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愛如天天想着孟洲,天天盼着他會給自己打電話,誰料真的盼來他的電話了,說話的人卻不是他!
這真的是:冷灰裡冒出個熱豆子 — 出人意外!
田愛如不光意外,還感到一絲害怕。
"你——你是誰?"她的聲音發顫。
"我是孟洲的未婚妻,我和他已經領了證,下週結婚。本不打算給你打電話的,見你總髮信息,怕耽誤你青春。跟你說下實際情況,像你這樣的女生還有三四個,我跟孟洲已經交往5年多了,因工作分開一段時間,他拿你們解寂寞......"
窗外明明沒有打雷,可田愛如怎麼覺得五雷轟頂呢!
她覺得那雷聲灌進耳中,害她兩耳轟鳴,聽不清電話那頭好聽的女聲到底在講什麼。她甚至不曉得對方是什麼時候掛斷電話的。
她呆呆地握住手機,握得緊緊的,呆呆的坐着,背僵直。眼淚止不住往下流,滑到腮幫,有些浸潤了脣角,更多的滑進脖頸。
她渾然不覺,任由眼淚恣意流淌。
孟洲怎麼可以這樣,他明明身邊有女人,卻還招惹自己?
他爲什麼要這樣對自己?爲什麼?爲什麼?
她想不明白,她想弄明白。
猛然間,她想起第一次見他時,他說的話,“滾出去,否則,我會報仇!”
他說這話時,不是對着田愛如說的,是對着田愛如的媽媽說的。
原來,孟叔妻子剛過世不到兩個月,孟叔就娶了田愛如的媽媽。孟洲固執地認爲他媽媽是被他爸爸氣死的,他把恨意轉移到了田愛如媽媽身上,等田愛如來到的時候,他連帶恨上了她。
可是,愛如清楚的記得,雨天他來學校爲她送過傘;雪天,他開車接過她放學;她去Y國讀書,也是他幫她辦的簽證,他在Y國做生意時,還多次帶他去吃中餐,而且他還幫她報過警。
最重要的是,如果他不愛她,他爲什麼要了她?
現在想來,他真的是在實施報復!
他讓自己愛上他,再狠狠地撕碎她的心,讓它痛苦,讓它流血。他做到了,原來他一直恨媽媽,恨自己。
可是,如果恨,他爲什麼像媽媽那樣,每個月給自己打生活費?
雖然,自己沒有用過他們給的錢,她用的是她自己幫別人設計服裝掙來的錢。可是,每次他們倆匯款,她的手機都有短信提示,每次的金額不算太多,但足夠她生活,這讓她感到暖心啊。
田愛如心如刀絞。是的,她的心太痛了。痛的她沒法承受。
她的心怎能不痛?
從她進孟家門開始,她就在乎他對她的態度,她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把一顆心交出去的?是初二那年他在暴雨中給她送傘?是初三那年,他耐心的幫她講解令他頭痛的三角函數?還是到Y國讀高一的那年,他幫她報警?
或者,都不是。僅僅是大一那年,他帶她去他的住所,擁她入懷,用吻讓她誤以爲他喜歡她,隨後,又很清醒地要了她?
記憶紛紛而至,每一個想起來都帶着甜蜜,又似都帶着陰謀!
她想打電話問他,問他是不是真的不要她了?問他是不是真的有很多女朋友,其中一個將成爲她的未婚妻,只不過那人不叫田愛如?她想問他,問他爲什麼那樣對自己?
但,女性的自尊不容許她那樣做。可,她的心實在太痛啊!
最後,她顫抖着手給他發送出一條微信,“你是不是真的要訂婚?”
很快,她收到一條語音回覆。聲音是他的,只有一句話,“是的,我要訂婚了,你快有嫂子了。”
這回,存在心底的那點希冀也被徹底抽離。
剛纔那陌生女人說的話是真的了!而且,這次孟洲回覆得這麼快,很顯然,是他指使那個女人對她這麼做的。他做的太決絕了!
