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鴻先恍若未聞,只定定地凝視着她,擡起手,輕輕地撫上她的臉頰,又劃過她的脣,用指腹慢慢摩挲。
江雲昭被他看得發毛,脊背驚出薄薄的冷汗。
她舉起手臂,撐在他的胸前,往外推拒着他,“你離得太近了。”
誰知廖鴻先非但沒有離遠,反而探手握住了她的手,緊緊抓着,放到脣邊,輕輕落下一個吻。
軟軟的,涼涼的。那般小心翼翼,卻又帶着不容置疑的強硬。
江雲昭呆了下,繼而微慍,“你這是做什麼!”
她努力抽回手來,誰料廖鴻先抓得更緊,她絲毫動彈不得。
廖鴻先望着她含羞帶怒的模樣,頓時心神一蕩,忍不住在她的手背上又落下了個輕吻。又定定地望向她的脣,眼神黝黯滿含欲.色。
他一而再如此行事,江雲昭怎能忍得了?當即惱到極致,再顧不得其他,擡腳就朝他踢去。
廖鴻先本可躲過,但他此刻正沉浸在欲.求之中顧不得其他。想着江雲昭力道不大,便未曾理會。等到他發現不對側開身子時,卻已經晚了。饒是他身手敏捷,也只堪堪將主要部位躲了開來。
疼得微弓着身子,廖鴻先扣住欲起身離開的某人,咬牙切齒道:“小丫頭這麼狠……當心你後半輩子沒了着落!”
他的手燙得灼人,江雲昭只覺得腕間一陣陣發麻。搞不懂他那句話指的是什麼,也來不及細想他那句話是何意,她大力甩着手,試圖脫離他的桎梏,怎麼也無法成功。
廖鴻先粗粗喘息了片刻,平緩了下呼吸。望着江雲昭急於脫離的模樣,他微微眯起了眼,勾脣一笑,手下使力就要把她往懷裡帶。
江雲昭怎麼肯依?雙手用不上力,掙扎無效,索性再次擡腳朝他襲去。
心心念唸的人近在咫尺,再進一步,自己的願望便可實現。廖鴻先心裡那團熾烈的火越燒越旺。閃過她的‘攻擊’後,再顧不得其他,欺身而至,伸手就將她摟在了懷裡。
感受着懷裡人的抗拒,他低低笑了聲,大力摟住她的腰貼緊自己的小腹,聲音黯啞地說道:“我看你還怎麼跑。”
江雲昭被那硬.物頂住腹間,驚得一時失措,繼而大怒,正欲開口斥責他,突然,旁邊傳來一個清脆的童聲。
“鴻哥哥,昭姐姐……你們在做什麼?”
兩人齊齊側過頭去,就見陸元聰睜大眼睛,滿臉茫然地望着這邊。
廖鴻先懊惱地嘆息了聲,手上力道微鬆。
江雲昭使勁推開他,惱道:“他欺人太甚!”
陸元聰恍然大悟,小跑到江雲昭面前,橫臂將她護在身後,怒視廖鴻先,“不准你欺負她!”
廖鴻先腹間脹熱,難以平息,又不想被這小鬼頭髮現,索性撩了袍子坐到一旁大石上,揚眉朝江雲昭看去,說道:“我就是欺負她了。你能奈我何?”
他本就相貌極好,又因欲.望而染上了一些魅色。這樣挑眉擡眼間,竟現出一種勾魂奪魄的美來。
江雲昭看得心中一窒,忙別開眼不去看。
廖鴻先脣角翹起的弧度又深了幾分。
陸元聰年紀尚小,沒有發現二人間詭異的氣氛,只記得剛纔看到江雲昭想要逃離、廖鴻先卻硬生生將她扣住的情形,氣呼呼道:“男子漢大丈夫,有力氣也不能往自己人身上使啊!”說着,拉起江雲昭的手就往外行去,“昭姐姐不要理他。我們走!等我大些了,就能護着你不被人欺負了!”
廖鴻先看着陸元聰長大,對他一舉一動皆極爲熟悉。細觀之下,才發現陸元聰竟是認真的生氣了,不禁啞然失笑。
——這小傢伙在昭兒那裡才待了幾天啊?竟是這般護着她!甚至不惜和他作對。
倒是奇了。
端王孫這時候急匆匆趕過來,滿頭大汗地對陸元聰道:“小祖宗誒,你怎麼一會兒功夫就不見了!可是嚇死個人。別亂跑知道不。這宮裡頭你覺得安全?別逗了!”
陸元聰氣道:“什麼亂跑?若不是我到了這兒,還沒法救到昭姐姐呢。”
端王孫不明所以,扭頭去看江雲昭。見江雲昭雙頰染着霞色不吭聲,四顧一看,瞧見了坐着不動的廖鴻先。
端王孫瞅瞅他,再看看滿臉惱意的陸元聰,口脣開合,無聲地問廖鴻先道:怎麼着?你惹了他了?怎麼回事?
