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玧琰是在秦宮這邊的府邸,舊宛城的那座秦宮已經是歸入宗府手中,日後將會擴建爲大秦嬴姓林氏的太廟。
蘇頃雖是設計了多位大秦公子入局,不過歸根究底終究是長公子林玧仁和公子信的明爭暗鬥暗鬥罷了,至於林玧琰,倒是更像一個局外人。
溫向衡探聽到了最新消息,向着林玧琰稟報道:“殿下,長公子被押到了宗府之後,便是準備了前往楚國作爲質子一事,於盡早起身出發,至於公子信,雖是受到了君上遷移戶邑至藍田的詔令,可殿下亦是知曉藍田那是何等的荒蠻之地,公子信遲疑不定,恐怕君上不再次下詔催促,公子信便是一直會在宛城之中待下去的。”
林玧琰點了點頭:“此中事情我已經是知曉,長公子與公子信皆是被那蘇頃矇蔽在了鼓中,君父這般做,未嘗不是在恨蘇頃此人,歸根究底還是長公子與公子信的利慾心實在太重!”
溫向衡看了看四周,亦是對林玧琰道:“殿下,宛城內皆是傳言,君上屬意殿下立儲,此事……”
林玧琰正欲低語之間,卻是見荊翊和淳于啓道:“殿下,快些準備,高侍監在府門外候着。”
林玧琰問道:“可說明何事?”
荊翊回道:“不曾,只說殿下應當準備平時的穿着,然後出府。”
高錦的一言一行,必定是不會無的放矢,其中肯定大半還有宣政殿內君父的意思,當下林玧琰點了點頭,道:“既然是平時的穿着,自然是不需要身着官服,就這一身吧。”
高錦等候在公子琰的府門前,見到了公子琰本人,當下彎了彎腰說道:“琰殿下,請上車吧。”
高錦所說的車駕乃是停在公子琰府邸一條巷子口的馬車,與大秦的馬車樣式不同,這駕馬車居然是用着車廂替代了大秦原本的帷幕制式,高錦掀開簾門,讓林玧琰上車,卻是發現,其內居然已經坐了一道人影。
除了秦公本人,還能有誰?!
“君父!”林玧琰拱了拱手,連忙見禮道。
高錦從旁扶住了林玧琰道:“君上此次乃是便服出來的,爲的便是不引人耳目,殿下勿要此舉聲張,上車吧。”
林玧琰點了點頭,便是上了車,高錦作爲侍監,自是會驅馬的,當下駕着兩馬車駕向前,見到荊翊和淳于啓、紀武等人正欲追隨,高錦擺了擺手道:“此番公子琰有內侍維護,勿要追隨。”
車廂裡林玧琰亦是出身應和道,荊翊等宗衛纔是作罷。
待車駕行出去兩三里路,一直不語的秦公終是出言道:“韓悝要孤立儲,且言明孤要立的儲君,便是你!”
“是麼?”林玧琰反問道,隨即想了一會兒,便是問道:“那麼,君父再考慮一些什麼?”
秦公有些訝然林玧琰的反應,這個時候,不應該謙虛一些麼,不過,秦公還是說道:“孤在想,大秦究竟是需要霸業,還是雄業,這亦是韓悝拋給孤的問題。”
隨即秦公似是一位尋常的父親,拉住了林玧琰的衣袖,問道:“你若是儲君,將如何對待你的兄弟?”
林玧琰想了想道:“君父子嗣不過十一人,恐怕即便是想要保證世代富貴下去,如今的大秦四郡應該是夠分封吧……”
“你居然會捨得將大秦現有的四郡分封給他們?”秦公有些驚訝。
林玧琰搖了搖頭,道:“是分封,但是與君父所想的分封還是有着些許差距,不過是將四郡之地的賦稅供奉給諸多兄弟,至於大秦的民衆,戶籍,田地皆是隸屬於大秦朝堂,與封君無關。”
秦公進一步問道:“若是封你爲儲,日後繼承大位,當如何?”
“窮兵黷武!”林玧琰只是回答了這四字。
“窮兵黷武?……”秦公皺起眉頭,與秦國數代先君不同,他對武事一向不通,演練兵陣不擅長,勿說上馬身先士卒作戰了,近來大秦的戰役不少,即便是以戰養戰,亦是將大秦數年的積蓄揮霍殆盡,若非是吳楚結盟的好處實在是過於明顯了,否則秦公之謹慎,必然是不會答應攻打荊國的,不過秦公依舊是沒有武斷,而是看着林玧琰道:“爲何要窮兵黷武?”
“非是兒臣要窮兵黷武……”林玧琰搖了搖頭,道:“而是我大秦的子民要窮兵黷武!”
“百姓皆是望天下安定,再無烽火,人人固守田園而事生產,怎麼還會希望你打仗呢?”秦公反問道。
“君父,可如今的天下乃是大亂之世,亦是大爭之世,秦人難得固守田園而事生產,他國諸侯子民亦是如此,非是天下歸於一統的時候,這烽火就熄滅不了,大秦的子民亦是安居不了!”林玧琰環顧四周,不知何時,已經是涌過來了一些士卒,將中間的車駕圍了起來,而高錦正在驅車緩緩行進,林玧琰繼續道:“只問君父一句,是希望這天下的諸侯皆是姬周的分封諸侯,還是我大秦分封的老秦人作爲諸侯?!”
聞言,秦公呼吸變得略微急促,當下伸出手道:“你且給孤說的仔細一些!”
“即是在大秦推行耕戰,非耕即戰,大秦如今有二百萬之民,若是整合在內,以十人養一名大秦銳士,亦是可得二十萬精銳,兵鋒所指,何城不破,何戰不勝?!”林玧琰激昂了一些語調說道:“皆是以耕戰爲核心,官吏因耕戰而升遷,姬周有五等爵位,不妨多設一些由頭,敢於天下之先,封有功的平民爲爵,日後伐荊有功者爲荊爵,徵韓有功者爲韓爵,佔天下有功者爲天下爵,天下諸侯皆是我秦人,天下政令皆是大秦所出!”
秦公震撼,旋即又是想到了當年這六子求的了內宰一職,便是在上林苑內推行了新制,即便是同是上林苑出身的韓悝,亦是認同公子琰的策略實在是過於激進,故此在日後的大秦新政之中只是多有借鑑,而不照辦,歸根究底只能是秦人的底子過於薄弱,只能夠緩慢圖之。
林玧琰發現到了車駕已經是出了秦宮周圍,到了宛城北部的北林一帶,這裡是規劃爲宛城禁衛軍軍籍的落戶之地,故此林玧琰也是知曉的。
“君父,這是要去哪裡?”
“武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