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裡伺候的一箇中年婦人在明粹坊做了好些年了。江雲昭來的幾次,她曾見到過,依稀記得薛老闆待這位姑娘很是客氣。而且江雲昭身上這幾件,都是頂級繡娘做出來的。一般都是掛在內室給身份高貴的客人挑選,不會公開對外出售。
如今見姚希晴和廖心慧兩人對江雲昭冷嘲熱諷,顯然江雲昭受了氣。她想了下,就行上前來,說道:“姑娘可看到合心意的物什了?若是沒有,我給姑娘介紹幾種如何?”
這便是想將江雲昭帶走,免於看到那兩人了。
江雲昭笑道:“無妨。店裡的種類就很多,我先看看。”
說罷,看都不朝那兩個人看,徑直走到屋子另一端,細問這個婦人櫃上飾的別緻之處。
姚希晴見江雲昭不把她們當回事,想到先前的兩次相遇,最後都被江雲昭給奪了風頭。心頭惱怒,新仇舊恨加在一起,說話就也愈不中聽起來。
雙眼緊盯着江雲昭,她拉了廖心慧的手,對廖心慧道:“你可還記得,我與你說過,遇到了個護着吃食的人?”
廖心慧朝江雲昭的背影看了眼,大聲道:“自然記得。聽說那人開了個點心鋪子,賣東西的方式卻奇怪得很。但凡是她看上眼的,只自己獨獨攬了,無論誰也奪不得,半點也不考慮旁人。”
“可不是說呢。做出來的東西不賣給顧客,還開什麼店,倒不如自己窩在屋子裡吃淨得好。”
姚希晴見江雲昭動作滯了下回過頭來,笑容愈得意起來,“先前看她護着那些點心的傲氣模樣,盡將客人往外趕,還當她是有了點心便萬事安心、再不需其他的了。卻不曉得此人也需要戴飾穿衣裳、亦要去旁人的店裡看人臉色。真正是委屈她了。”
她與廖心慧對望一眼,再不屑地望向江雲昭,只等着江雲昭惱羞成怒高聲質問她們了。那樣她們二人便可以藉機行事,將事情鬧大,讓江雲昭徹底沒臉。
哪知江雲昭只淡淡地笑了下,根本不搭理她們二人,而是側問那中年婦人:“這件飾極其別緻。可是最近新出的款式?”
那中年婦人有些看不過去了。先簡短回答了江雲昭的問話,又輕聲問道:“姑娘要不要先去看看衣裳?臨近新年,店裡做了不少新衣。”她望了眼江雲昭身上衣着,“或者我去跟老闆說一聲,讓她帶您挑選一些。”
江雲昭知道她是一片好心,便耐了性子略加解釋一二,“越是亂吠的,越是不用理會。因爲沒有旁的招數可使了,才只能亂叫亂咬。”
她聲音不似姚希晴那般高揚,卻也不小。又吐字清晰,剛好能讓屋內人各個聽清。
姚希晴聽出她暗諷的是誰,當即柳眉倒豎,上前大跨一步,指了她,冷笑道:“別以爲你攀了個高枝兒!王府往後是誰的,都還難說!現在且讓你得意幾天。日後,自有你哭的時候!”
聽了她的話,廖心慧趕緊拽了她一把。想了想,又鬆開了手。
雖然這些話是王府人暗地裡說的,但是此時此刻,明粹坊裡不過有幾個客人和幾個夥計罷了。她們就算說出來,這些人又能拿她們怎麼樣!