廖鴻先心裡的那股子邪火一時半會兒地壓不下去,只能在這裡慢慢平息着。懶得與端王孫解釋,也無法與他解釋,便只隨意地點了下頭,權當回答。又朝皇后宮殿處指了指,示意端王孫將陸元聰和江雲昭帶去那邊。
端王孫再怎麼想,也不會料到廖鴻先會對江雲昭做了那些事情。雖心下狐疑,可眼前要做的事情太多,就也顧不得這許多,朝他隨意地揮了下手,這便走了。
一路上行去,微涼的風拂過臉頰,將心中的燥意慢慢平息。
進到殿門之中時,江雲昭的心中已然寧靜大半。
上次見皇后,不過是幾十天前的事情。短短時日裡,她彷彿一下子蒼老了許多,說話行事間,都帶着一種懨懨的情緒。
江雲昭進到屋裡時,看到的便是皇后對着茶盞發呆的模樣。雙眸空茫,彷彿任何事物都進不到她的眼中去。
直到聽見聲響,皇后才慢慢側過頭來。望見江雲昭身邊的陸元聰,她的神色漸漸和緩。調轉視線望見江雲昭,便露出了一絲笑容,“你們來了。”
江雲昭行禮之後,想了想,說道:“娘娘一定要保重身體。”
先皇與皇后的感情一直很好。至親乍然離世,這種痛苦滋味,當真只有經歷過的人方纔懂得。
更何況,二皇子不顧親情禮法,做出那些卑劣狠絕的事情,使得整個京城都染上了血色……
江雲昭不知該怎麼勸慰皇后,就去看陸元聰。
陸元聰會意,乖巧地走到皇后身邊,輕喚了聲“母后”,依偎在了她的身側。
皇后將他摟在懷裡,長長地嘆了口氣,對江雲昭說道:“多虧了你。若不是你,我這孩兒還不知現狀如何。”
“十三殿下福氣大,無論何種境地,都不會有事的。”
皇后笑了笑,朝門外看了一眼,說道:“月華來了啊。”
楚月華應了聲後,急匆匆走了過來,身邊是抱着陸應釗的嬤嬤。
看到江雲昭,她一下子紅了眼圈。眼看江雲昭要行禮,她一把將江雲昭拉了起來,怨道:“妹妹一次次幫我,還要與我這般客氣,叫我如何安心?”
江雲昭笑着說道:“兩位殿下很乖。我沒做什麼。”
楚月華向皇后行過禮後,讓嬤嬤將孩子們帶下去,這便拉了江雲昭在一旁坐下,說道:“我剛剛聽說昨晚家裡出了事,去問了聲。卻是誤了接你的時辰。”
江雲昭忙道:“國公府怎麼了?”
“還不是那幫子渾人!”楚月華恨聲說道:“仗着自己手底下有幾個兵,就妄想屠我滿門。幸好樓將軍及時趕到,不然,我家裡人還不知是何境地!”
江雲昭並未聽說此事,此刻聞言,大驚,“那楚伯母她們怎麼樣了?”
楚月華知她是真的擔憂,就也不多繞圈子,說道:“無甚大事。不過哥哥與人辯駁的時候,受了點傷。聽說傷勢頗輕。”
她頓了頓,又道:“家裡遭此劫難,忙着休整,一時間無法進宮。宮裡有太多的事情要處理,我亦無暇分.身。不知妹妹可有時間幫我回家看一看?就怕府裡怕我擔憂,派來的人掩去大半實情。”
江雲昭知道她最擔憂的是楚明彥的傷勢,便道:“我等下回去後便去國公府,看望楚大哥。無論有什麼事,我都會盡快過來與你說。”
楚月華面露釋然,握住江雲昭的手,懇切道:“一切拜託妹妹了。你的恩情,我記在心裡。往後你有什麼困難,莫怕,儘管與我說,萬事有我。”
江雲昭說道:“姐姐這話可就見外了。”
楚月華笑笑,給她理理衣襟,又幫她正了正頭上的簪子。
先帝駕崩,朝中上下一切的事務都要由陸元睿來掌管。後宮之事繁瑣紛雜,皇后已大半交由楚月華管理。
兩姐妹雖有千言萬語要說,也只能擱在心裡。匆匆閒聊片刻,江雲昭便起身告辭。
廖鴻先不知何時已經騎馬而來,正等在皇后的宮殿外。
江雲昭看到他,臉色不由就有些發熱。
廖鴻先將她的羞澀看在眼裡,心中暗喜。又怕嚇着了她,只得將滿腔心事壓在心底,面上不動聲色,輕笑着說道:“我送你回去罷。”
江雲昭見他沒了方纔的魯莽,恢復了正常行事,就鬆了口氣,含笑道了聲“好”。
這一路行去,依舊是江雲昭坐車,廖鴻先騎馬守在車外,倒也無甚出格舉動。
不過到了侯府外,廖鴻先給她掀起車簾道別時,目光太過火熱專注,讓江雲昭有些招架不住。
好在有了先前的‘教訓’,江雲昭努力了下,倒也能夠視而不見了,面色如常地與他道了別。
回到寧園後,江雲昭望着沒了兩個小傢伙的空落落的屋子,竟是有些不習慣起來。
怔怔地坐了片刻,她正要吩咐人伺候更衣,準備去楚國公府一趟。紅霜急匆匆跑了進來,神色緊張而又慌亂。
蔻丹叫住她,說道:“慢着點。什麼事兒這麼慌?”
“不好了不好了。”紅霜急道:“侯爺聽說早上那些人來時,老夫人將四老爺和四夫人都叫走了,獨留了姑娘去見客,就跟老夫人發了火,還把老夫人最愛的那套茶具給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