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張由鬆也沒有指望幾句大話就能唬住一個地方實力派的大將,這些大將們,哪一個不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這幾句話,不過是讓他知道,皇帝不是笨蛋,不是昏君,而是很有思想,很有作爲,不好欺負的,跟着這樣的皇帝混,是有前途的。
“來人,”
“皇爺!”
“獎賞趙之龍將軍黃金百兩,所有鎮守使府門下的官員,每人白銀百兩!”
“是!”秦清發愣,皇帝帶人到軍工鑄炮場子去看熱鬧,哪裡帶錢兒了?
張由鬆突然醒悟了,光說要獎賞,沒有帶怎麼辦?再說,皇宮裡有這麼多的黃金白銀嗎?
“哦,因爲朕來得匆忙,不曾隨身攜帶,秦清,明天,你帶人送來鎮守使府!”
“是,皇爺!”
一場尷尬這才免了。
“可是,皇爺,目前內庫並沒有黃金啊。”秦清故意小聲地說。
“什麼?沒錢兒?”張由鬆趁機大做文章,“朕知道皇宮裡沒有多少錢兒,不是朝廷新立嗎?可是,諸位將軍鎮守國門,乃是第一等的大事情,重賞之下,方有勇夫,我們既然要這麼多將軍士兵爲大明,爲天下百姓拼搏,就得有點兒東西啊。這個,別說了,朕明天開始減膳,所有宮人的月度用錢兒也減半,必須在明天,給朕拿出這些金銀來獎賞這些鎮守官兵!”
“是。皇爺!”
還別說,這一番做秀,真有效果,也入情入理,當時就把趙之龍等人感動得,一起跪了,表示不要獎賞:“皇上不能減膳!”“皇上龍體要緊啊!”
經過一番往來,張由鬆發現,趙之龍對他的態度明顯有了變化,真誠了許多,熱情了許多,於是,張由鬆開始詢問整個南京城的兵力部署,他問得很詳細,包括兵力的數目,種類,訓練情況,實戰能力。武器裝備等等,又詢問了一個問題:“趙將軍啊,如果滿清靼虜軍長途跋涉,奔襲我南京城防,你的士兵,有把握完全擊敗靼子軍嗎?有沒有野戰的能力?”
“這個,皇上,之龍慚愧,之龍接手的,全是新兵,且是江南士卒,戰力自然不佳,所以,之龍訓練官兵,甚是艱苦,若和清靼交戰,難有把握!”
“我南京城中,現有兵力十萬人?當真不少啊,既擁有騎兵,步兵,火器,怎麼還不能和清軍野戰?”張由鬆冷笑一聲,今天,他本來的目標很單純,就是想把軍工企業接收過來,自己經營,研製新式武器,現在,他得趁機對趙之龍再行敲打震懾了。
“這,皇上,靼虜軍強悍野蠻,我軍實在不是對手啊。”
“難道,我軍這麼多官兵,朝廷這麼吃力地豢養軍隊,就只是站在城上看看風景?”張由鬆故作姿態,好象不理解的樣子。其實是給趙之龍出了一個大難題。
趙之龍難堪極了,只有給皇帝小心翼翼地解釋,結果,他越是解釋,皇帝提出的問題越是多,最終,他解釋來去,都沒有擺脫皇帝的追蹤。驚得他滿頭大汗。
“無論如何,朕都不滿意趙將軍關於我軍和靼虜軍戰力的分析。因爲,我軍和靼虜軍之間,遲早要有決戰,我軍必須能夠城防戰,能夠野戰,否則,如何能夠制服敵軍?”張由鬆毫不遲疑地批評道。
“之龍愧疚!”
愧疚?這就好!
張由鬆知道這麼一個常識,要讓下級不敢折騰你,你就應該先發制人,去折騰他,揪他的小辮子,他手足無措,忙不過來,就沒有閒心來揣測你,暗算你了。媽地,你看不起老子,老子就給你小鞋穿,找你的毛病,以攻爲守!
張由鬆的策略非常成功,頓時把趙之龍的氣焰打下去了。不過,最後,張由鬆看看所有趙部官兵都很難堪,甚至有憤怒之色,立刻又轉折了態度:“其實,朕明着訓斥趙將軍,讓諸位難堪,其實,也是自己評說自己,諸位的官兵,還不是我大明的官兵,不是朕的官兵麼?朕說的是你們,其實抱怨的就是朕自己啊。歸根到底,是大明的不對,江南繁花似錦地,豈能再起刀兵聲?朕要將大明的鐵血防線,最起碼推進在淮河一線,再遠些,收復到河北山東,朕大官兵必須有強大的戰鬥力,能夠擊敗敵軍,最後,將所有的滿清八旗野蠻部隊,統統消滅!”
張由鬆又緩和了氣氛,設身處地地爲趙之龍等人分析明軍戰鬥力不佳的原因,找來找去,找了一大堆,最後,主要確定爲四項,其中最能得到改正的就是,武器裝備。
“趙之龍將軍,諸位將軍,你們覺得,我軍的裝備,如何能夠超越滿清靼軍,取得完全優勢呢?只有這樣,才能夠抵消其鐵騎兵的速度和攻擊力。”
張由鬆提出了新問題。
趙之龍無法回答,他雖然是個閱歷複雜的人,但是,所知也就那麼多,再說,一個武夫能夠知道多少?
“皇上,請寬恕之龍無能,之龍覺得,我軍只能以數量優勢來抵消虜軍的戰力,其餘方法,皆不足爲憑,比如火器,我軍雖然有紅衣大炮,清靼軍也有,而且,數量相當不少啊!況且,本來,北方京師一帶的鑄炮匠人,就比南方爲強,”趙之龍爲難地說。
“朕就不信,滿清八旗,野蠻固然,腦袋真的夠用?其實,要不是李闖和張獻二賊在國內搗亂,我崇禎皇帝完全可以輕易地擊敗滿清靼虜的!靼虜不足畏懼!至於武器裝備一項嘛,諸位好好想想,有沒有好的方法,製造出威力更加巨大的炮火來,或者是打得更遠,射得更快的火槍來?”
“臣等仔細思考,確實沒有辦法啊。”趙之龍哭喪着臉兒,鬱悶了。
其他的趙部官員,也都面面相覷,紅衣大炮就夠厲害了,難道,世界上還有更厲害的大炮?
在張由鬆的逼問下,南京鎮守使府裡的官員將領,沒有一個人敢保證說,能夠製造出新式的武器裝備來。
“真的?誰也沒有辦法?”張由鬆奸笑道。
“沒有,皇上!”趙之龍覺得皇帝實在是雞蛋殼裡挑骨頭,氣哼哼地說。
“那好,朕來做,這件事情吧,朕來管了!”張由鬆一笑:“趙將軍啊,你好好練兵,至於武器裝備的事情,朕來想辦法,朕要在幾個月之內,鑄造出大明獨一無二的好大炮來,製造出射程更遠的火槍來,到時候,朕就把武器彈藥的供應趙將軍,將軍以爲如何?”
哈?
趙之龍高興得眉毛都笑彎了,繞了半天,皇帝要自己玩大炮啊?
那就是個雞肋,不,完全是個火坑,造大炮需要多少錢兒?多少物資?嘿嘿,誰的金山銀海也填不滿的無底洞!
“皇上英明!臣等以爲,也只有皇上才能夠製造出大明的新式火炮!”趙之龍“虔誠”地說。
“對,皇上英明!”
“好了,朕以後就親自管鑄炮場了,費用麼,也由朕自己想辦法!”
趙之龍等人連連點頭稱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