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章節未替換)
坐穩以後,卞若萱隨手取出自己備着的食物,往嘴裡塞了幾口,然後再接着剛纔的話繼續。
“再說了,師伯,我可沒有想逃訓的打算,該做的事情我還是會照做的。只不過,您看我這手都這樣了,虛弱期骨頭也比以往要更脆一些,您就給我稍微削點強度吧。”
師伯完全不受她的干擾:“行了,你什麼樣我和你師姑還能不清楚,別用這種以退爲進了。手傷了就好生養着,跟着你師姑畫符吧。”
“說說吧,你這手是怎麼弄的。”
卞若萱這才坐正了,老老實實地從自己發現了家主不對開始說起,說到了自己退出了家族,最後交代了自己和卞佑茗莫名地過招。
師伯一聽就發現了關鍵點:“你怎麼知道你家那個家主是被人奪舍的?”
卞若萱看了一眼師姑,然後道:“這事,師姑知道爲什麼,要不之後您問問師姑?”
這話一說完,卞若萱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在發光,再沒有比她更識相的小輩了。
師伯轉頭看了一眼師姑,可疑地沉默了一下,這才繼續問道:“你就是爲了這種理由脫的族?你知道做散修意味着什麼嗎?”
卞若萱還真心想回一句,在座諸位沒有比我更懂散修要經歷了什麼了。
不夠,她還是換了個說法:“師伯,我還沒有衝動到那個程度。家主被人奪舍,對我而言不過是個導火索而已。”
“即使不脫離家族,在我有能力遠離家族的時候,我也會盡可能地解除和它的聯繫的。”
“您肯定是大家族的人,家族裡派系爭鬥這些事您肯定比我更清楚。我是個什麼樣的性格,您認識我也有這麼長時間了,肯定也清楚。”
“您覺得,我是那種會費腦子研究這些事情的人嗎?就好像,榮瑾這次事情,我可以謀劃許久,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把這事給辦了,但我最終還是直接打上門了,而且還直接把所有善後的事情都推給了榮瑾父親的人。”
“我可能還是挺適合一個人的,就好像在鄴都郭家那次,如果我身後沒有卞家,估計就直接跟郭家鬧一鬧了,根本不會忍。”
卞若萱覺得自己若是沒有看錯的話,師伯應該是嘆了口氣的。
看到這一幕後,卞若萱原本打算繼續剖析自我的話就轉了個彎,變成了插科打諢。
“再說了,您是不知道我們家族裡有些人吃相有多難看,我爹一個十足窮鬼的那點子東西,他們都要貪了,真是網子細到連蝦米都不放過,南部那邊說的絕戶式捕撈說的就是他們。”
“我要是不退出家族,等我能進宗門了,每年都得給家族交資源,這中賠本買賣我能幹嗎?所以,不如趁我現在身價還沒漲,先把自己給買斷了,免得以後要交更多的資源。”
師伯似乎是被她的說辭給打敗了,只說了一句:“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掂量吧,以後受苦了別哭。”
卞若萱不服地嘟噥了一句:“我每次都被您揍得不成人樣了,那次哭過了。”
師伯一個眼神掃過來,卞若萱立刻噤聲了。
“昨天你回去得急,有件事忘記跟你說了,經過我與榮瑾父親的協商,榮瑾在築基以前,修煉事宜由我暫時負責,算是我半個弟子。”
“按入門先後,他大概得叫你一聲師姐,見禮吧。”
“倒是你,難道你隕落之前年紀不大麼?卞佑茗這才幾歲,你這就圈地了?”
卞若蘭驚得格外明顯,似乎是沒想到卞若萱會把這事挑破:“你怎麼會知道這種事情?”
“很明顯啊,我之前又不是沒見過你,突然之間性格差別那麼大,周身還有一股時空的氣息,稍微一算,就知道你發生什麼了。”
“這麼說,你和我其實是一樣的?”
卞若萱摸了摸下巴:“那還是不一樣,你知道一段時間後的一些事情,但我是不知道的,我屬於轉世,不過你聽過轉世嗎?”
卞若蘭吃驚於她的坦誠:“你都和我說了,難道不怕我說出去嗎?”
