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初遙起牀便沒有看到夙硯了,她知他是不喜歡分別的場面,所以只留了封書信便悄然離開了。
初遙將壓在石桌上的信封拆開,上面字跡一如他的一樣灑脫。
人生短短數十載,可苦的事情已經太多了,又何苦再和自己的心不過去。珍重,勿念。
一張紙上就只有這樣寥寥數語,卻點出了初遙的猶疑和困惑。她看着這上面的字跡,嘴角微微揚起微笑。原來夙硯什麼都不說,但是什麼都看得出來。
“小姐,夙硯公子走了嗎?”流姝四處都沒有看到他,又見初遙手中拿着信紙,眸子不由暗了下。
“雲遊去了,他日若是有緣,也許還會再見吧。”初遙側目注意到了流姝臉上的失落,不禁蹙了下眉,輕嘆了一聲,開口道:“流姝,他像雲一樣,是抓不住的。”
流姝知道初遙在暗示什麼,她斂了眉心,低着頭,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夙硯那樣的人確實像是天上的雲一樣,對自己來說是遙不可及,飄渺不定的。這世上,有些人就是難以企及和追尋的,動了心,到了頭,苦的只會是自己。
“小姐,我明白的。”良久,流姝擡頭,給初遙一個微笑。
這個微笑牽強的有些難看,流姝跟着她這麼多年,她豈會看不出來她的心思。若是旁人,也許她會鼓勵她去追尋,但是這人是夙硯,隨心所往,灑脫恣意的夙硯,別說他心裡還有着別人,縱使沒有別人,也不是一般人能抓住的。
他這樣的人,是動不得心的,動了心,最後留下的只會是傷心。
初遙擡手撫了撫流姝垂髻的長髮,眸光有些溫柔,她淺笑:“小丫頭也有長大的一天,難過的話,不用委屈自己忍着。”
這麼些年,流姝從十三歲跟她,原來如今已經五年之久了,她已經從個小丫頭長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初遙倒是一直忽視了,她不該這樣陪着她蹉跎下去,自己的這一生也許沒有多
少時間了,而她卻還長着。
“小姐。”流姝有些哽咽,卻未流出眼淚,對比初遙所經歷的,自己只不過是開始一場無望的心動而已,連受傷都稱不上,又哪裡有什麼資格哭泣呢。
初遙將攬過來,讓她的臉埋在她的肩胛處,輕輕撫着她的長髮。
夙硯走了之後,他們在這裡又逗留了五日,時間已經近了八月,天氣開始漸漸轉涼,院中的樹也開始慢慢凋零。
北疆處於極北之地,再過不久可能就要入冬季了,流姝這幾日更加擔心,再這樣乾等下去,下起雪來,初遙的眼睛會看不見,連腿腳也會開始不方便。
“小姐,夙硯公子等了一個多月都沒有等到他先走了,我們再這樣苦等下去也沒用,不如.......”
“他回來的,既然他約了夙硯在這裡,只要沒出事,他就回來。”初遙手裡端着熱茶,眸光堅定道。
流姝還欲開口勸說,卻聽門外有一陣敲門聲,初遙眉彎一挑,流姝出去開門。
初遙坐在屋子內,靜待他們進來。
來人卻不是初遙等了這麼多天的蕭竟,而是一身青色長衫的洛舒硯,短短半年光景,他的氣息更加內斂,眉宇之間有股鬱郁之氣,想來這段時間他過得並不好。
“初遙,別來無恙。”洛舒硯坐到了初遙對面,黑色的眸子緊盯着她,“你似乎消瘦不少。”
“消瘦一些不正好更顯輕盈嗎?”初遙看着他笑道,轉移話題道:“你呢?這半年,可還好?”
“你覺得呢?”洛舒硯有些苦笑。
初遙知道洛舒硯與蕭竟還是**的,容少揚自然不會放過追尋她的下落,這半年怕是都過着東躲西藏的日子,比起洛家大少往日風光的進出肯定是有相當大的落差,也怪不得洛舒硯一臉鬱郁之色。
“對不起。”這是初遙第二次對他說這句話,她所虧欠的人太多,已經彌補不過來,能做的,能說
的,不過就是這無用的三個字。
“我說過這和你無關,不要再和我說對不起,那樣我會覺得你心底從未將我當過朋友。”洛舒硯擰了下眉。
“好,我收回剛纔那句話。”初遙倒了杯熱茶遞到洛舒硯面前,道:“那麼作爲朋友,我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
初遙尚未問出口,洛舒硯低眉喝了口茶,道:“賀凌還活着,至於在哪裡,恐怕只有蕭竟知道。”
“蕭竟和夙硯約了在這裡見面,爲什麼沒有來?”
“我已經數月未見蕭竟了,是他命人送信給我,讓我到這邊見一個,我以爲他指得是你。”
“他沒有說要和所見之人交代什麼嗎?”
“他只說他見了我就會明白。”
初遙蹙了下眉,本來以爲蕭竟約夙硯在這,是爲了利用北疆的難民發展大規模的**,加之夙硯的身份如果真如她所猜想的那樣,他幫助蕭竟推翻黎元王朝也合理,如今看來好像並不是這麼回事。
“兩個月前,通告天下皇后薨了,我以爲你......”洛舒硯斂了眉心,奇怪道:“你和容少揚究竟怎麼了,爲什麼你會出現在這裡?”
而且連蕭竟似乎還不知道她還活着,可能是他沒有想到容少揚竟會對初遙放手。
“我原以爲這裡可以等到蕭竟,我想讓他放了賀凌。”初遙並不解釋爲什麼會詐死,只是說明了自己爲何在這裡。
洛舒硯也並不勉強,只是臉色有些不好,“這恐怕不太可能,賀凌的追蹤術那麼厲害,放了他,蕭竟只怕會招來麻煩,他疑心病這樣重的人,你叫他如何放心。”
初遙看出他的不對勁兒,很快抓出話中的重點,道:“他對你也不信任了嗎?”
洛舒硯面色更是不好,黑眸中沒有絲毫的光澤,他點了點頭。
【作者題外話】:五更,好晚,某蔥和牀單被子纏綿去了O(∩_∩)O~~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