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路上,田愛如已經夠驚訝了,她萬萬沒有想到,從F城到窯子村乘坐動車,只要半小時!
現在她看到了智能灌溉不算,又看到了一座座白牆紅瓦,整齊劃一的房子前還用各種形狀的容器種植着各色月季、太陽花、海棠......
她嗅到了久違了的家鄉的泥土味,這讓她激動!
她看到了早已換了新顏的家鄉,又叫她心怯!
一種說不清的東西激活了她的某根神經末梢,她有些期盼,期盼去看看更多。
慕容君初帶着田愛如去了他家,他的爺爺在門前院子裡和王木匠的父親王耕在下棋,他的奶奶串門去了。
慕容君初家的院子很大,院子四周用花壇圍着,裡頭栽種了牡丹、芍藥、月季等各類的花兒,這景色叫人看了心生歡喜。
兩個老鄉鄰,得知慕容君初身邊的美麗姑娘是田愛如時候,露出了親切的笑容,向她打聽她外公外婆的情況,又問她媽媽的狀況。
“吉吉真不簡單,把兩老人接到大北京,又把姑娘教育得這麼好!”
“愛如都這麼大了,這在路上哪認識啊!”
“你家桃花今年開了,大家還猜測,你外公外婆要帶你回來呢,你果然回來了。什麼時候叫你外公外婆回來轉轉,我們好多年沒見他們了呢。”
“......”
本不跟人多語的田愛如,此刻聽到熟悉的家鄉話,倍感親切。她熱情地回答兩個老人的每一個問題。
邊下棋邊抽空閒聊了一會兒,該問的想問的,都問完後,兩老人又都把心“專”到桌上的棋盤上去了。
慕容君初提議帶田愛如去看看她自己的老家,田愛如正有此意,儘管知道自家房子已經老化,但還是很想看看那個承載了自己整個童年的地方。
兩人剛出門沒走幾步,兩下棋的老人就議論起了田愛如。
“你說這丫頭小時被算命先生說倒黴,我看這一家過得不錯。”王耕說完,把馬跳了個日,將了老慕容的軍。
“瞎子算命,瞎算。”老慕容把士推到前,護住了將。
“不過我看,你家小初像是喜歡這丫頭呢。”老王把兵推向前。
“年輕人的事,管不着,由着他們去。”老慕容把炮調了出來,吃了兵。
“你忘了,這丫頭小時剋死她舅舅,那田洋當年還是個孩子,哎,那可是她自己婆婆說的。按我說,小初可別娶這丫頭......”
"......"
田愛如沒有聽到這些,如果聽到,她一定會少了興致。
此刻她跟着慕容君初來到自家門前,她都快記不得自己小時候住的地方了,要不是慕容君初帶着自己來,她真不一定能找到呢。
小河邊,一個五架樑房子被前後白牆紅瓦的七架樑房子圍着,顯得極不協調,斑駁的低矮院牆上探出的是一根根桃樹枝條,那枝條上正開着朵朵桃花。
有一種說不清的情愫在心底涌動,田愛如此刻只覺得眼眶發熱,她從沒想過自己還會回到這個村子,但,現在她真的回來了。儘管院門上鎖,鎖芯生鏽,沒法進去,可她隔着院牆,依舊感受到了久違的童年味道。
啊,這裡,這裡,承載着她童年的記憶,快樂的,不快樂的,現在都變成了甜蜜的。
她彷彿看到了幼時的舅舅,那個最疼她卻早夭了的小舅田洋。
“咱村就你家房子與衆不同,現在村裡政策好,你們也可以回來把農村房子翻蓋一下的。”慕容君初知道田愛如此刻一定生出了一種鄉思情懷。他自己有一段時間跟着父母,沒回來,等回到家鄉時,也有過的那樣的甜蜜交織着酸楚的情懷。
“可以翻蓋嗎?我婆婆跟我外公,還真的提過要回老家住呢。”此刻田愛如忽然能理解爲什麼小時候外公外婆老跟媽媽說要回家鄉老宅住了。
房子現在一定是破漏了,這麼多年沒人住,也不知有沒有鼠蛇在裡頭安家?
