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一個系,上次聽學術報告時,我就坐在你旁邊。”男生頓了頓,擡頭看了看站着的田愛如。裹着雙手,露出一絲無腦的笑,遲疑了一下,接着說道:“昨晚咱兩在賓館還見過面,你忘了?”
“......”
田愛如愣住了,她沒想到有這樣倒黴的巧合。
她依稀記起上週學校是組織設計系的同學聽了一次報告,地點就在設計院三樓那間可容納千人的階梯教室。當時在臺上做報告的是來自米蘭的一位資深設計師。她聽得格外認真,隱約間有個男生給她傳了張紙條,她隨手塞進口袋,後來扔了。
昨晚她在賓館看到一對年輕男女。
“難道......”
“沒錯,我就是在報告廳給你紙條的人,但是你沒加我微信。咱倆有緣,昨晚也見面了。我是研二的張......”彷彿知道她在想什麼,男生出口印證她的想法。
田愛如對他叫什麼絲毫不感興趣,爲着自己在F大的名譽,立馬打斷道:“我想你誤會了,我不是你想的那種人。我跟你不是同類,麻煩你以後不要這麼武斷,把眼睛好好擦亮。再有下次,我定不客氣。”
說完,田愛如立馬拿起揹包,轉身離開。
留下未吃完的兩口粥和一口荷包蛋。
還有那個愣在那裡的男生張。
出了食堂門,田愛如愣了愣,是去宿舍呢,還是去教室?
剛纔男生張的行爲已經告訴她,關於她的謠言,正在F大漫天飛,她有必要做好心理建設。
雖然跟同學們關係並不十分要好,但她依然在乎自己的名譽。關於這點,她有時也不懂自己,有些時候,她發現自己自卑甚至懦弱,很在意別人的眼光,有時又驕傲自大且心理格外強大,強大到不在意他人的想法,簡直可以獨自一人孤居無人島。
現在那個自卑的自己在跟強大的自己在心裡交戰。
猶豫了不到兩秒,田愛如邁着有些沉重的步伐往宿舍走去。
回到宿舍時,她發現宿舍門虛掩着,宿舍裡沒人,她猜董海雯極有可能去洗漱去了,而林娟很可能在外坐檯沒回宿舍。
不知怎地,因爲徹夜未歸,她感到心虛,不敢面對董海雯。匆忙把不用的東西拿出揹包,又裝了幾本書,就趕緊將宿舍門關成原來的虛掩模樣,出門往教室走去。
從宿舍到教室約十來分鐘的步程。
邊走邊翻看手機裡的服裝設計信息,人還沒到教室,手機微信響了起來。
點開一看,是慕容君初發來的,內容簡單,就幾個字:“你在哪裡?我去找你一起吃早飯?”
田愛如這會可不想再惹什麼是是非非,快速回了句,“我已在學校食堂吃過。”發完遂關了鬧鐘,繼續翻看跟設計有關的新聞。
白天在教室,田愛如能感覺到同學們異樣的眼光,晚上回到宿舍見了董海雯,她從董海雯那裡也看到了異樣的眼神。不過她沒給董海雯解釋,結果就連董海雯也幾乎要信了謠言。
接下來的幾天,董海雯見着她,只是點頭或簡單地打個招呼。
關於田愛如帶男生到女生宿舍鬼混,又跟男生去賓館開房的謠言很快就從設計院傳到別的院,不到三天謠言像長了翅膀,幾乎在全校傳播開來了。再過幾天,幾乎連G大的人都有聽說。
田愛如之前的設計獲了省裡一等獎,但這事倒沒有傳開多遠。
她的壞名聲首先是從同宿舍的林娟那裡露出來的。她說有一天早上,她看見田愛如的被窩鼓鼓的,裡頭藏着個男生,她敲門半天,田愛如纔開了門,頭髮凌亂,面色桃紅,準是在幹見不得人的事兒。
後來,又有人證實,看見田愛如和一個男生,在一個月色暗淡的晚上,一塊去離學校最近的某賓館開了房......
謠言經過衆人嘴巴的加工,變得越來越惡毒。有人說田愛如肚子已經大了;而又有人說她實際上流過產,私生活很亂,被國外大學開除纔回國轉校的,並且連刮孩子的時間和醫院都編得有眉有眼。
風聲終於傳到了陳易、李智和慕容君初的耳朵裡。
陳易漸漸不再給她發微信說那些曖昧話,也很少再參加PIS組織的各項活動。
李智是不相信謠言的,聞說謠言的當天上午,她就打電話約田愛如中午一起在F大校門口的雲南米線店吃飯。
“你自己沒聽到那些謠言嗎?”一坐下,李智就盯着對面剛坐穩的田愛如單刀直入。
“我也聽說了些,但不具體。我知道謠言是誰傳的,我那天應該揍那小子一頓。”田愛如眼中露出少有的冰冷。
“怎麼回事?”
田愛如遲疑了一下,接着一五一十地把這幾天發生的事情說給了李智聽。
“那小子長什麼樣還記得不?”李智翹起二郎腿,握緊拳頭,輕落在桌面上。
“不記得了,記得又能怎樣,謠言已生。”田愛如露出個不在乎的表情,“謠言止於你這樣的智者。”
說完她嘻嘻笑出聲來。
“你還笑得出來!哪天叫我見着那小子 了,非打掉他幾顆牙,叫她認識姑奶奶是誰!”
“算了吧,你不信謠我就非常滿足。”田愛如把手覆在她露出青筋的拳頭上。
“不行,不能便宜了這小子。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定不饒人!”李智揮掉她的手,一絲狠戾在她臉上一閃即過。
田愛如大吃一驚,她雖知道她這個朋友非常仗義,沒曾想她柔和的外表下,還有這麼一套生存理論。
說話的工夫,米線上來了。
扒拉了一口米線,田愛如說道“那渣人犯的是我,又不是你。算了,算了。這段米線我請客。”田愛如笑着打岔。
她一點都不想再生出什麼事端,她堅信“實力決定底氣”,一再在心裡告訴自己,夯實自身功夫,自不必在意流言蜚語。
“犯你就是犯我,你是我朋友!”
一股暖流從腳底升起,流遍全身。人多說朋友多了好走路。
可田愛如不這麼認爲,她覺得她的這個朋友李智,能頂上別人的十個百個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