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碰她。”
鄴城話音剛落,浦上飛躍而起,如電閃雷鳴,一擊飛拳狠狠打在鄴城胸口。
“唔——”一聲悶哼,像從心裡飛出來,無語痛的不可抑止。親眼看着他往後仰倒在地。面色如霜,死活不知!
浦上長臂一展,還沒等無語反抗,一把將她丟上一邊馬背。
他的馬格外高大,她認得,原來狼盜來時衝在最前的就是浦上!
他的指尖扣在她脖子上,吹了個尖銳的口哨。
有十幾騎狼盜趕來,浦上嘰裡咕嚕吩咐了什麼。有人下馬將鄴城擡上另一匹馬,血灑了一路。
遠處有鐵騎趕來,數量不再少數。
無語不能動,眼角看去,隱約像是東北關的士兵,浦上飛快打了個眼色,一行人迅速往北奔馳。
無語知道浦上聽得懂楚話,她逼自己冷靜,問他:“你是爲錢還是受人指派?如果是受人指派,我可以給更高的價。”
浦上撇嘴,直接一個手刀把她翻倒。
無語再醒來,在劇烈的顛簸之中。她在一個飛馳的木欄中,前面的兩匹馬飛快的奔馳,周圍是滿目狼盜。
她一回頭,就看到旁邊的鄴城,他身上表面蓋着一塊布,血染了原本顏色。而他雙目緊閉,臉色白得嚇人。
無語沒有去探他的鼻息,因爲他雖然沉睡,呼吸卻格外沉重。
習武人不應該有的沉重,過去她怕見到這種狀況,現在卻覺得安穩,至少說明他活着。
她小心的解開步,裡面的傷口做了簡單的處理,血凝了一片。顯然狼盜還是怕他重傷至此,會死在半路。
她倒在他身邊,與他並排一起面對上面的天。
雲在木欄之間奔跑,她看着太陽,判斷出來這是在往西北走。他們有被交給東北關,也沒有被帶去羅澤,而是在去狼盜老窩的路上。
她側頭,輕輕對他說,“我不知道你身上發生了什麼,等你醒過來,一定要告訴我……”
她伸手捂住他的脣,那雙脣因爲失色變得蒼白,灼熱的氣息撲在她掌心。她的眼睛朦朧,卻綻開一絲笑,“你不說話,那我就當你默認了,醒來一定要說哦。”
狼盜燒殺搶掠,無惡不作,這一隊男人難免都對抓住的女人產生興趣。無語人在木質的籠子裡,能感覺到那一道道灼熱和不懷好意的視線,一直盤繞在身上。好在她臉皮厚,也不是什麼經歷都沒有深宅女子,雖然心裡喘喘不安,面上還是裝作還無畏懼。
狼盜習慣馬上生活,可以一日不停,始終在馬上,中途的吃飯也在馬上啃乾糧解決。直到晚上才找個地方,升起篝火落腳。
無語每天唯一的飯,也只有這個時候纔有。一次那個送飯的狼盜,伸出黝黑手來摸她。無語摸出銀少扎過去,就是她當初用來翹木板的那把。狼盜毫無防備,被她一下紮在手上,怒起甩過去一巴掌。
她被掀翻在地,動靜太大,驚動了不遠處的浦上。他目光陰冷的看看她,又看看受傷的手下。
後來大概是浦上吩咐過什麼,再沒人對她動手動腳,只是那種失落落的目光還在徘徊。
她看着天空,正想着這幾日經歷的細節,浦上把他們看得太嚴,那次之後把那把勺子也收了去,她一時完全找不到逃出去的頭緒。
閆傲現在又在哪裡?他知不知道她現在落在了狼盜手裡……以及楚赴晨的突然發難、東北關士兵也襲擊了鄴城。
正想着,忽然感覺到身邊異動。無語轉過頭去,就看到鄴城的眼睛動了一下。
她整個心跳出來,堵在喉嚨口。他雖然一直跟她被關在一起,可對她來說,卻如置身在生死之間,隨時擔心他會一直這樣死氣沉沉,直接睡過去。
現在看到他忽然動了一下,就好像是一種重生的希望。
她坐起來,緊緊的盯着他,不敢遺漏分毫。
鄴城的眼睛緩緩睜開,身上的疼痛猶如火燎,他在夢裡沉沉浮浮,許多往事過眼,隱約聽見她的笑聲嬌嗔,從兒時伴隨到長大後。然後聽見她的尖叫,他知道她一定遇到了危險,可卻怎麼都無法睜眼,伸手,怎麼都無法抓住她。
那種恐懼,蔓延在四肢百骸,他怕她出事,從此以後,悔恨一世。然而此時睜眼,他竟然看到她就在身邊,恍惚之間,還以爲是在另一場夢中。
他用力凝神,才真的看清這張面容,是她,真的是她。
鄴城忽然似是回到了三年之前,當他明白她已不再人世,他眼前毫無光明,只盼她能入夢來。可她固執的不肯,他想她一定是恨他的,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