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藥鋪前的女孩?”容少揚驚愕地看着她。
初遙點了點頭,含笑道:“其實我們早已相遇,只是相識晚了這麼些年而已。”
“雖然晚了這麼些年,畢竟沒有錯過,老天還是待我不薄的。”容少揚伸手握住了初遙的手,掌心熨帖着她的手背,笑得一臉溫柔。
初遙同樣報以微笑。
在獅城的時候已經可以確認他是那個白衣少年,但這樣從容少揚口中確認又是不一樣的感覺。只是就算他是那個少年,也改變不了他做錯的事了。
未時,有太監匆匆來報,秘密通稟容少揚一件事,接着容少揚便離開了鳳棲宮。
朝堂中的事,他素來是不與她說的,不過看形色匆匆的樣子,想必定不是一件小事。
初遙垂眸看向瓶中cha着的那一株玉庭花,伸手過去將它取出,對流姝道:“不如試一試用這玉庭花做糕點。”
“小姐要親自做嗎?”
初遙抿脣,點了點頭,拿着這玉庭花站了起來,往鳳棲宮的小廚房去。
搗碎、磨粉,加入麪粉之中,初遙都一一親自經手,一個時辰左右才蒸出糕點。玉庭花的花香清雅,蒸煮出來的糕點也是清雅淡然的香味。
“小姐做的真好。”流姝聞了聞香味,含笑道:“是給皇上做得嗎?”
初遙看着糕點,但笑不語,將它裝了食盒,帶出廚房。
“我們今日去看看雪狼吧。”初遙披了件輕衫,令流姝提着食盒走向雪狼關押的地方。
因爲它每夜都會嘶吼,所以他們將它安置在宮中偏僻的角落,沒想到竟離德靈宮十分的近。
初遙經過德靈宮的時候,腳步停了一下,看了看檐下的匾額,輕嘆一聲,繼續前行。
雪狼現在已經長大到兩三個成年男子都拉不住的地步,初遙站在鐵籠外面,看着它無精打采地半闔着眼睛,半點精神也沒有的樣子
,見到初遙進來也只是微微的動了下眼皮。
它藍色的眼睛裡好像含着淚水一般,初遙疑惑地看向飼養雪狼的太監,問道:“這是怎麼了?”
“回皇后娘娘,可能是長途跋涉,氣候轉暖,它暫不適應,所以生病了。”太監恭敬地回答。
初遙蹙了下眉,雪狼本是生長在玉龍雪山上的,被她帶回黎國時也正值秋入冬季,倒是沒有注意過它不適應溫暖的氣候,現在想來那時它發狂咬人是春入夏時。
初遙蹲下身子,伸手欲摸向雪狼的毛髮,流姝阻止道:“小姐小心。”
“不礙事的。”初遙伸手撫了撫它雪白的毛髮,它絲毫沒有一點動靜,看起來是病的不清,初遙側頭問太監:“它已經多少日沒有吃東西了?”
“這個......”太監有些猶豫,怕初遙責罰,連忙跪下身子,有些顫抖道:“已經超過五日沒有進食了,太醫說.......說它已經命不久矣。”
初遙撫着雪狼的手停頓了下,眉頭深擰,輕嘆一聲:“把鑰匙留下,你出去吧。”
太監畢恭畢敬地將鑰匙呈給初遙,爲自己沒有責罰而慶幸,快速退了出去。
初遙起身,欲打開籠子,流姝又擔憂的阻止:“小姐現在懷有身子,實在不宜......”
“它不會傷我的。”初遙開了籠子走進去,雪狼依舊是沒有動靜,她走到它的身邊,俯身摸着它的腦門。
流姝提心吊膽地看着,深怕雪狼對初遙不利,也欲上前進去,哪知本來沒有動靜的雪狼忽然睜開眼睛,嘶吼着看着她。
“你不要進來。”初遙安撫般地撫着它長長白白的毛,對流姝道:“它不喜歡旁人的靠近。”
流姝把跨進籠子的一隻腳收回來,站在籠子外面,雪狼竟真的不叫了。
它將腦袋窩在前爪上,又半闔着眼睛,呼吸綿長緩慢,初遙坐到它的身側,靠着它毛茸茸的
身子,它身體上的溫熱傳到她的背脊。
它似乎很難受的樣子,連呼吸都感覺很累,初遙垂着眸子,猶豫了一下,將食盒打開,取出碟子,放到雪狼的面前。這些糕點本來是爲了給飼養在這裡的貓吃的,但是看它痛苦的樣子,她忍不住想幫它消除這些本不該承受的病痛。
雪狼湊近鼻子嗅了嗅,吐出舌頭正要tian食,初遙忽然伸手取回了碟子。她想起那時被黑豹攻擊,雪狼拼死保護的樣子,縱使已經重傷倒地還是爬起來阻止黑豹傷害她。還有在業州營帳中,宋御風要傷害她,雪狼義無反顧撲向他,結果被踢到地上奄奄一息。
這一切好像都還歷歷在目,她又如何能下得了手。
盤子被拿走,雪狼溼漉漉着眼睛看着初遙,眼中充盈地淚水似乎更多,滿目的祈求樣子,好像當初咬着她的衣角,求她帶它一起走的模樣。
也許它已經知道自己活不長了,正在祈求她給它一個痛快。
初遙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睛,將碟子放回了它的身前,她撫着它的頭,看着它將玉庭糕慢慢tian食進去,一盤糕點全都吃進肚子,末了,它tian了tian自己的爪子。
許久之後,它半闔的眼睛慢慢閉上,初遙就這麼看着它,待它的眼睛全部闔上,眼角竟滑出淚來。白色毛髮之上,滑落透明的眼淚。
初遙慢慢地撫着它的毛,等到它身子漸漸涼去,才撐着地,站起來。
“小姐,雪狼它......”流姝看着初遙的臉,擔心的問。
“沒事了,它已經安靜的離開了。”初遙頭也不回的跨出房門,又對流姝道:“命人將它送回玉龍雪山吧。”
“是。”流姝垂目,心中也有些難過,雪狼陪伴她們也已經有一年多,從小狗般的大小,長到現在豹子一樣,沒想到它這樣就離開了。縱使初遙臉上沒有表現什麼,流姝知道她心中的難過絕對比她更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