卞若萱動作極快地劃了一下她的手指,然後劃破了自己的,血液融合後飛快地在兩人的掌心畫了個小小的符文。
做完這些後,衝她一笑:“喏,我的防備手段。你別用這種眼神看着我,我也是爲了你好,你現在連自己着道了都不知道,爲了避免有心人從你這裡打開突破口,從而連累到我,我得稍微防備防備。”
“你這是什麼意思?”卞若蘭驚怒。
卞若萱聳聳肩:“字面上的意思啊,我能轉世,你能自己奪舍自己,自然有人可以奪舍別人。那人你估計已經見過了,閉關了好久才把原魂消滅,最近纔出來露面的。”
卞若蘭還想問什麼,卞若萱卻不準備再說了:“說得太明白就沒意思了,那人是誰你估計不用我提示吧,至於證據,你去找找卞佑茗,他父親自然能驗證這事的真僞。
“你是爲了這事離開家族立獨戶的嗎?沒有這個必要吧,如果你離開家族是爲了瞞下此事,那完全沒有必要和我說。既然打算了要告訴佑茗的父親,那便沒有離開家族的必要了啊。”
卞若萱撇了撇嘴:“那是卞佑茗爹,又不是我爹,我不信他。家族就這麼一個元嬰,沒了短時間造不出一個新的,高層不一定會冒着這個風險去將他斬殺,說不定還會爲了穩定,給他點誠意把我給處理了。”
“我沒太把自己當卞家人,這種犧牲自我爲了家族奉獻的心我是一點都沒有。如果路上不遇到你倆,沒發現你已經中招了,我也不會和你說這個事情。”
見卞若蘭還想說什麼,卞若萱直接先發制人了:“別再問其他的了,我趕時間,再問也不回你了。你知道的,我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那些都是裝的。”
卞若蘭大概是想到了什麼,居然乖乖聽話了,卞若萱這才撤了隔音陣法。
卞佑茗臉上的擔憂是做不得僞的,隱隱有上來把卞若蘭護在身後的趨勢,卞若萱見他這個架勢,只想說一句覺悟很高。
不過,她還有事沒做完,自然不能讓卞佑茗這麼把卞若蘭給護下了。
卞若蘭的暗示種得比卞諾薈更深一些,解決起來比預想中的要麻煩一些,期間不得不憑藉戰鬥本能和卞佑茗過了幾招。
卞佑茗一開始應該是沒準備直接動手的,但抹去暗示的時候卞若蘭是對外界沒有感知的,而卞若萱作爲主導方,爲了對卞若蘭的神魂負責,也沒什麼迴應的餘地。
所以,卞佑茗在叫了二人都沒有反應後,本就有些懷疑地他就直接動手了。
不動手的時候完全沒有感覺,和人有對練的時候,卞若萱才深刻地感覺到了自己現在狀態的糟糕。
平心而論,如果她能在沒有進入虛弱期之時和卞佑茗對招,雖然力量上會有所不及,但利用技巧,至少抵擋是沒有問題的。
但現在,雖然她已經將技巧運動到了極致,但力量還是未能完全卸掉,能清晰地聽到手骨發出地脆響聲,傷處當即就腫得老高了。
由於她還在幫卞若蘭抹掉暗示,未能第一時間探知傷處情況,所以在卞佑茗的第二招來襲時,避之不及地她又只能用已經受傷的這隻手迎了上去。
這次不用她判斷傷處情況了,手骨的斷裂聲清晰到剛被抹除全部暗示的卞若蘭都聽到了。
見卞若萱的左手無力地耷拉着,右手已經凝了個火球,卞若蘭立刻一把攔住了有些炸毛的卞佑茗,然後給卞若萱道歉:“若萱,抱歉了,他不知道情況。要不我們先幫你處理一下手傷吧。”
卞若萱身上帶着的傷藥不少,當即就取了兩瓶一種吃了一半:“算了吧,你看他那樣,恨不得提劍來砍我了。”
“我今兒一氣抹了他兩個暗示,他這會兒估計已經炸了。安全起見,暫時你也別回家了,那和送也沒什麼差別。”
“至於要不要和他說,你自己決定吧,不過看在我被打斷個手的份上,這事別再牽扯到我了,短期內我不想看見卞家人了。”
