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語絕望,被爹抓進宮還不算,還要再聽鄴城例數罪狀。她本來就是個死豬不怕開水燙的,乾脆就不哭了,撅着嘴兒一個人盡情的委屈。
花卓提着女兒,一路殺到宮前。
守門的將士見大將軍王和鄴城,汗毛頓然直豎。朝廷兩大要員啊,天天早朝脣槍舌戰的死對頭,今日竟然一起出現,還是這麼個雞已起牀,狗還沒醒的點上。
諸將士皆以爲出了大事,差人趕緊往裡頭通報。
花卓把馬交給一人,夾着女兒繼續往前。鄴城不緊不慢走在後面。行到半路,太極殿總管黃桂聞訊迎出來,“大將軍,鄴城大人。”
無語從老爹咯吱窩下擡起頭。
黃桂見到她一愣,“花小姐也來了啊。”
花卓臉拉的死長,“花家出了個逆子,來請陛下降罪,勞煩黃公公通稟。”
黃桂不明所以,眼帶詢問的看向鄴城。只見後者也點頭。他在御前當差數年,深諳如何分辨事情輕重緩急,當下便道,“兩位大人隨老奴來吧。”
有黃桂在前面壓着,花卓的速度緩了下來。鄴城走在後面,就看見花無語鼓着腮幫子,左轉右轉,儼然看起了風景。
結果沒一會,被花卓發現。無語被打的嗷嗷叫,鄴城看她的腦門比腳底板吃痛多了,光嚎,沒眼淚。
花卓恨鐵不成鋼地,“你看看你,哪兒有女兒家的樣子。”
無語不樂意了,“你只喜歡姐姐那斯文樣的。”
“混帳,還敢非議公主。”
無語又被敲一頓,這次她沒吱聲,只捂着腦門。她背對着鄴城,鄴城也瞧不見她的表情。他在她身後緩緩的邁着步子,忽然想起那個傳聞。
傳聞說,花卓有心要做國丈,對代養的齊國公主親厚至極,卻刻薄親女,十年不管。
而今,天子大婚,迎娶公主之日將近。
那國丈的位置,究竟坐不坐的牢靠?
到了太極殿,花卓放下女兒,卻拒絕給她鬆綁。黃桂勸了幾句有礙龍目,無語的手腳才重獲自由。她在殿外紮好腰帶,一雙眼睛滴溜溜亂轉,完全沒因爲花卓的教訓而有絲毫收斂。
金碧輝煌的殿廊上,擺着勝放的牡丹。
鄴城畢敬的等候覲見,眼角餘光看見她圍着一朵煙紫色的勝葛巾,一會兒摸摸花瓣,一會兒戳戳花蕊。一旁花卓冷咳一聲。她猛地縮手,不一會兒,又悄悄在花蕊裡點點,把指尖收回來嗅嗅,笑得眼睛都眯成了條縫。
黃桂出來,“大將軍,鄴城大人,陛下召見。”
楚赴晨也是剛起,未到上朝的時辰,一朝天子穿的是平日的閒服,頭上戴的是個色澤平常的玉冠。
花卓和鄴城進殿叩首。
花卓其實並不瞭解始末,在聽鄴城講述遭劫之後,怒不可支,“這個孽障!”
“將軍不必動怒。”鄴城道,“小姐年幼,在下也未受傷,只能算是誤會。”
誤會二字反而把花卓的脾氣弄了上來,“陛下,擄劫命官是大罪。”
楚赴晨一擡手,“讓她先進來說話吧。”
不一會,花無語單腳一蹦一蹦的進殿來,花卓不禁皺眉,“陛下面前,跳什麼跳!”
無語動了動她被打腫了還沒穿鞋的腳,屋裡一瞬安靜至極。
黃桂笑,“是老奴怠慢了。”令阿監託了雙鞋來。
鞋是新的,大小也正好。無語穿着,還是腳疼,她一挪一挪,挪到父親身邊,要跪下給天子行大禮。
楚赴晨對旁邊看了下,黃桂高聲道,“小姐免禮,身上的傷要緊。”
無語一聽樂了,搞了半天還是小皇帝最講義氣,不枉小時候他在軍營裡被花卓打屁股哭鼻子,是她用桂花糕哄了才笑的。
無語心裡歡喜,擡首對上面的人笑,像向日葵見到了太陽。
楚赴晨卻沒有笑,他玉樹臨風的站在前方,滿臉天子特有的霸氣嚴肅,連黝黑雙眸都充滿剛毅深沉。
無語覺得氣氛不對,趕忙垂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