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憂何求之十

何憂何求之十

朝真暮僞何人辯,古往今來底事無?

廳中諸生大約是第一次看到這場景,一時不知所措。

他們中大多數人不約而同看向我。

袁嘉柏拿着那張宣紙,盯着柳總管,也是發愣。

“放肆!還不行禮?!”柳總管身後一侍衛低喝,把袁嘉柏嚇了一大跳,看模樣也沒反應過來。

我看看地面,朝他微一示意,袁嘉柏眨巴眼睛,沒明白。

這個魯莽的呆子。

我不再看他,走上前略提衣裾,柳總管已端肅開口:“簡非免禮,隨意聽着就是。”

諸生見狀,反應快的,迅速跪地;餘人總算明白過來,鴉雀無聲,跪了一地。

我實在站不動,朝柳總管抱歉一笑,坐聽。

柳總管神色威嚴,宣讀着聖旨。

大意是簡非連日來國事辛勞,亟需靜養。任何人不得以任何事打擾。着大內侍衛四人護守,違旨者嚴懲云云。

幸虧內容簡短,不然我真會聽睡着了。柳總管宣罷聖旨,已變成宮中常見的總管樣,他走到我身邊,躬身一揖:“咱家無禮了。”

我還沒反應過來,他左掌已輕抵我頭頂百匯,極柔和的氣流迅速貫通而下,所到之處,似極神奇的手撥開雲霧,頓時山明水秀,天朗地清。

“柳總管好本事,”我笑着道謝,“我現在神清氣爽,看來不睡也沒問題了。”

柳總管神色端靜:“不可。咱家以內力試過,你精力消耗過大,定要靜靜調養才成。”說着,轉身對四名侍衛,“護送簡尚書回尚書府,你們在府中守着,任何人不得打擾。”

尚書府?

從哪兒冒出了尚書府?

我正要問,見書生們仍靜跪於廳前,忙招呼他們起來。

真是累糊塗了,這坐着聽宣聖旨的事傳出去,又會變成什麼樣子?雖說口諭中讓我隨意聽着,雖說衆書生都是低頭跪着,但難保沒有大膽的偷偷擡頭看。比如袁嘉柏……

我邊想邊看向他,正對上此人若有所思的視線。

四位侍衛釘子般站在前廳,看意思是不打算離開,我的頭又疼起來。

“讀出來了麼?”我揉揉額角,問袁嘉柏及那男中音。

“似乎瞧出了些端倪,可是還沒有讀出。”袁嘉柏紅了臉。

那好聽的男中音說:“簡尚書先休息。容學生們回去仔細參詳,成麼?”

袁嘉柏似乎有些不甘心:“聽說簡尚書約了人三天後在止善樓中飲酒?到時候學生們前往打擾,簡尚書不會怪罪吧?現在,學生斗膽請簡尚書寫完那首擬閨閣的詩,再去休息。”

“放肆!你們想抗旨麼?!還不快退下!”侍衛中一人怒喝,驚得書生們蒼白了臉。

我忙制止了侍衛,轉對消息靈通又不知進退的袁嘉柏,“忘了說一句,你手中那首詩就是按你的意思寫的,題爲《望》,回頭你讀出來後自然就會明白。”

“什麼?!”他十分驚詫,聲音頓時高起來,“怎麼可能?!你……你剛纔明明想都沒有想……”

沒想?

當我天才麼?

衆書生議論四起,但看看柳總管,聲音又小下去;看向我的目光,既信且疑,又有些佩服。

我微笑:“諸位,有興趣的,三天後止善樓中見。到時候我們拋開身份,以文會友,玩個盡興而返。”

諸生神情興奮,紛然道好,告辭而出。

廳中靜下來。

剩下的這五位如何打發?看他們那模樣,大有我不答應決不離開的意思。

頭真的疼,我想了想:“柳總管煩請你回去稟報皇上,簡非擇牀,去了陌生環境,定然睡不着。”

柳總管笑了,他低聲說:“皇上聽到這話會非常高興,因爲簡尚書在宮中向來也睡得蠻踏實。”

“……”我幹瞪着柳總管,說不出話來。

那幾個侍衛咳了起來,又忙止了聲,繼續目不斜視站得筆直。

前廳裡沒了聲音,鍾伯不知跑哪兒去了,竟連個面都不露。

唉,他就是露面又能說什麼,難不成能說……呃?