江雲昭這纔回轉身來,正眼看向她們。
她的眼神又冷又淡,微微透着凜冽的寒光。
姚希晴不甘示弱,瞪了回去。
視線相觸,只一下,江雲昭便調轉了目光。款款走到一張椅子前,慢慢端坐好,她這才笑着望向姚希晴她們,淡淡說道:“世子之位,是先帝定下的。你們若是不服,儘可以四處去喊冤叫屈。再不然,你們可以去宮裡,與貴人們詳說。我倒要瞧瞧,你們的齷齪心思公開後,到底是誰沒臉。”
此刻她坐着,那兩人站着。明明她說話時微微仰起頭看向這邊,但是姚希晴和廖心慧莫名生出一種感覺——好似她正立在極高的地方俯視着她們,神色輕蔑而又憐憫。
姚希晴火了,想要反駁,被旁邊的廖心慧輕輕攔了下。
廖心慧嫋嫋走上前,上下打量江雲昭片刻,說道:“你莫要那麼自信。須知王府這些年來,都是父王和母妃在盡力打點。那個浪蕩兒什麼也沒做,平白佔了個世子的頭銜……就算是陛下與他交好,但全天下的人都看着呢!沒道理苦處都是我們擔着,好處卻全讓他佔盡了!”
聽她這番言辭,江雲昭的神色愈清冷。再開口,聲音也帶了霜寒之意,“照你的意思,鴻先他在廖家,倒是個多餘的了?”
姚希晴上前半步,哼道:“是或不是,你們心裡有數!你倒是說說看,他爲王府做過什麼?”
“他的父親丟了性命,換回廖家一世榮寵;鴻先拼死護衛陛下,換來廖家的這生平安。這些,居然還不夠嗎?”
江雲昭說着,又輕輕搖了搖頭,嗤地一笑,“當然了,對你們來說,公爹的性命算不得什麼,鴻先的努力算不得什麼。在你們看來,好事本就該降臨到你們頭上。先前京中動亂,王府本就該和和順順度過。”
江雲昭站起身來,撫了撫衣衫上輕微的褶皺,對侍立在側的婦人說道:“走罷。與這等自私自利目光短淺之人,着實沒甚麼話好講。”
神色與語氣,皆是不耐煩與不屑。
婦人恭敬道了聲“是”,又揚起笑來,說道:“姑娘這衣裳,已經是咱們這裡一頂一好的了。我與姑娘再介紹一些,若是姑娘瞧不上,我去請薛老闆,讓她來帶您看看。”
她這些言語,是實話不假。同時也是想告訴廖心慧和姚希晴二人,江家這位姑娘,是明粹坊都要供着的。她們若是有點眼力價,就不要再多惹事端的。
婦人本是一番好意。誰知聽到了對方的耳中,卻成了譏諷之言。
姚希晴不顧廖心慧的拉扯,上前半步,怒指婦人道:“呵,先前我們問起的時候,你們只說這都是最好的東西了。如今看來,卻是你們存了不少好的,竟是不給我們瞧,獨獨給了她一人!”
廖心慧跺跺腳,扯了她輕聲說道:“你成親的衣裳飾還想不想從這裡買了?惹惱了他們,有你什麼好處?”
姚希晴撇撇嘴,大聲道:“我就求個理字!我就不信了,她還能次次一手遮天不成?上次她三言兩語就讓我買不成東西,不過因爲那些點心是她家鋪子的罷了。如今在這明粹坊中,她還能做些什麼?”
廖心慧思量了下,在江雲昭進門前給她點下馬威也是好的,就也不再勸。
姚希晴挑釁地望向江雲昭,暗道她得到明粹坊的另眼相看,不過是因爲和皇后娘娘關係近罷了。如今她連個丫鬟都不帶、銀錢都沒拿,還指望明粹坊幫她說話?
思及此,姚希晴回頭望一眼自家丫鬟。見丫鬟拍了拍鼓囊囊的錢袋和放銀票的袖袋,她就得意地笑了。
明粹坊到底是做生意的。如今皇后娘娘她們都在宮裡頭,鞭長莫及,還是銀子說了算!
她們姚家可是富庶得很。她只要出幾倍、十幾倍甚至更高的價錢,就不怕明粹坊的人不向着她!
江雲昭將這二人的神色盡收眼底,倒是被氣笑了。
她復又坐了回去,脣角含笑問道:“我若是能讓明粹坊再也不賣給你東西、也不准你再進門。你待如何?”
