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晚晚深知自己跟林舒彧之間算不上什麼好朋友，但聽媽媽說秦阿姨這兩天一直在爲這件事苦惱，她覺得自己作爲林舒彧的同學理應主動關心一下，順便提醒他倪程這人有毒，最好離她遠點。
林舒彧轉了圈轉椅，回頭繼續刷題，漫不經心地說：“我跟她沒有很熟。”
莫晚晚聞言輕輕鬆了口氣，又幹巴巴地跟他閒聊了兩句，看他沒什麼興致，悻悻離開。
手機微震，是程果回了他的信息：明天下午兩點，時代廣場三樓的溜冰場見。
他刪除短信反扣手機，盯着同一頁卷子看了很久，半天沒有下筆。
第二天是週六，時代廣場正舉行週年慶，人格外的多。
林舒彧在溜冰場門口簡單掃了一眼，就發現程果僵硬着兩條腿慢吞吞地扶着欄杆滑。
說來她也是倔強，明明上回已經摔得七葷八素了，偏偏還不死心，一直摔一直溜，着實精神可嘉。
在摔了不知道第幾次之後，程果乾脆坐在那裡懶得起來了，她也不是真的有多喜歡溜冰，只是小時候她每次經過溜冰場看見其他小朋友都在爸爸媽媽的攙扶下玩得盡興時，她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待遇。
小時候的程果對溜冰因爲得不到所以一直惦念，但長大後卻很少再有那種想法，這次莫名其妙地回到倪程的十八歲，也算是圓一圓自己小時候的喜好。
“你很喜歡溜冰？上次摔得都好了？”
頭頂冷不丁傳來林舒彧的聲音，程果的視線落進他眼裡，她沒想到他會進來，也不知道在旁邊看了多久她的窘態。
“等得無聊，玩玩而已。”她嘴硬，抓着欄杆勉強起身，雙腿已經沒什麼力道了，哆哆嗦嗦的有些站不穩。
林舒彧忽然伸手扶住她，“我教你啊。”
話落，她就被林舒彧抓到了冰場中間，完全失去了可以手扶的欄杆，程果瞬間緊張得抓住他的手不放，恨得牙癢癢：“你故意的吧？看我摔得還不夠慘？”
林舒彧並不生氣，輕輕笑道：“我儘量不讓你摔。”
她在林舒彧的引導下小心翼翼地放鬆身體，跟着他的節奏慢慢地轉了一圈又一圈，雖然還是不夠利索，但較之剛纔自己無頭蒼蠅般一通亂來，可謂進步飛速。
出了冰場，程果把林舒彧帶到旁邊新開的火鍋店，隨口問他：“沒想到你溜得這麼棒，以前學過嗎？”
“都是自己瞎琢磨的，以前沒事幹的時候就溜冰打發時間。”
沒事幹？她頓了一下，每回見到他不是在刷題就是在刷題，好像永遠都做不完的題，他那樣子可不像是有時間打發在溜冰場的。
但程果沒往心裡去，把涮好的肉一個勁堆到他碗裡，衝他挑了挑眉：“說吧，到底怎麼回事啊？”
“你說我因爲你捱打那件事？”
“……”他這人怎麼這樣？明明心知肚明跟她無關，還非要把鍋往她頭上扣，“林舒彧，我沒在跟你開玩笑。”
林舒彧就連吃飯都格外斯文，邊慢條斯理地替她夾着菜邊說：“也不完全是冤枉你，我懷疑那些人跟徐言有關。”
“徐言？”
“那天我被拉到人少的地方矇頭揍了一頓，那些人其實全程都沒怎麼出聲，後來我裝死，他們大概以爲我被打暈過去了，走時罵罵咧咧，互相之間還在確認這是不是徐言要教訓的人。”
程果喉間有些發緊，“所以學校裡纔會有那麼奇怪的傳聞？他們覺得是徐言因爲我叫人教訓你？”
“應該吧。”
“可是徐言爲什麼要揍你？”話一問出，程果忽然之間想到了什麼，立刻噤聲。
不會吧？還真被林舒彧母親歪打正着了？高中生之間這些幼稚的“爭風吃醋”未免太滑稽了吧？
林舒彧咬了口肉，不緊不慢地看了她一眼，說：“也許是因爲我和你最近走得比較近？”
程果啞口無言，徐言到底是何方神聖啊？爲了倪程去打一個跟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她怎麼那麼不信呢？況且以她打聽到的消息來看，徐言是個很膽小的人，不像是能做出這種事的人。
林舒彧的思路倒是十分清晰，徐徐道來：“如果是因爲我和你走得太近而讓徐言有了想教訓我的想法，那爲什麼徐言會知道我們走得近？他不是很久沒來學校了嗎？”
程果心裡咯噔一下，突然聯想到了什麼，難怪她最近一直覺得好像有人在跟着自己，該不會就是徐言吧？
這個想法一旦在腦海裡形成就揮之不去了，連吃飯的興致都沒了。
離開時代廣場後程果回到家，家裡空無一人，她下意識地上了二樓那間小黑屋，關上門，屋裡一片漆黑，她靠着牆角坐在地上，漸漸昏睡過去。
這裡應該是從前的倪程最常待的地方了吧？
她好像又一次見到了十八歲的倪程，青澀的臉蛋是女孩子獨有的單純，在秋陵高中這樣一個高手如林的學校裡，倪程雖然性格孤僻，但憑着成績讓老師和同學記住了她，只可惜無論她怎麼努力，因性格使然帶來的刻板印象始終無法被抹去。
倪程不合羣到了什麼不程度呢？
下午的體育課，雖然是規定自由時間，其他同學都在操場上玩，唯獨她一個人默默地在教室裡寫作業，偶爾孤零零地探頭去看外面，不過幾秒又面無表情地收回視線。
程果像是飄忽不定的，就站在她面前，可惜她們誰都看不見彼此，就像是兩個空間裡無聲的對話，她想這應該是藏在倪程腦袋裡的記憶。
教室裡突然有了動靜，程果一回頭就看到一個男生走進來，他的視線落在倪程身上，好像想上前跟倪程搭訕但又不敢，程果雖然沒見過徐言，但幾乎第一時間就敢肯定這個人就是徐言。
因爲他身上那股孤僻又生人勿近的氣質跟倪程太像了！難怪之前他們都喜歡拿倪程和徐言開玩笑，因爲這兩個人從某種程度上來講，根本就像是同一種生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