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在西方，我也多次聽人提起過‘神州五絕’。”顧小石道：“‘南千重，北萬山，東雲西禪中無天。’的大名響徹整個獵魔界，師父位列五絕之一，向來受人敬仰，臨行前，校長曾交代過，讓我好好跟您學習。”
“爲師久居東方，雖未謀面，但奧古斯都學院伊凡校長乃是西方獵魔界的翹楚，你是他的學生，”東方牧雲看着自己新收的弟子，道：“這是你的幸運。”
“是，校長教了我很多東西，”顧小石使勁點頭，道：“我很感激他的，師父您放心，我不會偷懶，一定認真跟您學習。”
“劍術一道，首重悟性，練劍練劍，勤加練習，自然熟能生巧。”東方牧雲道：“不過只有自行參悟，才能達到更高的境界，你們幾個，包括你，小石，要跟少衝好生學習。”
東方俊彥、東方俊傑和顧小石齊齊應道，卻見梅少衝坐在原地，一聲不吭，顧小石對他說道：“真是要感謝梅學長，今天我有了位師父，學長你放心，我一定會幫忙找你師父的。”
梅少衝微微點頭，沒有說話。
顧小石又道：“學長的師父和師父您齊名，又是好朋友，真想一睹他老人家的風采。”
“千重老弟一向獨來獨往，甚是灑脫，爲人又豪邁不羈，”東方牧雲微微嘆了口氣，道：“能與他把酒言歡，切磋論劍，實乃幸事。”
“師父，梅學長的師父，果然也和您老人家一樣厲害嗎？”顧小石問道。
“這個自然，論及劍道修爲，我二人可謂半斤八兩，難分伯仲；論及悟性天賦，只怕千重老弟還要高出一些，假以時日，定能超越爲師。”東方牧雲將目光移向梅少衝，片刻之後，道：“但爲師最佩服他的卻不是這些。”
“師父您指的是？”顧小石追問道。
“是少衝，千重老弟收徒弟的本事，老夫望塵莫及。”東方牧雲緩緩道：“於劍道一途，少衝的天賦之高，老夫生平僅見，年紀輕輕，已有如此修爲，無論老夫還是千重老弟，在這個歲數上，遠不及你。”
“老爺子謬讚了。”梅少衝淡淡說道。
“師父，梅學長的劍道天賦，弟子早就見識過了，弟子能不能問個問題。”顧小石突然問道。
“哦？”東方牧雲點頭，道：“你問。”
“梅學長師承鬼谷門下，他的師父又和您齊名，”顧小石好奇問道：“劍術是死的，用劍之人才是活的，弟子想問問，假設對戰雙方水平一模一樣，一方使‘山海劍訣’，一方使‘縱橫七劍’，會是什麼結果？”
顯然，顧小石的一問勾起了其餘人的好奇心，不約而同地看向東方牧雲，這個問題恐怕只有他才能解答。
“小石，你這個問題問得不好，”東方牧雲的目光掃過衆人，道：“要是放在以前，這是大忌。”
“啊？”顧小石不明就裡，道：“師父您別介意，我就是隨口問問，看我這張爛嘴。”
“倒也無妨，我與千重老弟相交多年，其實這個問題我二人也曾探討過，”東方牧雲沉思片刻，道：“莫說世間並無兩位水平完全相同的用劍之人，即便有，也無法得出答案。”
“爲什麼呢？”顧小石不解問道。
“無論東方家的‘山海劍訣’還是鬼谷派的‘縱橫七劍’，都是神州一等一的劍術，若真要分出高下，只能是……”東方牧雲一字一字說道：“玉石俱焚，又或是同歸於盡。”
衆人默然，回味着東方牧雲的話，半晌，顧小石喃喃道：“我學過‘山海劍訣’，見過梅學長使‘縱橫七劍’，也見過妙妙使‘太公釣魚劍’，這三門劍術並稱‘神州三大古劍術’，想來都是一樣厲害。”
“不錯，三大劍術，到了最後，殊途同歸。”東方牧雲道：“那便是劍道一途的‘巔峰之境’。”
“西方有‘S級’，東方有‘巔峰之境’，”顧小石自言自語道：“那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境界？”
“這個問題，爲師一直在探求答案，千重老弟也是，”東方牧雲道：“我那位親家公曾發帖告知，於今年中元節金盆洗手，欲潛心悟劍，由此看來，他也想在有生之年一窺‘巔峰之境’。”
“姜家家主，妙妙的爺爺麼……”顧小石似乎想到了什麼，重複道。
“回顧神州悠久歷史，古往今來，又有幾人能踏足‘巔峰之境’？”東方牧雲嘆道：“我輩獵魔人，壽數較之常人久長些，但人力終有窮盡時，欲凌絕頂，除去天賦之外，大智慧和大機緣，缺一不可。”