她這話一出口,不只是姚希晴、廖心慧,就連店裡其他幾個客人,也都笑了。
婦人看着江雲昭,有些心急,附耳輕聲道:“姑娘,這事兒薛老闆也做不了主。”
江雲昭知道她是好心,便道:“無妨。你無需擔憂。”
婦人應了一聲,正想着要不要悄悄告訴薛老闆一聲,讓她來幫幫這位姑娘,就聽外面響起一陣爽朗的笑聲。
薛老闆疾步走來,笑問道:“大老遠就聽到這兒熱鬧得很。如何?大家可都選到了合心意的東西?”
江雲昭看她身後跟了個方纔在這屋裡的小夥計,心中瞭然,莞爾道:“先前你說去去就來,如今見你半晌不回來,還想着怕是偷懶去了,正琢磨着要不要遣了人去催你。”
薛老闆說道:“這可真是我的不是了。”朝江雲昭端正行了個禮,“還望您贖罪則個。”
她和江雲昭話裡話外都透着熟稔。
屋裡一位帶着女兒挑飾的官夫人留意到了,就朝她們望去,又看了眼廖心慧和姚希晴。
廖心慧來過明粹坊不少次了,自問與薛老闆也極爲熟悉,便道:“薛老闆,有人仗了您的勢要欺負人呢。您可得管一管。”
薛老闆茫然道:“我不過是個給人做活兒的,有何勢可言?”
姚希晴朝江雲昭努了努嘴,哼道:“有人放話說,有本事不准我們再進到這裡來。若她想求你幫忙,你可不要答應。”
薛老闆順着她指引的方向看去,視線停駐在了江雲昭的身上,怔了怔,哈哈大笑,“哎呀,這算什麼仗勢?明明是她自己的本事,與我何干?”
聽了她這話,屋裡人都不明所以,疑惑地望向她。
“怎麼?你們還沒看出來嗎?”薛老闆很是驚訝,指了江雲昭道:“這位姑娘,便是咱們明粹坊的東家!”
她得了廖鴻先的指示,知曉這事兒可以過了明面,又揚聲說道:“莫說不準人進出店鋪了。就算她說明兒就讓咱們鋪子關了門,咱們也不敢違抗呀。”
聽了她的話,姚希晴和廖心慧面面相覷,一臉震驚,半晌沒言語。
江雲昭不耐煩再見到她們,冷冷說道:“本店太小,容不下兩位大神。二位請罷!”
這就是明着趕人走了。
姚希晴上次就被她趕走一回,這次又遇到這般待遇,心中不甘,上前兩步想要與她理論。
她平素不在京城,自是不知這兒是個什麼狀況。但廖心慧知道這明粹坊一直都受宮裡貴人的照拂,輕易得罪不得。
雖說平日裡與廖鴻先勢同水火,素來不和。但廖鴻先向來自己解決,從來不把事情捅到太后和皇帝那邊去,所以她們就也不懼。
但江雲昭就不同了。
她一看就像是那種嬌滴滴躲到別人身後的那種。若是她把此事誇大幾分說到宮裡……
廖心慧想到太后、陛下以及皇后娘娘對哥哥廖澤昌那沒來由的深切敵意,就頭痛不已。她不欲在這種時候把事情鬧大,趕緊拉着姚希晴走了。
臨出門前,廖心慧回頭看了江雲昭一眼,眸中的恨意一閃而過。
江雲昭瞧見了,卻沒放在心上。
——往後去到王府,少不得與她們對上。若是次次都要擱在心裡,豈不是要把人累死?
到時見招拆招便是。無需擔憂。
旁邊一位官夫人一直默默地注意着這一切。
先前她就注意到了薛老闆和江雲昭之間的關係不一般,此刻見姚希晴和廖心慧離開了,就笑着說道:“聽說明粹坊的東家可是藏得隱蔽,一直不曾露面,沒想到竟是這位姑娘。好生年輕。”
薛老闆便道:“東家低調,素來不愛招搖,生怕惹人注意。若不是剛剛受了氣,怕是還要隱瞞下去呢。”
官夫人看看溫和內斂的江雲昭,微微頷。
先前從幾人的對話,她就大致猜出來了幾名爭執的女孩兒的身份。
想到先前姚希晴和廖心慧的言行,她暗暗不贊同,又望向江雲昭,說道:“世子夫人是個好性子的。過段時日,還要討您一杯喜酒喝呢。”
江雲昭冷不防聽她稱自己是‘世子夫人’,有些赧然。心知這個時候不好糾正人家的措辭,便回給她個笑,又道了聲謝。
薛老闆見這位夫人刻意示好,就過去招呼她。
官夫人推辭了,“我還有事。下次再來罷。”說着,喚上一旁的女兒,對江雲昭道:“願您生意興隆。”
江雲昭起身道了謝,薛老闆將這位夫人送出了店鋪。
待到人走後,江雲昭問薛老闆:“這位夫人是誰?”