我暗罵自己一聲笨,站起來就往外走。

“簡尚書,您這是……?”

我笑道:“我回房睡去。你們再阻攔就是打擾我睡覺,打擾我睡覺就是抗旨。”

他們呆立。

我嘿嘿一笑,頭也不回地出了前廳,徑直回到自己的臥房,躺在牀上長吁一口氣。

這下沒人再來了吧?

確實無人擾。

一夢醒來,神清氣爽。

看南窗上竹葉的光影,應當是晴好的上午。我自牀上一躍而起,推開窗……

我突然疑惑這所謂清醒,其實仍在夢中,於是又跑到牀上,閉目。

有小鳥清脆的啼鳴傳來,這鳥兒在我書房窗外的梅樹上幾乎天天見到:黃羽紅喙體積極小,藏在青枝綠葉裡,似活潑靈動的花。

不知它打哪兒來,只記得相對日久,它膽大起來。開始在窗臺上小跳,可只要我稍有異動,它就倏地飛了,快捷輕盈,瞬間可到極高遠的藍天;

再後來,它常悄立於窗櫺,黃黃的細爪竹枝似的。

我作不知狀,或看書或練字或治章繼續做自己的事;看久了,它有時會自行飛走,有時會叫幾聲,每逢此時,我會轉過頭;它小黑豆般的瞳仁裡清晰地映出一個微笑的我;

最後,它似感到我的無害,有時會飛落宣紙上,有時站在硯臺邊緣,側頭看我寫字;我有時笑點點它茸茸的小腦袋,它有時啄啄我的指尖有時輕囀幾聲作迴應;

某天,明於遠突然嘆息我禍害之功日深,飛禽走獸也要一網打盡。

這什麼意思?

我現在幾乎整天待在家裡,又招誰惹誰了?

他用“怎麼,難道我說錯了麼”的神情,斜視了下我手中。

彼時我倆正在簡府後園湖邊垂釣,小黃鳥立在我的釣竿上淺眠;

他指的是這個?

問題是它……它只是一隻鳥兒。

我瞪了他半天才想到要辯駁,結巴着指責他捏造事實中傷他人;再說,縱使有飛禽,走獸在哪……

話還沒完,身後一陣踢踢嗒嗒,那隻灰突突、瘦巴巴、至今養不胖的野小子如飛而至,打着響甩着尾巴,在我身邊擠擠挨挨;

明於遠哈地一聲笑。

……

越想越睡不着。

思維如此清晰,怎麼可能還在夢中?

像此刻,連外面小黃鳥鳴聲中的彷徨都能清楚地分辨出……

呃——?

彷徨?

我睜開眼,決定重新起來,走到窗口。

重看……仍糊塗。

熟悉的牀、書桌、書格……一應器物都熟悉,沒錯,是我的臥房;

窗外……

梅樹在,小琴絲竹在,如雪的木香花也在……可爲什麼我偏偏覺得不對勁?

“環兒——”

環兒沒應聲,小黃鳥卻極快地飛來了,涼涼的細爪扣着我的左手食指,不安地動;

我突然明白哪兒不對勁。

靜。

太安靜了。

往日這個時候,家人們已各司其職,輕快的灑掃聲;輕捷的腳步聲;並不刻意壓低的說笑聲……充滿生機;

可現在,四周悄無聲息,諾大的簡府彷彿只有我一人,想到那不準擾我睡覺的聖旨……我頓感不安。

睡了多久?

不會過了止善樓之約吧?

忽然想起當日疲倦之下考慮不周,竟在相同時間、相同地點約了兩批人,歐陽那幫清閒翰林與袁嘉柏這幫落榜書生聚在一處,會是什麼光景?

無從想像。

會不會……

“簡尚書醒了?”背後冷不丁傳來陌生的男聲,嚇了我一大跳。

這人……四名侍衛中的一個?

可是他臉上、身上的傷是什麼回事?

