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晴川險些摔倒，好在謝老八剛纔站在她跟前道謝，離得近，一把抓住了她。
“小陸，哪裡不舒服啊？”謝老八關切地問道，這女伢子可是周保生面前的紅人，要是在他這裡出點什麼事，周保生還不得找他拼命？
陸晴川也搞不懂，她出門前還好好的呢！“可能是來的時候跑太急了。”
謝老八還是不大放心，瞪了周有德一眼，“還愣着幹啥？你不是大夫嗎？趕緊給小陸看看咋回事啊！”
呃......忽悠旁人，周有德還能矇混過關，但他跟陸晴川打交道，這女伢子根本就不是一般人，他怎麼忽悠？萬一惹毛了她，說不定她那個將軍大伯就殺過來了，這不個人跟個人過不去嗎？
周有德干笑了幾聲，“我看着也沒用，家裡沒藥了。”
陸晴川又坐了一陣，再站起身，好好的，頭不暈，眼不花。
“德性！”謝老八咬着牙關崩出兩個字來，周有德一看，要挨收拾了，忙着開溜，“小陸要回去了，我也回去準備準備。”
謝老八兩隻眼珠子橫着他，“又不是去十萬八千里，還準備個什麼勁？我舀兩升米給你，立馬跟着小陸一道去。”
他不是擔心陸晴川嗎？有周有德跟着，也好有個照應。
周有德的到來，讓餘老四喜出望外，林小丫要生了，這是老餘家的長孫，兩口子看得比個人的老命重多了，硬逼着林小丫休息。
但畜牧組的工是一個蘿蔔一個坑，眼下又忙着春種，當然不好叫別的生產大隊搞支援。萬一到時收成不好，還不是賴人給他們隊幫忙來了導致的？
不得已，餘老四把他婆娘也給調來了，可她舊疾沒好斷根，舊年冬天又比往年冷，腿時不時地隱隱作痛，只能幫着做做飯。
現在周有德來了，餘老四便毫不猶豫地給他編排了活計，“你以爲拜師學藝那麼容易啊？學個木匠石匠篾匠沒個三年兩載的，弄出來的東西都不像個樣，還莫講這個是啥？科學！你懂不？”
周有德點點頭，緊接着又搖搖頭，“不懂。”
餘老四藐視了他一眼，“不懂就莫問，我叫你幹啥就幹啥。”
這......是什麼道理？但周有德是隊裡派來學習的，他集體榮譽感還是有的，個人反正是不要臉，但要是把謝老八的臉給丟了，準沒他好日子過，“行行行，你說啥是啥。”
就這樣，一個男勞力無緣無故自動送上門了，稍微減輕了大家的工作量。
當然，鄧思文是踏踏實實做事的人，她從未想過要坑周有德，空閒時，就把他叫過來，一步一步地教他。
周有德德性不行，腦子還是有的，學東西不慢。
這天，餘家人高興壞了，沒錯，林小丫添了個大胖小子，林家壽兩口子也拎着雞、蛋興匆匆趕去。
陸晴川跟林小丫平日裡走得近，見大家都買了雞跟蛋，她便去食品站弄了一隻大豬腿子，又去供銷社買了二兩紅糖、一瓶麥乳精，還送了一緞布，好給伢子做兩件新衣。
伢子睡得正香，肉嘟嘟的，五官長得像極了餘楠木。陸晴川抱着愛不釋手。
“你也生一個吧！”見她這麼喜歡孩子，餘大媽順口說了一句，正中了陸晴川的心坎，“不是說多抱抱伢子，就會帶來福氣嗎？寶寶，快睜開眼睛看看我，乖乖，聽話！”
餘大娘跟東香婆婆也一起逗着，“對，寶寶，快睜開眼睛看看你晴川阿姨，讓她也添個大胖小子。”
鄉下有這說法，只要剛出生的寶寶睜眼看了你，指定過不了多久，也能生下一個性別一樣的寶寶。
“幺兒啊，沒有你晴川阿姨，你爹媽就走不到一起，也就沒你了。快把小眼眼睜開！”東香婆婆握着小寶寶肉乎乎的小手，心裡熱乎了。
小寶寶彷彿聽懂了似的，嚅動着紅豔豔的小嘴，睜開黑漆漆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着陸晴川看。
“喲，寶寶睜開小眼眼了，小陸啊，恭喜恭喜。”餘大家對陸晴川滿心滿眼的感激，巴不得她好。
陸晴川越看這孩子越喜歡，在他粉粉嫩嫩的小臉上親了一口，“寶寶，真乖！”
這時，餘楠木一陣風似的衝進來，“媽，伢子呢？”
“在這裡呢！”陸晴川小心翼翼地託着孩子，舉到他面前。
看着那個肉肉小小的東西，餘楠木激動得不能自持，“來，兒子啊，快喊爹！”
不料，他還沒挨着兒子，就被他爹一掌掀去了丈把遠，餘老四瞥了他一眼，“一身噴臭噴臭的，小心薰到我孫子。”
呃......真是親爹啊！餘楠木沒法使，好在鍋裡燒着熱水，他急匆匆洗了個澡，總算抱上兒子了，那感覺，像在飛啊，太爽了！
“那孩子很討人喜歡，我前兩天看，才尺把長，昨天就長了一大截了。”鄧思文用漿糊糊好了紅紙包，“川川，我封十塊錢夠不夠啊？”
陸晴川笑道：“目前擺酒，去兩塊的都算多了呢！十塊稱得上土豪了。”
土豪？大概是指鄉下比較富有的人吧！鄧思文私底下這樣理解，“算了，不管了，就十塊吧！”
人工授精獲得成功後，國家每個月給發26塊錢的津貼，隊裡一個月也發五塊，有吃有住的，她的錢根本花不出去。跟餘楠木是同事，再說她也很喜歡那伢子，多給點無所謂。
她擡起頭來，視線又落到了走來走去的陸晴川身上，皺着眉頭琢磨了很久，終於開口了，“川川，要不，你抽空去醫院看看吧！”
陸晴川在忙着收拾，莫名其妙聽到這句話，身形陡然一頓，鄧思文是個獸醫不錯，但不是也把皮大娘給看好了嗎？聯想起這一段她看自己的眼神，陸晴川忍不住問道：“鄧姐姐，你是不是發現我哪裡不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