竟是一下子就猜到了她們幾人的身份。
雖說全京城都知道她和廖鴻先的親事定下來了,但是能從隻字片語猜到她們的關係和身份,卻也沒那麼容易。店裡其他的人就沒做到。
薛老闆仔細回憶了下,答道:“我也不知道。這位夫人還是第一次見着。許是回京述職的官爺們的家眷,聽說了明粹坊的名聲,特意過來瞧一瞧的吧。”
江雲昭微微頷,也沒再多去想,轉而問起給母親和嫂嫂準備的衣物了。
時間過得很快。感覺梅花開了沒多久,就已經到了年底。
除夕這天,廖鴻先起了個大早。正吩咐人好好清掃庭院,準備沒事的話,就像前幾年一般,去宮裡頭溜達一圈,尋6元聰和6應釗他們去玩。這時有僕從匆匆來稟。
“主子!主子!寧陽侯府派了人來,說是讓您過去一起過年呢!”
廖鴻先一時間以爲自己聽錯了,“哪裡?寧陽侯府?”
“是的主子!就是江家!”
“江家……”廖鴻先有些遲疑,“誰讓我過去的?”
僕從撓撓頭,苦着臉道:“小的也不知道。傳話的人沒說。”
來到江家大門前,看着早已候着他的那幾個門房,廖鴻先依然有些不敢置信。
依着他和江雲昭如今的關係,這個時候前來,其實是不合時宜的。
若是被寧陽侯夫人知道了……
會不會被趕出去?
劉立接過繮繩,遞給旁邊一人,讓他把廖鴻先的馬牽走。他便引着廖鴻先往裡行去。
廖鴻先知道這小子往後會和蔻丹一起進廖家,瞅着旁邊沒旁人了,低聲問道:“這事兒是誰的主意?”
劉立心思活。
他將廖鴻先的話在心裡好生想了兩三遍,這才明白過來他指的是什麼,便道:“許是夫人的主意吧。先前過來傳話的是鄭媽媽。能支使得動她老人家的,也就夫人了。要不,小的去問問?”
劉小二最後一句不是白說的。
他也知道夫人的脾性,最是重禮。按理說,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做這種事纔對。還是問清楚了的好。不然的話,大過年的,姑爺在夫人面前吃癟也不好不是?
廖鴻先腳步滯了滯,扶額嘆道:“罷了。我自己去問吧。”
左右都是死。早死早生。還是不要拖累旁人了。
今日是除夕,一大早,府裡就開始準備晚宴上要用的吃食了。
秦氏正看着廚房的人燉牛骨,細細把事情吩咐下去。就聽人喊道:“夫人,廖世子來了。”
雖說私底下大家都稱呼廖鴻先‘姑爺’了,但在她面前,大家基本上只敢喊廖鴻先‘廖世子’或者‘廖大人’。
秦氏回頭看了眼柳樹旁的高大少年,又匆匆叮囑了幾句,這便行了過去。
面對着秦氏,廖鴻先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說什麼纔好了。最終訥訥道:“眼看着開春就要行禮了。我這樣貿貿然過來,會不會不合禮數……”
秦氏看着這個略顯侷促的少年,暗道看上去高高瘦瘦的像個大人了,其實還不過是個孩子。
“你那邊就你一個。我們這裡也就我們幾人罷了。不過過個年,吃些飯,無需顧忌太多。”
“可是……”廖鴻先欲言又止。
秦氏暗暗嘆息。
侯爺說得沒錯。前段時候,她真的是把這孩子嚇着了。
秦氏在手中的簿冊上劃了幾筆,似是不經意地道:“不過是來好友家裡做個客,又有哪裡不對了?”
