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躺在地上的三具屍體,感受着下面將士們的眼底都忍不住流露一股子懼意,沈謹言便知道自己想要的效果達到了,將手中的長劍隨手丟在了地上,接過玉舒皓遞過來的錦帕擦了擦手上的血跡,便直接將錦帕丟在了地上。
“但凡下次還有人在軍中隨意散播謠言。擾亂軍心,聚衆鬧事者,這三人就是他們的下場。”沈謹言冷聲道,話鋒一轉,又頓了頓道:“上次與花城交戰中,本王爲救人,是受了傷不錯,但是還不至於達到要死不活的狀態,本王這幾日之所以沒有出現在營地,出現在你們的面前,不是因爲本王躺在牀上,而是本王故意而爲之,想要考慮你們大家的耐性和定力,只可惜,你們太讓本王太失望了。在花城的突襲下,佔着那麼好的地理位置,你們竟然還打了敗仗。”
“打敗仗,你們知道嗎?這是本王帶兵以來的恥辱,而你們這次打了敗仗,不是因爲本王不再,是因爲你們自己從心底裡害怕,你們可是又曾想過,你們爲何會打敗仗。可曾想過本王現在還在,如果某一天本王真的死了,你們去看着誰?你們是不是就真的要做一盤散沙,然後讓敵軍佔領我皇普國大好河山?”
沈謹言的話剛剛落下。那些衆將士一個個都開始和身邊的人討論起來,見狀,時宸逸便機智的跪到了地上,“王爺,打敗仗之事都是屬下等人佈防不周到,王爺要罰就罰屬下等人。”土有鳥亡。
“本王向來懲罰分明,這次打了敗仗,本王下去後會給你們分析原因,但是本王也會給你們一個機會,若是下次花城士兵再次來襲,但凡是衝在前面,不畏恐懼之人,本王會根據表現給予相對應的獎勵,也會將你們的功績上報給朝廷。待得打完勝仗,你們也不愁加官進爵的機會。”
“好了,今日之事就到這裡,也希望你們所有人有所警覺,現在你們所有人即刻回營,該休息的休息,該巡邏的巡邏,該訓練的訓練,還有,時宸逸、傅紹航你們幾人隨本王來主營帳,本王有要事和你們相商。”
朗聲說完,沈謹言徑直轉身,步伐穩健的朝着主營帳走去。
剛進主營帳,雙腿一軟,沈謹言整個人便往旁邊倒去,還是盈餘手疾眼快的扶住了她。
“王妃。你可是有哪裡受傷?”盈餘擔憂的問道。
“別擔心,我沒事,就是鞋子墊得太高,又護着肚子,腳不小心給崴了,待會兒用點藥酒揉揉就好了。”沈謹言不在意的說道,在盈餘的攙扶下,一瘸一拐的走到了旁邊的凳子上坐下。
“王爺現在的情況怎麼樣?可是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王妃,剛剛王爺的手指動了一下,我找來樊谷主,他說王爺這是要醒轉的跡象,指不定什麼時候王爺就突然醒了,讓我們大家也跟着放寬心。”盈餘滿臉笑意道,當下去給沈謹言脫鞋子,拿過一旁的藥酒開始給沈謹言揉腳。
身安後排好事情的時宸逸等人過來時,就看到盈餘給沈謹言揉腳的畫面,幾人也都聊表了幾句關心,沈謹言絲毫不在意,把盈餘說王爺已經有甦醒跡象的事情說了一遍,幾人又商討了幾件關於兩軍對戰和糧食押送路線的大事,一行人這才紛紛散開。
時間一晃,又是五日過去。
這些日子花城按兵不動,而自打那日沈謹言僞裝成皇普熙澤的樣子將那幾個帶頭聚衆鬧事的人處理後,軍中再無亂子可出,將士的風氣好了不少,除了休息和值班外,其他人也都在艱苦訓練,而訓練的也是沈謹言在現代所學習的近身搏擊術。
“王妃,剛剛我出去打熱水時,看到玉晴穎已經到軍營了,這會兒正將她帶來的糧食入庫,不多時應該就可以來見你了。”
“我這次帶晴穎來就是想讓她來看看他大哥,你出去告訴她,趁着現在兩軍停戰,讓她去和她大哥敘敘舊吧,我這邊無事可忙,她晚些時候來見我也是一樣的。”
盈餘聽到這話,低低的應了聲,便轉身出了營帳去,沈謹言將手中的帕子放在盆子裡沾水,隨後擰乾,這才爲皇普熙澤擦了擦臉和手。
她剛剛爲皇普熙澤擦好手,帕子放進盆子裡還未來得及擰乾,盈餘便去而復返,同來的還有玉晴穎,只不過兩人的臉色卻是很不好看。
見她們連行禮這件大事都忘了,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沈謹言便猜測着有不好的事情發生,當下出聲問道:“你們腳步這般匆忙,可是外面發生了什麼事?”