“如果連師父您都無法登頂，那麼還有什麼人能夠做到？”顧小石問道。
“自然是鳳毛麟角，”東方牧雲道：“就爲師看來，現今整個東方，只得兩人有此可能。”
“兩人？”顧小石追問道：“師父您說的是……？”
“西禪大師久居藏邊，數十年不曾下山，不知近況如何，爲師歲數已然不輕，心有餘而力不足，想來那位親家公也是如此。”東方牧雲道：“最有可能登頂的兩人，一是姬家姬無天，另一位便是千重老弟。”
“南千重和中無天？”顧小石重複道。
“正是！”東方牧雲點頭道：“他二人年歲較輕，論及天賦，更是不世出的奇才，若說有人能一窺那‘巔峰之境’，縱觀神州乃至整個東方，只此二人，不作第三人之想。”
“哇，這麼牛！”顧小石驚呼道：“師父能講講那姬無天嗎？”
“姬家千古傳承，爲神州第一世家，代代高人輩出，姬家老三姬無天更是驚才絕豔。”東方牧雲道：“爲師曾與他有過兩次會面，姬無天此人，胸懷鴻鵠之志，一身本領更是出神入化，實爲當世第一流的人物。”
“師父對他的評價這麼高？”顧小石道：“他一定是非常厲害了。”
“各門各派，各有所長。西禪大師的‘密宗法咒’，你深有體會，不必多說；若論招式精妙，變化多端，要屬姜家的‘太公劍訣’；若論迅捷凌厲，自然是鬼谷派的‘縱橫七劍’；說到威猛無匹，要看我東方家的‘山海劍訣’。”東方牧雲緩緩道來：“‘密宗法咒’屬精神技能，爲師不好作評，但無論‘太公劍訣’還是‘縱橫七劍’，又或者‘山海劍訣’，較之姬家的傳承絕學，尚有一線之差。”
“啊？師父您的意思是，不如……嗎？”顧小石驚愕問道：“姬家的傳承絕學，好像是……什麼……拳？”
“是‘五帝聖拳’，我曾聽師父提及過。”梅少衝突然接話道：“乃神州至高絕學。”
“‘五帝聖拳’？那就是拳法了？既然是拳法，那也就是空手囉？”顧小石不解問道：“空手打得過拿兵器的？”
“師父曾言，劍雖兇器，但仍是外物，拳則不然。拳與腕相連，腕與臂相連，臂與肩相連，肩與身相連，是爲人體的一部份，那便是自身！”梅少衝又道：“無論如何練習，外物總是外物，終歸不是身體的一部份，需要駕馭，拳則無須。常人不知其所以然，但在高手看來，那些極細微的差別卻是勝負的關鍵所在。”
“千重老弟此言不虛，正是如此。”東方牧雲道：“小石，還有你們幾個，仔細想想，其實這個道理並不深奧。”
顧小石沉思片刻，問道：“我有些明白了，人最最熟悉的還是自己的身體，還有什麼比自己的手更加靈活自如的呢？”
“大致如此，以手執劍，終不如直接用手，”梅少衝點點頭，道：“道理很簡單，但卻迷惑了許多人。”
“話雖這樣說，但我還是不懂。”顧小石追問道：“學長，就拿你的‘念師劍’來說吧，由合金製成，堅固鋒利，假設你與姬家的人打架，他要怎麼和你對抗，總不能用手接你的劍吧？”
“你之所問，正是‘五帝聖拳’的精妙所在。”東方牧雲道：“相傳‘五帝聖拳’出自炎黃時代，距今已有五千多年，乃集古人的大智慧和大毅力所創，蘊含着大威能，又經歲月沉澱和積累，已是神州的至高絕學。霸道、迅猛、傷害極大，練到一定境界，甚至可以催發出‘拳芒’，附着於雙拳之上。姬家傳承的‘五帝聖拳’，除五式拳招之外，還有一套秘法，可使練拳者的雙拳堅固異常，普通兵刃難以造成傷害，且境界越高，越是堅不可摧。”
“我想起來了，校長曾說過，東、西方各有一種絕技，可以讓使用者還未晉升爲A級就能激發出‘芒’，”顧小石一拍手，道：“西方是教廷的‘聖耀斬’，難不成東方的正是這姬家的‘五帝聖拳’？”
“東、西方對獵魔人的評價體系不盡相同，但大致一樣，依你所言，正是這‘五帝聖拳’。”東方牧雲道。
“這……這不是作弊嗎？”顧小石喃喃道：“那怎麼辦？咱們用劍的人就註定打不過嗎？”
“不盡然，修爲深淺，因人而異，倘若你比對方境界高，自然是能贏過的。”東方牧雲又道。
“那要是水平差不多呢？”顧小石繼續問道：“打個比方，練到姬無天那種境界，又該怎麼應對？”
“只有一種可能，”東方牧雲雙眼中閃現過一抹精光，道：“‘人劍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