我問他,得到的回答是“皮外傷,不礙事。抱歉,驚嚇了簡尚書。”他氣息不均地回答,低着頭。

我讓他趕緊去醫治,他不肯離開:“回頭上些藥就好了,簡尚書請放心。”

說着,仍是低着頭。

我想起件重要的事,忙問:“我睡了多久?”

“回簡尚書,三天。”他堅持不肯擡頭。

這要是林嶽見了,或許又會問:“怎麼,簡府的地磚叫簡尚書麼?”

……

地磚?

我細看腳下,又忙看向周圍,越看越糊塗:

什麼時候我這間小院的地面鋪成了碧波紋?還有,院中央的地面是什麼?過去看,竟是雲子般的脂玉拼出的兩朵白蓮,並蒂而生;

不知是何人手筆,這兩枝蓮栩栩如生,在滿院碧波紋中,彷彿微風可動。

我怔怔盯着地面出神,幾乎是瞬間,彷彿聞到了天籟般空靈渺茫的清氣;彷彿看到了月色星光下,一朵在對另一朵嘆息般的低語:蓮影,你終於來了——

彷彿陷入了一場神秘而令我不敢探視的夢中……

如此熟悉的夢。

我心底一重,脊椎陣陣發涼,倏地擡頭,這是哪兒?簡府?

不,這肯定不是簡府。

擡腳向外走,那侍衛要隨行,似乎被什麼人阻住了,我走出東邊的月形門,眼前竟無一樣是熟悉的。

諾大的府邸,一進一進,廳堂齋室明朗清靜;傢俱陳設蘊藉沉着,處處是不顯奢華的雍容;

園中一山一石,皆含蓄有味。天光水影,花光樹影;風聲水響,鳥語花香……有形、無形之景,宛然詩家絕句,寥寥數筆,就能以少勝多,清新疏朗,佳構渾成。

何人竟如此洞悉我的喜好,築出這樣一個所在?

這兒就是柳總管所說的尚書府吧?

他們趁我睡着之際,把我挪來了?

呵呵,好個柳三。

這一來,既沒有擾我清夢,又執行了全部的旨意。

阿玉突然這樣做,意欲何爲?

——看來,我再不離開京城,以後再走會很難……

明於遠這幾天在做些什麼?他來看我時是不是受到了阻攔?

不知他看到這橫空出現的尚書府時,是何種心情了。

現在他與阿玉見面時,又會是什麼光景?

還有簡寧。

我離開後,他肯定會寂寞的,因爲他是那樣疼愛他的兒子。

記得十年前我曾他勸他再娶,□□添香以除寂寥;雖是戲言,但若成真,我的弟弟現在一定會上樹掏鳥窩了吧?

想像這世上會有個與我相同血緣的小孩,扯着我的衣襟喊哥哥……我微微笑起來。

春天正悄無聲息地走向繁華,面對滿目明淨的花光,無端悵惘。

“你發什麼呆?手上這隻動也不動的東西是什麼?小黃鶯麼?我看看。哈啊,飛了?它是……是活的?!哈哈,你倆剛纔是在一處發呆麼?”

一人從高高的房頂跳下,聒噪不休。

信俠黃元。

那個被明於遠誑了來、夜探簡府揭了我表層面具,向外界證明我容貌確實已毀的江湖中人。

記得某天,他突然回過味來,明白自己上了明於遠的當。於是夜裡坐在我臥房窗臺上,喝着從簡府蒐羅來的酒,下酒菜是明於遠。

“哼,想不到他如此狡猾,竟利用我黃元的好勝心激我來比武,又借我在江湖上從不說謊的名聲,替你擋了無數麻煩。虧我當時還讚美他堂堂國師,毫無架子。他當時說什麼來着?‘黃大俠別客氣,明某素來敬重有真本領者,尤其是像黃大俠您這樣的豪傑之士。’明——於——遠!”他狠狠地念着,又狠狠地喝了一大口酒,“我說,你得多找些好酒來補償我,不然我虧大了。”

我坐在書桌旁,就着窗外星光,笑嘻嘻看着這個高來高去的傢伙:“我?不。要補也是明於遠補。”

他瞪大眼睛,不能置信般:“這麼小氣?”又猛喝一口,咂巴着嘴似無限回味,“話說,明於遠有一點沒說錯,那夜的架打得真過癮。”

我微笑:“這麼說,你每次到簡府,一不選白天,二不走正門,原來是趁月黑風高找我府中暗衛打架來了?”