盈餘點了點頭道:“王妃,剛剛花城大軍來襲,這一次他們所帶的將士人數和我們將士人數差不多,而且我們將士在上次敗仗中就已經產生了恐懼心理,雖然這次訓練,所有人都好了不少,但是將士內部還有不少人是安插進來的奸細,這羣人不會受控制,一旦上陣殺敵,會第一個逃跑,有他們帶頭逃跑,其他人也亦如是。”
“在加上這一次花城派出的將士中,那支鐵騎兵的人數已經從一千達到了三千,他們的武裝太過強悍,時少主他們擔心我們的將士會再次變成散沙,到時候一旦損失嚴重,後備人數不足,指不定這處營地也會被攻破,時少主讓我過來和王妃你說,讓你做好最壞的打算以及撤退的準備,不過對王妃你不滿的君公子卻說,你既然能夠扮演王爺一次,這一次不如在扮演一次王爺,也能夠?舞我軍士氣,君公子還打算過來找你,最後還是被時少主給教訓了一頓,拎着他上了戰場去”
“將在外,身死由命,可是一個好的將軍,是不會輕易就丟下自己的士兵,然後一人獨自逃跑的。”沈謹言皺着眉頭道,隨手替皇普熙澤掖了掖被子,俯身在他的額頭上吻了吻。
“王爺,你一直想要的就是讓更少的百姓受苦,如此一來,就是天下要統一,你想要這江山,我便替你奪,在這等我回來,相信我,我一定可以替你守住你想要守住的。”
說完,沈謹言起身衝着站在那邊背過身去的盈餘和玉晴穎二人吩咐道,“你們即刻拿王爺的戰甲來,我代王爺上戰場,這一戰,我們只許勝不許敗。”
一聽這話,聰明如盈餘就知道了自家王妃的打算,當下就急了眼。
“王妃,你現在可是懷着身孕,上戰場很危險的,萬一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
“盈餘,所謂軍令如山,這是命令,你休要多說。”沈謹言冷聲打斷盈餘的話,“王爺現在昏迷不醒,我們夫妻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既然還決定做這個九王妃,我就有必要替他守住這一切,這些全部都是用來考驗我們能不能走得長遠的一個契合點。”
根據昨日初晴傳來的消息,皇普熙澤救人受傷的消息也捅到了朝堂上,皇普子瑞這個新帝利用此舉趁機摸黑皇普熙澤,更是不省心的暗地拉攏自己的實力,在朝堂上的動作也很大。
在他這麼一鬧之後,好幾個暗底下依附皇普熙澤的大臣在聽得皇普熙澤受傷,已經昏迷好久的消息後,怕失去靠山,更怕因此受牽連,也都開始舉棋不定,在皇普子瑞趁火打劫的敲打後,那幾人中的有的人直接倒在了皇普子瑞那邊去。
由於那些人手中掌握着一些情報,爲了獲得帝心,就把手中掌握的情報全部捅到皇普子瑞面前後,在皇普子瑞的橫掃下,這一次皇普熙澤暗中的勢力大打折扣。
好在有她手中掌控着天下情報的紅鳳閣人馬相幫,及時摸乾淨一些大臣和皇普熙澤的來往,這才避免了那幾個還未倒戈的大臣直接被殺的命運。
而幾日前,皇普子瑞動用了八百里加急,說是南疆國和宇文國的勢力蠢蠢欲動,軍隊已經直逼疆土,就以駐守爲由,下旨從這裡的兵馬中調走了十萬人馬,而現在他們手中可以用的也僅有十五萬人馬,而花城和連城在收割了玉城之後,出了駐守城池的軍隊,就是在外可以隨時調用軍隊也有二十萬人馬,也難怪時宸逸會說此次凶多吉少。
說起這事,也要怪她,早前她一直是想着宇文國和南疆國參與進來,早日結束戰爭,但是因爲皇普熙澤昏迷,她知道了白心離的事情後,也寫信去告訴宇文昊和南伊靜他們暫時按兵不動,一切靜觀其變。
她不是對皇普熙澤醒來沒有信心,而是她對自己沒有信息,更是不想在沒有搞清楚事情之前,就胡亂摻上一腳,她死不足惜,那是她咎由自取,可是她不能夠讓其他人跟着她一起送死。
那日被調走十萬大軍,時宸逸他們曾經來找過她商議,君無邪就曾提到過說要她動用九王令調那支軍隊,打響這收復山河的第一炮,她想也沒想的幾拒絕了。
動用九王令調皇普熙澤手中那支最爲隱秘的軍隊,這樣會暴露皇普熙澤養私兵,給人留下話柄不說,皇普熙澤在朝堂上免不了被彈劾,而這樣也等於皇普熙澤從此將後背也交給了皇普子瑞,這是不明智的。
何況那是皇普熙澤辛辛苦苦養的人,她不想毀他的心血,哪怕現在他們打敗仗,也可以留着青山,就不怕沒柴燒,有那支裝備精良的軍隊在,一切都可以東山再起。
但是她心底明白,如果他們這一仗在敗下去,誰也不知道皇普子瑞下一招又會是什麼,在她看來,這一仗只許勝不許敗。
只是想到現在的情勢,兩軍交戰在即,哪怕是她自私想要動用九王令調皇普熙澤手中那支最爲隱秘的軍隊,也是遠水救不了近火。
“可是王妃——”
盈餘還想要再說點什麼,旁邊的玉晴穎便反身去拿皇普熙澤的戰甲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