不願意賣樓,而是沒有證人做保,再說,就真有這幾位大爺願意承擔,人家也是客人,今天在,明天轉眼拔腳就走了,這證人也算不得數的,這樣吧,羅爺,明天再說吧。”
“不行,你劉大掌櫃可不能這樣說話不算話啊,就算你想反悔,也得看看跟誰啊?”羅全兒奸笑着:“再說,我們家大爺開的價錢絕對不小啊。”
見沒有辦法,劉掌櫃只得答應繼續談。很認真地提了幾個問題。
“什麼時候給?”
“明天就給!”
“那行啊,樓,是賣了,十萬兩,意思也說透了,至於如何找中人,見官府,明天再說,行吧。”劉掌櫃嘆息一聲說。
“好,你夠爽快,以你劉大掌櫃的性子,你羅爺還是信得過的,明天就明天!”羅員外笑嘻嘻地站起來。
“不送!”劉掌櫃冷冰冰地說。
“哦,劉掌櫃啊,那個,既然你都答應將茶樓賣給我了,我得先說清楚啊,那個婉哥兒在嗎?”
“不在!”劉掌櫃臉色大變。
“嘿嘿,可是啊,羅爺得給你說清楚,如果今天婉哥兒不出來,不讓我帶走,你這茶樓的價格嗎,得砍下一半!”
“不在!”
“可是,你的下人卻說在呢,怎麼,你羅爺我帶人去搜一搜?”
張由鬆也很感興趣,不知道婉哥兒是誰,難道是一個小丫頭不成?
“不成!”一個清晰的聲音忽然喊道,而且,就在張由鬆的後面,將他嚇了一跳。回頭一看,居然是侯方域!
侯方域大踏步地走上前去,冷笑一聲:“羅爺羅員外,您這是幹嗎啊?你膽子也太大了吧?這可是堂堂正正的大明朝廷治理之下的首善之區!你強買強賣在前,威脅利誘在後,不僅謀奪人家的祖業,還要謀奪人家的人!”
“你你你?你胡說八道!”羅爺的大跟班兒羅全兒,立刻拼命地趕了上來,遮掩在主子的面前:“你是誰?你個小蝦米蹦噠個球?”
羅員外用手一撥,將拍馬屁的甩到了一邊兒,瞪着兩條細線的眼睛:“本大爺是公平合理買賣,怎麼就是強奪了?”
侯方域冷笑着將雙臂背到後面,昂首挺胸:“你的把戲,誰看不明白?明着買賣,還出高價,其實,都是騙局!”
騙局?張由鬆都覺得奇怪,如果這傢伙真的看中了這幢茶樓,要砸那麼多錢兒也是可能的。怎麼是騙局?
“你胡說!”
“胡說?”侯方域回頭看了看自己的哥兒們,那些人已經過來了,拱衛在他的身邊,一個個很牛叉的樣子,幾杯老燒酒的威力還是足夠的,這邊,因爲來了援手,茶樓的夥計也都往外面走出了不少。所以,侯方域膽氣很壯:“就算有中人又如何?就算你明天就給銀子又如何?其實呀,就算劉掌櫃他們拿了銀子,難道就能走脫?就能出得了南京城?依我之見,明天,恐怕你根本連一兩銀子都未必拿出來,只是派遣一頂小轎,數名家丁,打着談買賣的名義將劉大掌櫃的往轎子一塞,那時,就是一兩的買價也能在房契上寫了!而且,不僅是房,就是劉大掌櫃的人,也是你的囊中之物!”
“你胡說!”
“胡說?嘿嘿,鄙人的閱歷雖然不豐,也能立馬看出你的爲人品行,能猜測出你的做事風度,反正,到時候,你人財兩得,至於其他人等,派遣你的爪牙轟走就是了。”
“你才說笑話。”羅員外往前一湊,幾乎鼻尖兒碰着了侯方域的鼻尖兒,“你這是污衊!本大爺要告你污衊之罪!”
“哼,”侯方域不爲所動。
“來人,將這小子拿了!”羅員外忽然怒吼一聲。
話音剛落,就有八名彪形大漢往前衝來,將侯方域包圍在其中,直接就要抓住捉了。
“住手!”侯方域的身邊朋友,大聲呼喊:“你們找死啊,知道他是誰嗎?”
侯方域紋絲不動,無所畏懼,那種大家風範,其實早就有了效果,羅員外雖然催促手下惡奴上前捉人,那些傢伙卻很理智,動作遲緩了很多。
“誰呀?”羅員外一臉不屑。
“他是內閣輔臣史大人的門下幕僚!”侯方域的朋友得意洋洋地說。
“啊哈,我以爲是誰呢,原來,不是史大人啊,是史大人跟前的小跟屁蟲?嘿嘿嘿。”羅員外開始一驚,繼爾一喜,不無譏諷。
“你?”見羅老頭不買帳,侯方域一驚,渾身的傲慢氣息散了不少。
不過,雖然嘴硬,羅員外還是讓步了:“走吧走吧,這位爺,就算你是史大人跟前的小渣渣,本大爺也看在史大人的面子上,不揍你了,立刻帶着你的狗朋狐友給老子滾蛋!”
這話說得難聽了,侯方域勃然大怒,瞬間從腰裡抽出了一把劍,往身前一橫,“我要看看你是誰,這麼膽大妄爲,難道,這裡就沒有王法了?”
“你?”
侯方域的朋友知道,如果真要硬來,自己肯定吃虧,反正,自己依賴的侯方域名號,人家根本就不尿!所以,趕緊上前:“羅爺啊,你不知道,我們侯爺啊,是史大人的第一親信,就連上回皇上給滿清靼子回的國書,都是我們侯爺兒寫的呢!”
“侯爺?”
“嗯,侯爺!就是侯爺!”
“嘿嘿,瞎扯!侯爺還這麼傻呼呼地來這兒灌馬尿啊?還第一親信,呸。想蒙我啊?”
“你?”
“來人,把這幾個傢伙給我……趕出去!”羅爺嘶吼道。
幾個惡奴立刻上前扯住了侯方域的胳膊,輕易地奪取了他的長劍,還將他扭曲了胳膊,按住,其餘侯方域的朋友,頓時綠了臉色,戰戰兢兢不敢亂動。
“住手,把侯公子放了!”那桌子上的五人中,爲首的中年人忽然說道,他一臉蒼桑,從左眼角兒過鼻子嘴吧,直到右腮,有一道恐怖的疤痕,那雙眼睛,賊亮賊亮,好象有着實質的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