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空氣中充滿了濃濃的**味兒，蘇老爺趕忙說，“這是我請來的西洋大夫史定風，他對滄瀾國的禮節不是很熟悉，沈大夫莫要見怪！”
“原來是蘇老爺的客人啊。”沈辭的神色緩和了一些，但看着史蒂夫的眼神還是充滿了敵意。“這位大夫的中原官話說得倒是流利，只是似乎還沒學會如何尊重人。”
“沈先生，我無意冒犯您，只是陳述一個客觀事實。”史蒂夫振振有詞。“中醫都是騙人的東西，這點我很清楚！”
沈辭的眉毛幾乎揚了起來，卻還是禮貌地等待史蒂夫說完。
“據我所知，你們的中醫都是靠一些亂七八糟的巫術進行治療的，用幾根針、一些火焰比劃兩下，就能成功治病嗎？簡直是天方夜譚！”
沈辭忍無可忍，“那叫鍼灸和拔罐！這兩種方法當然能治病救人，因爲他們用到了陰陽五行調和之妙，通過對各種穴位的刺激達到治療疾病的目的！”
史蒂夫滿不在乎道，“我以前可是西爾蘭醫學院的高材生，再複雜的難題我也能鑽研出來！
“我看過中醫的書籍，裡面的內容晦澀難懂，說的一些方法更是沒有依據，這不是巫術是什麼？”
沈辭冷笑，“我行醫那麼多年，也不敢妄下結論，說自己百分百懂中醫，更何況你們門外漢！中醫其中之奧妙，是你們這些大鼻子的洋人一輩子也搞不懂的！
“這可都是老祖宗流傳已久的智慧，你看不懂，只能說明你對中醫不瞭解，怎麼能證明中醫是巫術？”
兩人針鋒相對，各執一詞，都沒有退讓的意思，蘇水墨生怕他們吵起來，趕忙說，“你們兩位別吵了，大家心平氣和地坐下來談談不好嗎？”
沈辭不屑道，“蘇小姐，這種不尊重中醫的人，是無法同我和平交流的！”
史蒂夫也很固執，“這位女士，我今天來，不只是爲了救人，也是要證明西醫比中醫更勝一籌的。
“看着你們還在堅持這種無聊的巫術，我感到很心痛，想必仁慈的主看到這一切，也會覺得難過的！”
“你還信基督啊……”蘇水墨小聲嘟囔道。
史蒂夫剛纔的話如同捅了馬蜂窩，眼看着沈辭的表情都快抓狂了，“無聊的巫術？你把頭伸過來，我給你扎兩針，讓你立刻知道中醫的厲害！”
蘇水墨還從未見過沈辭如此炸毛的樣子，覺得又無奈又好笑。
沈辭都是一把年紀的人了，還跟個小孩子一樣，同史蒂夫爭論着，聽到人說中醫不好，還瞬間爆發，這足以證明沈辭對醫學的熱愛。
眼看沈辭似乎真的要上前給史蒂夫扎針，張興安趕忙擋在他面前攬着他，“沈大夫您消消氣兒，這洋人不懂咱們也別跟他計較……”
好說歹說，沈辭才終於坐到椅子上，憤恨地瞪着史蒂夫。
史蒂夫也毫無懼色，雙手叉腰，氣焰囂張地看着他，一副年輕氣盛的樣子。
蘇水墨朝張興安招了招手，小聲責備道，“你怎麼不通報一聲就把沈大夫領進來了？”
張興安欲哭無淚，“小姐，以前您說過，只要是沈大夫和宋公子來，不需要通報就直接請他們進來，我也沒想到這洋人和沈大夫這麼不對付啊。”
蘇水墨揉揉太陽穴，嘆口氣，“這可不是兩個人不對付的問題啊，這是兩種理念的碰撞，我覺得他們不分出個你死我活來，今天是不會罷休了。”
蘇凡早就想對史蒂夫下逐客令了，因爲蘇老爺的面子纔沒有動手。
而且，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對西方醫學也是有一些好奇的。
這個史定風雖然不信中醫，但態度還算禮貌，而且他看上去十分自信，若不是因爲他本人醫術高超，是絕對不會有這種態度的。
更何況他剛纔也說過，他治好了很多斷腿的人，所以蘇凡倒是也想以身試險，親自見識一下西方的醫術。
沈辭拍了拍胸口，做出一副長者的態度，無視了史蒂夫，詢問蘇凡，“蘇公子，最近身體可好？”
他本來想讓這件事就此翻篇，不料，史蒂夫似乎根本不打算放過他，步步緊逼，“沈先生，您不敢同我爭論了，是不是心虛？”
“啪！”
沈辭狠狠一拍桌子，“狂妄！我行醫那麼多年，從未見過你這樣的人，對前輩的一點尊重都沒有，你們洋人就是這樣的嗎？”
史蒂夫滿不在乎，“我們不是看資歷說話的，而是憑自己的實力，誰的醫術更好，誰纔有話語權。
“就像我們的西醫，雖然起步比中醫晚，但是現在的西醫十分發達，早就把你們的醫術遠遠甩開了！
“拿我剛纔說的手術舉例，手術可以解決很多中醫無法醫治的情況，別說是治療這位先生的斷腿，哪怕是把人的腦袋切開治病，我們也能做到！”
沈辭嗤之以鼻，“呵，我還以爲是什麼稀罕玩意兒，原來就是這種小把戲！我告訴你，早在一千多年前，中醫前輩華佗就懂得了開顱治療頭痛的方法！”
史蒂夫頭一次露出了吃驚的神色，“中醫竟然有如此先進的手段？”
其實沈辭說這句話的時候心裡是沒底的，畢竟華佗雖然有這個醫術，卻沒有流傳下來。
要是史蒂夫讓他演示一遍，他可就露餡兒了。
好在史蒂夫並沒有刨根問底，而是依然保持着吃驚的狀態，搖着頭說，“神奇，太神奇了，看來這次來東方確實有收穫……”
眼看自己扳回一次臉面，沈辭不免有些得意，然而史蒂夫又說，“不過，說不定開顱手術，也是掩蓋巫術的幌子。”
沈辭氣得鬍子都快翹起來了。
蘇水墨看着沈辭像個老小孩兒一樣，心知這兩人的樑子是結下了，犯了難。
因爲她很清楚，讓這兩人停止爭論的唯一辦法，就是讓他們露一手，直到有一方心服口服爲止。
而展示醫術的最佳辦法，毫無疑問，就是治療蘇凡。
正因爲明白這點，蘇水墨才十分發愁。
一方面，她想讓史蒂夫用手術幫蘇凡治好雙腿，但是另一方面，如果他們也選擇了西醫而拋棄沈辭的藥方，那沈辭一定會深受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