眼下他衣衫破損,左右手臂各有幾處傷,正往外滲着絲絲暗紅,看來又在哪兒打過架了。

我笑起來:“還以爲黃大俠永遠只會在黑夜出現。看來多時不見,你本領更上層樓,大白天也打上了?這次是誰家護衛倒黴?”

他嘿嘿一笑:“明於遠說你這兒藏着不少宮廷秘釀,快取出我喝幾口療療傷,我四處找沒找着。”

我既好笑又吃驚:“你已找過了?你上次不是發誓再也不相信明於遠的?”

他很得意:“我當然不會信他。告訴你吧,這番話他不是對我說的。昨夜我去簡府,他一人在亭中喝酒,看來之前已喝得不少,見到我,他自言自語‘……眼花了,這人怎麼可能在這兒?現在論打架喝酒,哪都比不上簡尚書府……’我追問什麼簡尚書府,他半天沒回應,再一看,原來早已睡着了。我滿京城找,找了一夜,天亮時纔到你這尚書府。你升得挺快啊……”

我越聽越糊塗。

他說的是明於遠麼?

明於遠平時並不怎麼喝酒,更別說一人獨飲了。

再說,論他喝酒時如喝水的模樣,昨夜什麼回事?還把自己灌醉了?

我忽想起一件事,忙問:“你身上的傷是與這兒的侍衛打鬥留下來的?”

黃元笑得特開心:“本來不想打。我讓他們傳話給你,說是故人來訪。哪知他們冷笑道,‘傳話?!閣下好大口氣。別說是你,昨天上午明國師來了,也沒能進臥室,咱們只是請國師在院中看了看。什麼?明國師會生氣?依咱看,生氣的是閣下你吧?人家明國師極大度,臨走時還微笑着誇咱們做得很好,忠心可嘉。瞧見了沒?所以咱勸你不必浪費時間,請回吧!’結果,就打上了。重傷?放心吧,我出手自有分寸,府上的侍衛沒事,頂多疼幾天。不說了,不說了,說半天,口乾舌燥,快取些酒我潤潤嗓子。”

我暗自駭笑。

等他這次回過神來,定會發現明於遠的醉話也不能信。

暫不說這個。

黃元此人率直,大是可交。

所以得想個法子先把眼前這場誤會解決了。

我找來那四個侍衛,笑指着坐在欄杆上的黃元:“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朋友,極好武的。遇到武功高強的就心癢難安,就會想方設法激對方與他打一場。簡府暗衛幾乎人人與他打過,後來知道他是我朋友,誰也不肯動手了。結果他就深夜裡蒙面潛入簡府找他們打架……”

那四個侍衛臉色漸霽,最後全笑了:“原來純屬誤會。屬下見他硬闖進來四處翻找,以爲來意不善,才動的手……”

黃元哈哈笑:“你們武功很不錯,改天咱們再好好打幾架。”

四人僵了。

我笑着拉起黃元:“還打?走吧,不是說要喝酒的麼?今天我在止善樓與人有約,你負責幫我喝酒,如何?”

黃元大笑着答應。

“以後我要找你,是到丞相府還是尚書府?”

“自然是這兒。”我回到簡府,泡了澡,換了件素色衫子。

他看看我,問道:“我要不要也換件好看的?”

我笑道:“隨便。你怎麼自在怎麼穿。”

他笑了,拍着我的肩連聲稱好。

我直吸冷氣:“黃兄,哪裡好了?簡直是大大的不妙,我的肩胛骨只怕要裂。”

他一怔,大笑着收手,末了又嘆息:“你風度絕佳,面目可親。實在想像不出原來的你是什麼樣子。”

輪到我發怔。

他竟也敏感:“怎麼?難道你並沒有……?”

我苦笑,想了想,沒有正面回答:“希望有一天黃兄能明白,並非我誠心欺瞞。累你信俠聲名受損,簡非深表歉意。”

他深深看我一眼,又笑了,他揮揮手:“名聲?名聲哪有酒實惠?走走走,再喝不上酒,我老黃怕要饞死。”

止善樓。

還沒進去,就聽到歐陽文博的聲音:“這麼說是簡尚書約你們到這兒來的?”