廖鴻先的雙眸慢慢散出光彩,勾了勾脣角,笑了。
秦氏一直覺得他甚麼都不缺,樣貌好,身份高,處處都拔尖。卻沒想到簡短几句話就讓他這樣開心,心裡不由有些酸楚。
昨日江雲昭吃飯的時候,突然說起來廖鴻先是一個人過年,她這才留了心。晚上與侯爺商議,侯爺就說讓他過來。
起初她是不太贊同。後來被侯爺開導半晌,勉爲其難答應了。
如今看來,這個決定卻是沒錯。
這孩子平日裡看上去張揚不羈,好似不近人情,其實是個最重情義的。從小到大都沒有爹孃疼愛……着實惹人疼。
思及往年對廖鴻先的諸多不滿,她不忍多想,指了樹下抱作一團玩耍的雙胞胎,道:“那兩個混小子可是要鬧翻天。你去幫我看看他們罷!”
這裡臨近廚房,孩子們過來,着實有些危險。
廖鴻先便也不再多言,應了聲後,就跑到了雙胞胎的身邊。
江雲昭初時聽說廖鴻先來了,本還以爲是蔻丹在跟她開玩笑。直到鄭媽媽也這般跟她說,她方纔信了。
尋到廖鴻先的時候,他正肩上扛着江承晞,手中牽着江承暉,邊走邊與兩個小傢伙細說清明節的來歷。
江雲昭哭笑不得,問道:“這除夕還沒過,怎地就跳到清明節去了?”
江承晞說道:“除夕的來歷姐夫早就告訴我們啦!一個個講下來,剛好講到清明你就來了。”又催促廖鴻先,“放火燒山後,那介子推怎麼樣了?”
廖鴻先邊與他們講着,便擡起一手悄悄往江雲昭那邊伸,想要握一握她的手。
剛探到一半,啪地下手上傳來痛感。
廖鴻先低頭一瞧,頓時無奈了。
——江承暉正繃着小臉虎視眈眈看着他,小手伸着,顯然先前攻擊了他的狼爪的就是他。
江雲昭現了他們倆的舉動,忍俊不禁,很是讚賞地摸了摸自家弟弟的小腦袋,這便離了他們,去給母親幫忙了。
這一年生了太多事情。
因着先帝駕崩,除夕夜雖然宮中設宴,卻沒大辦。
廖鴻先和江雲昭進宮陪着太后、6元睿和楚月華說了會兒話,又在晚宴上吃了些東西,這便回了府。
到了家中,江興源、秦氏、江承曄夫妻倆還有雙胞胎還沒吃飯,都在等着他們二人。
大家這便分成兩桌坐下,一起用飯。
江雲昭和秦氏、葉蘭馨正在一桌吃着,江承暉突然捧着小碗過來了,默默地在她們身邊坐下,自顧自夾菜吃了起來。
江雲昭奇道:“暉哥兒這是怎麼了?晞哥兒呢?”
“他叛變了!”江承暉滿臉憤然,“你瞧瞧他!半點骨氣也沒!真是羞死人了!”
桌上三人順着他指的方向看過去,仔細一瞧,忍不住笑了。
江承晞把自己的小碗塞到廖鴻先面前,扒着他的胳膊,正要廖鴻先給他剝蝦吃。
若是以往,秦氏定然會斥責江承晞一番,說自己的事情自己做。這麼大的人了,要學會自己用飯,怎能讓別人幫忙?
但在這個和樂融融的日子裡……
秦氏見江興源對她搖了搖頭,她暗歎一聲,不說話了。
江承暉仔細看了看母親的模樣,想了想,繃着小臉端着碗塞到了江雲昭面前。
江雲昭:“?”
江承暉:“姐,剝蝦。”
江雲昭:“……”默默地、默默地點了下頭,拿起了一隻蝦。
……
過了年沒多久,春的氣息就傳遍了整個大地。
江雲昭大婚的日子,也就來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