卞佑茗這時候也明白了自己是誤會了,猶豫着要不要道歉,卞若萱也沒真和他們計較,在她這傷筋動骨已經是家常便飯了,對於不是那麼討厭的人,這點傷還在她的容忍範圍內。
“行了別看着我了,瘮得慌,你找個地方讓卞若蘭藏一藏吧,她最近有點危險。”
說完,卞若萱的視線又回到了卞若蘭身上:“你回去可以梳理一下,有多少東西被他問出來了。想來你也不是那種能把自己看上的東西拱手讓人的人,如果他最後沒被處理掉,你再想拿到那些東西,就得早做準備了。”
“最後再給你個忠告吧,事物並不是一成不變的,比如秘境裡的東西會被我拿了大頭,比如我現在會離開家族。所以,你也不要太相信那些東西了,都是有變數的。”
“你不是吃了洗根丹麼,這個丹藥的隱患比你想象中的要大,不過你可以試試研究研究時間或者空間之道,或許會有驚喜。”
卞若蘭在感動之餘,同樣也有些疑惑:“你爲什麼會跟我說這麼多?”
卞若萱一邊固定自己的手上的骨頭,熟練地用木藤術變出的木藤打了個結,然後纔回道:“大概是今天心情好吧。”
“我其實還挺煩你的,你有時候是真的事多。不過,總歸是你告訴了我阿孃的事,讓我提前有了心理準備,後來發現的時候有了個緩衝,告訴你這些關於修煉的事情,就當是我的報答吧。”
“至於幫你抹掉了那個暗示,你就別想多了,我單純看他不順眼。那傢伙不是什麼好東西,估計以前不是個走正道的,能給他添堵,我高興。”
卞若蘭被卞若萱這番話弄得哭笑不得,現在這個卞若萱,和她記憶裡那個謹慎的滴水不漏卻又十分遙遠的天才少女,實在相差太多了。
卞若萱忽然又像想起了什麼似的,忽然補充了一句:“其他的我不知道,你在選道侶這事上眼光還是挺好的。”
她這一句話,成功讓身前兩人的臉爆紅,卞若蘭可能稍微好一點,還能反駁一句:“你在說些什麼啊。”
卞若萱用自己完好的右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示意道:“知道這是什麼麼,看破真相的雙眼。”
“行了,我也不跟你們廢話了,你別把我的話當成耳旁風啊,那人肯定不止元嬰的。你還是先找個地方躲一躲吧,我先走了。”
走出幾步後,卞若萱突然又轉身看向兩人,吊兒郎當地指了指卞佑茗:“那什麼,你得記得,你今兒欠我一隻手啊。以後你倆得給我當回打手。”
說完,卞若萱這回是真的朝着師伯在城內的宅子走去了。
昨天晚上她來的時候,這宅子裡還只有師伯師姑以及榮瑾一行,今天這宅子門口就已經有守門的人了,看樣子,和在南部的那個城裡的還不是一批人。
卞若萱嘖嘖兩聲,不由感嘆師伯還是有排面,是她現在見過的最擅長碼人的大能了。
說來也有些悲傷,回自己家的時候,會被人攔下盤查身份證明,但來師伯這,即使是她沒見過的人都能認出她。
兩方對比有些過於明顯,她現在十分想抱師伯大腿了,這可如何是好啊。
進來沒多久,就有人來跟她說,師姑和師伯在主廳等她。
卞若萱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後轉而向主廳方向走去了。
進門以後,發現除了師姑師伯以外,還有個顯得有些狼狽的榮瑾,卞若萱盯着榮瑾多看了兩眼,越看越懷疑榮瑾是不是被師伯給暴揍了一頓。
師伯一眼就看到了她手上固定手骨的夾板:“怎麼,這是你爲了逃訓新想出來的苦肉計?”
卞若萱往旁邊凳子上一坐,回道:“哪能啊,師伯您慧眼如炬,肯定能看出來我這是真斷手了。我犯得着這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