“可以啊,你家要是想翻蓋,我帶你找餘強,他現在是咱村的主任,就管建房這塊兒的。”慕容君初很希望田愛如家的房子能翻蓋,那樣他就有理由經常叫她一起回窯子村。
“翻蓋房子得花多少錢啊?”
想到外公外婆常記掛着要回家,田愛如想着如果能翻蓋,不要太多錢的話,那她自己或許就可以做到。
儘管外公外婆小時候不喜歡自己,但他們畢竟是帶大她的親人,她打心眼希望能幫他們了個心願,希望他們能回來看看時候,有個落腳地方。
更主要的是,她覺得在村裡有個像慕容君初家那樣的房子,住在裡頭真的是怡然得很。
“應該花不了多少,我家當時翻蓋只有十幾萬,現在可能要個二十萬也就了不得了,算上裝修,也就四十萬足夠了。”
“你怎麼這麼清楚?”
“我家蓋房子我操了心的,我爸媽都在上海,我爺爺奶奶年紀大了。”
“哦,你爸媽一直都不回來嗎?”
“偶爾,他們在上海習慣了,我弟弟也在那邊習慣了。那邊的公司也離不開他們。”
原來慕容君初的爸媽也想接二老到上海的,但,二老執意不肯,他們在鄉下呆慣了,不習慣大城市。慕容君初爸媽創業之初,他從小跟着爺爺奶奶長大,跟爺爺奶奶感情深,上了大學,也讀的本省的大學,圖的是回家近。
當然,他喜歡窯子村,還因爲這裡有過田愛如。他每次回鄉下,都要去她家院牆外看看,她家的桃樹,每次看她家的桃樹就彷彿看田愛如。
慕容君初帶着田愛如到了村委,現代化的辦公環境,又給了田愛如新的觸動。三層高的樓,很是氣派。
“餘大主任好啊。”一進辦公室,慕容君初就笑着用誇張的口氣稱呼他的發小余強。
“稀客,稀客,歡迎兩個大學生。”餘強本來低着頭在覈算村裡田畝,聞聲擡頭,看到慕、田二人,立馬笑容滿面。
聽說田愛如有意幫她外公外婆翻蓋老房子,餘強有點不大相信自己耳朵,“你外公外婆都那麼大年紀了。他們回來誰照應?”
“我以後經常回來啊。我也是窯子村的村民啊。”田愛如露出燦爛的笑容,她的眼還沒有消腫,但因戴着茶色鏡子,不盯着她眼細看,是看不出來的。
餘強說,“好啊,回來正好幫我忙。”
“什麼忙?”田愛如擡頭看向餘強,好奇地問道。
“老同學你竟然開口問了,我就直說啦,咱村近期真有個形象工程要做,你學設計的,正巧能幫忙。”
“沒問題,愛如學設計的,形象設計是她拿手活。你只要把建房批下來,愛如給你把村裡設計活兒都包了。”不等田愛如搭話,慕容君初先替她應了下來,又替她談了條件。
“你只要符合條件,我就能給你辦下來。現在政策是緊了,但你家老房翻蓋應該沒問題。”餘強對着田愛如說道。
田愛如笑了起來,“咱村要設計什麼呀?”
“白牆上繪畫,電線杆上繪畫,你說這個你是不是很拿手?”
“這個還真沒問題。”田愛如微笑着應道,心裡有些蠢蠢欲動,她最是喜歡設計各種圖案,現在能爲窯子村設計圖案,她感覺這是個好機會。自己要是在窯子村的每個白牆每個電線杆上畫上自己設計的圖案,等外公外婆回來,也會跟村裡人更融洽的。
“好,那這活就交給你了。下午你讓餘強帶你轉轉,咱村總共180戶人家的牆面,50個電線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