我一笑,準備進去。

哪知黃元卻示意我聽聽再說。

“你不急着喝酒了?”我笑問。

他笑得理所當然:“我想聽聽這些讀書人背後是怎麼說你的。畢竟兼聽更明嘛,對不?”

只怕未必。

不過,他既然想聽,那就聽吧。

樓內,袁嘉柏說:“自然。簡尚書要大家拋開身份,以文會友。剛纔聽你們說話,兄臺們也在等人?弟袁嘉柏,兄臺是?”

有人搶着問:“袁嘉柏?外面貼的那篇文章……?”

“見笑了,正是袁某寫的。”

有人笑道:“寫得不錯。”

袁嘉柏的聲音似微不自在:“慚愧。或許真的是袁某魯莽了。”

歐陽的聲音:“怎麼?當日有膽子寫,現在卻沒膽子面對了?”

“與膽識無關。只怕是袁某誤信了簡尚書不學無術的傳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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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此話怎講?”

“兄臺請看——”

一時無聲。

隨即語聲四起:“這……這是什麼?似畫非畫,怎麼這麼古怪?”

“謎語麼?又不像。”

“用什麼寫的?看着不像毛筆啊……”

又是一陣雜沓的說話聲,基本說的是那天諸生到簡府的事。

有人語帶驚訝:“這麼說這是首擬閨閣體的詩?《望》?當場寫的?你們親見他寫了?”

也有人問:“你們讀出來了沒有?”

袁嘉柏說:“慚愧。回去後,大家合力參詳了很久,大體讀出來了。相比簡尚書當時的不假思索提筆就寫,我們算是輸到家了。”

歐陽的聲音:“那你們今天來這兒是?”

“這不是還有些不服氣麼?”袁嘉柏不自在的笑聲。

有人嘿嘿笑:“看來我們的遭遇都差不多。上次與人賭書,我們這些翰林輸給了一位名不見經傳的傢伙。所以今天約在這兒重新比過。”

“翰林?”袁嘉柏十分驚訝,“你的意思是那人一人勝了你們所有的人?”

歐陽的聲音:“正是。”

有人突然笑道:“這樣好不好?我們大家乾脆合在一處。你們不是說簡尚書要來這兒與你們以文會友麼?大家想個法子,讓他會會勝過我們的傢伙,諸位意下如何?”

聲音四起。

有高聲稱好的;有人笑罵主意促狹的;

袁嘉柏自嘲的聲音:“行。就這麼做吧。說白了,想出這招,是我們都沒有把握勝過我們各自等的人,對不對?”

歐陽的聲音:“不全對。我們這些翰林現在對簡尚書的水平是半信半疑。雖說大家都去看過了那些貼在外面的試卷,也細看了簡尚書的批語,甚至還聽到了讀卷官們對他的稱讚不絕。但有些事情總是耳聽、目見後自己才肯相信。”

有人提議:“如果我們等的人,簡尚書無法勝過,我們就合力把他灌醉,也算挽回了些面子,行不行?”

笑罵聲頓起,說這主意更損,不過,似乎也無人反對。

黃元恍然大悟:“原來你不是請我喝酒,是要我幫你擋酒來了?!”

我笑嘻嘻:“管它什麼方式,反正酒都是進了你的口,對不對?”

他氣恨恨狀:“你們師徒一樣狡猾。”說罷,又哈哈笑,“不過,我願意幫你。”

有人說:“你們的簡尚書怎麼還沒到?袁兄,他約你們什麼時辰?”

有人興奮地問:“你們說,會不會那兩人都不敢來了?”

我笑對黃元:“進去吧,再晚,就要遲到了。”

黃元問道:“他們等的,不會都是你吧?”

我微笑不答,率先走進。

作者有話要說:不知不覺,東方既白,擠時間更。。

筆最近似乎不怎麼聽話,要它往東,它偏偏要往西。。

話說,那個神智體詩,諸兄都很厲害啊,某簡深深佩服。

力爭下個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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