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遙聞言,整個身子都僵住了。
蕭竟已經識破她了嗎?她的計劃不過才踏出一步,到底是哪裡出了破綻。
“皇上在說什麼?”初遙竭力讓自己的聲音不要發顫,心裡僥倖地想,這也許不過試探。
蕭竟的手還在是她的背脊上,他用力將她摟得更加貼近自己,聲音低緩地說:“你還要演下去嗎?宋初遙,你可能連自己都不知道,你的耳廓內側有一顆很小很小的紅痣。”
初遙放在他腰際的手垂了下來,如果是這樣,那他就是剛剛在親吻她的時候知道的。
“爲什麼會懷疑到我?”初遙放鬆身子靠在松木板上,心如死灰,她的復仇才跨出第一步就失敗了,她連蕭竟的皮毛都沒有傷害到。
蕭竟鬆開她的身子,倒退了一步,眸光直視着她,冷毅的薄脣微啓:“聲音可以改變,身形也可以調整,氣味也能掩蓋,一開始也確實被你瞞過去了,但是宋初遙,感覺是變不了的。”
“感覺?”初遙蹙了眉。
“我剛剛閉目摟着你的感覺,一如在文國的時候。”蕭竟嘴角微微勾起,似乎是笑,卻有些悲涼的味道:“他的死,就讓你當真那麼恨我嗎?”
初遙的臉刷白下來,目光中再也藏不住滔天的恨意,那恨意像是熊熊烈火,隨時能把人焚燒殆盡,她菱脣輕啓,只吐出一個字:“是。”
“他在你心裡當真這麼重要?”蕭竟捏住她的下頜,一字一句問:“他爲你而死的時候,你是不是心裡很痛很痛。”
初遙的眼眶閃爍着淚光,她拼命的讓自己忍住,一眼不發地死盯着蕭竟。
“宋初遙,我問你,在文國的時候,你可曾對我有一絲真心過。”蕭竟捏着她下頜的手微微用力。
初遙不知道他現在還問這個做什麼,冷笑一聲:“那你可曾對我真心過,文國皇宮的那個早晨,你明知道你手中的那個不是解藥,而是會害我性命的劇毒,你依然親手送到我嘴邊,哄我吃下。”
她的控訴,蕭竟不能反駁,他確實如她所說那麼做了。
“那你呢?你在文國時見了那人,就已經打算離開我的身邊,你敢說不是籌謀已久,你敢說你不是當我
是獲取解藥的工具。”蕭竟用力地幾乎要將她的下頜捏碎。
初遙聽着他的話,呵呵一笑,冷着聲道:“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難道這樣會改變你後來做的事嗎?”
蕭竟擰了下眉心,將她的下頜鬆開,那上面都已經捏住了手指形狀的紅痕,他沉着聲道:“確實已經改變不了什麼了,宋初遙,你這般冰雪聰明,不如猜猜我接下會怎麼做。”
“無非是死,你殺我第一次是殺,第二次是殺,再殺一遍又有何差別呢。”初遙冷着臉,嘲諷地看着他。
“不,我決定這次不殺你,你不是很聰明嗎,幫助容少揚守住業州,那黎國的軍事防備,戰略用兵你應該很清楚。”蕭竟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他想利用初遙對黎國軍隊上的熟悉,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初遙勾起脣角,笑容裡充滿了諷刺:“你倒是看得起我,別說我根本不清楚,就算我知道也不會告訴你,因爲......”
初遙說道這,長長地停頓了一下,接着將話字字頓開:“容少揚會滅了燕國。”
蕭竟被她的眼神所攝住,那樣自信篤定的光芒,許久沒有在她眼中看到了,彷彿下一刻容少揚就真的兵臨城下了。
“你以爲他會爲了你大動干戈?黎國現在的國力還不足以與燕國抗衡,他巴不得現在我給他修養生息的機會。”蕭竟收回看她的目光,冷嘲道。
初遙站直起身子,緩緩道:“容少揚的心智遠超你的想象,蕭竟,你若現在不殺我的話,他日,容少揚兵臨城下,那就是我斬殺你的時候。”
蕭竟忽然哈哈大笑:“宋初遙,你以爲你在他的心中能有那麼重要嗎?”
“他曾答應過我的事,從未食言。”初遙言下之意,是蕭竟曾對她百般欺騙,兩則相比,她自然選擇相信容少揚。
“你若當真如此重要,他也不會讓你冒險,孤身一人來找我報仇。”蕭竟拽過她的手臂,將她扣到身前,讓她面對着滿目的玉庭花,他聲音轉柔:“你看這些玉庭花,如果你肯忘記過往種種,那燕國的皇宮便是你的家,日後你想要什麼,就會有什麼,只要你捨棄黎國那些不該有的眷戀,助我攻進黎國。”
初遙看着
開得妖嬈的玉庭花,冷笑道:“蕭竟你未免太過天真,有些事做過了就不能在回頭,忘掉,如何能忘掉,除非我死掉。”
蕭竟鬆開她的手臂,長嘆了一聲:“我會讓你爲今天的選擇而感到後悔,我要留着你,讓你看看到底是誰兵臨城下。”
一陣冷風透過屋子的縫隙吹了進來,初遙垂散下來的長髮被吹動了幾縷,她的身子一動未動,臉上掛着淒冷不屑的笑意。
這之後,初遙被送進了德靈宮,這是后妃的冷宮之所。
蕭竟對外只說她是冒犯聖駕,奪去尊位,打入冷宮。後宮之內也紛紛傳開了流言。衆人本皆以爲她要得寵了,沒想到卻這麼快落入個冷宮下場。
付雲煙是晚膳的時候得知這個消息的,她覺得裡頭有什麼不對勁兒,夏宜歡不是那麼大意的人,怎麼會因爲冒犯聖駕而被打入冷宮。
她起身匆匆趕到德靈宮,宮門之外守着一批鐵甲侍衛,一個個面無表情,卻在她走近的時候拔出劍來。
“雲夫人,皇上讓我等把守在這,沒有他的諭令,誰也不得靠近。”領頭的侍衛恭敬地向她拱了下手,“雲夫人還請回吧。”
這樣大陣仗,讓付雲煙更加確定不是冒犯聖駕那麼簡單,今日她是不可能進去了,還是改日再想辦法打聽她到底出了什麼事。
付雲煙離開德靈宮,回了意歡宮。
於此同時,鳳箏那邊也收到了消息,夏宜歡被囚德靈宮。
她放下手中茶盞,眸色暗了暗,對身後宮娥道:“去查一下,夏宜歡最後出現在哪。”
宮娥領命退了出去,不到兩刻鐘,回來覆命:“是御花園海棠林那邊。”
鳳箏面色冷了下來,輕呵了一聲,自言自語道:“果真是爲了那個女人。”
她一直知道御花園的海棠林深處的木屋裡,栽種着一屋子的玉庭花,但卻不是爲了她。
而是因爲宋初遙,那個陪他入文國皇宮的女人,那個坐鎮黎國軍中讓她損兵折將,大敗而歸的女人。
鳳箏只當夏宜歡是觸了蕭竟的逆鱗,而非想到夏宜歡就是宋初遙。若是她知道害死文國幾萬將士的仇敵是她,她早就舉劍去將她千刀萬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