那麼,她要怎麼辦?她要怎麼活?她的身她的心都已經給了他呀!讓她回國等他的人是他,是他啊!
她捂住胸口,那裡實在是太痛。
難受的無以復加,無以言說。
她反覆播放孟洲的語音,希望那不是他的聲音,可那分明就是他的聲音。
她兩耳灼熱的厲害、轟鳴的厲害,她聽不清他的聲音了。
她現在只有一個念頭:去死!
“去死吧,你。”她彷彿聽見了孟洲的聲音。
“來,跟我來,我帶你去一個沒有痛苦的地方。”
傷心過度的田愛如突然出現幻覺,她看見一個黃色眼珠的女子,正微笑着朝自己招手。她的嘴巴殷紅,那笑帶着一絲嗜血。
田愛如感到害怕,卻又被誘惑。她下了牀,趿拉着拖鞋,跟着那女子走到窗口。
只見那女子走到窗口,朝她一笑,猛然跳下窗去。忽然,又回到窗口,又跳下窗去。如此反覆了三四回,見田愛如站着不動,又露出嗜血的笑,“來啊,跟我學,從這裡下去,就不會痛了。”
田愛如跟丟了魂似的,竟真的跟到窗前,用手去攀窗戶。
“你怎麼了,田愛如?”董海雯晃着田愛如的肩膀,連問三聲,田愛如才反應過來。
“她讓我跟她跳窗。”田愛如神情恍惚地說道。
董海雯平常信佛,聽田愛如這麼一說,似明白什麼,說道,“你這是身體虛,碰髒東西了。快到牀邊坐下。”
田愛如沒動,眼淚還在流。
“愛如,你怎麼了?碰到什麼傷心事情了?”董海雯牽着田愛如走到靠窗的牀邊坐下,這是林娟的牀。
林娟很少住宿舍,偶爾回來,也都是深夜。
林娟的牀和她的人不一樣,她的牀收拾的非常乾淨齊整。
董海雯坐在田愛如旁邊,拿出溼紙巾幫她擦拭,溫和地說:“你有什麼事,說出來會好受些,要不,太難受了,容易看到髒東西呢。”
宿舍裡三人平常不怎麼熱乎,幾乎各忙各的,但,董海雯見了田愛如如此狀況,忽覺得這個看起來獨立特行的美麗女生其實有常人的悲傷,這倒激起了她的同情心。
田愛如不吭聲,只是流淚。
董海雯想着也許田愛如跟自己生分,不想說,也就不問。拿起水壺,往洗臉盤裡倒了些水,打了個毛巾把子遞給田愛如。
“我心痛。”
“怎麼了?”董海雯把手輕覆在田愛如捂在胸口的右手上。
“他不要我了。”田愛如忍不住趴到董海雯肩上,哭了起來。
“......”
董海雯不知怎麼勸她。只聽她反覆哭訴,“他不要我了,他真的不要我了......”
董海雯從她的哭訴裡聽出這是又一個被情傷了的故事,想起前段時間自己還打心裡嫉妒過這個舍友,這時見她傷悲不已,忍不住用真話安慰道:“嗯,感情這事不好強求。我倒追一個男生三年還沒追到手呢。你那麼優秀,不要擔心,會遇到更好的。”
說罷董海雯露出個自嘲的笑容,她想如果上天予她田愛如一半的美貌,不需她追,那個男孩一定會反追自己的。她甚至曾嫉妒過那些失戀的人,那些被情傷過的人,她想失戀想被情傷都沒機會呢!
不過,剛纔親堵田愛如一副迷迷糊糊尋死的模樣,她倒真的後怕,如果不是自己回來及時,說不定不消等到明天,校園就會傳出又一個悽慘的爲情自殺的故事了。
她曾暗地裡嫉妒過田愛如,如今,她又真的同情她。
田愛如這時哪聽得進這些安慰,只一心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不能自拔!
“哎,看來上天是公平的,給予你美貌的時候,也往往會給予你常人不能承受的痛苦。”這麼想着,董海雯忽覺平衡了些,在她看來,比起愛情,生命更可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