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愛如掙開慕容君初的手,慕容君初看她一眼,又拉起她得手,又被她掙開。
他兀自一笑,看看她被風吹起的劉海,那顆桃花胎記不由得讓他的心柔軟了起來。不再去勉強她,自顧朝着艾小花的轎車走去。
她跟他在後頭,不緊不慢地走着。
慕容君初的大長腿沒走多會就來到艾小花那通體紅豔的轎車前。這個時候,艾小花正打開車門。
慕容慕容君初趕緊走上前去,裝出不經意的樣子,打着招呼:“花姐,你今天怎麼也過來了?”
艾小花看他一眼,再貌似不經意地瞥一眼離他不遠的田愛如,沒理他。
慕容君初立馬意識到自己口誤,立馬收起尷尬,硬擠出一個笑來:“你怎麼這麼忙,今天才來啊?大傢伙都把自己喜歡的年服設計好了呢。”
這時,艾小花才板着個臉,冷冷迴應一句:“嗯,年底了,鎮裡會多。”
慕容君初在學校,可是個校草級別的風雲人物,除了田愛如,向來都是女生主動對他示好。何曾受過這樣的禮遇?
當然,這個艾小花不是女生,是個靠吃喝嫖賭上位的女村霸。想到這一點,他強忍一口怒氣,又擠出一個笑來,這笑比剛纔的還要勉強,“也是,聽餘強說了。你們幹部年底特忙。”
“哼,他有什麼好忙的。”
艾小花的口氣頗爲不屑,從這口氣中,就知道她壓根沒有把村支書一人之下,衆人之上的餘強主任放在眼裡。
也是,人家幹倒支書,跟鎮裡的一羣幹部都是牌友酒友,混得忒熟,還有誰好畏懼的?
這天還能不能好好聊下去啦?
當然不能了。
艾小花也沒給他聊的機會,直接用不大不小的勁兒,“啪”,關上車門,把假LV包往咯吱窩一夾,掠過慕容君初徑直往設計辦公室走去。
這個時候,田海如已然跟了上來,距離艾小花不到一米。
剛纔的一切她看得清楚,也聽得分明。
這麼多年,田愛如是頭一回見到艾小花。只見那女人四十上下的年紀,胖胖的。耳朵非常大,快垂到肩,按農村人說法,這是有福之人的長相。
田愛如想了想,這女人初中剛畢業,放到今天,等於是個文盲,按照老一輩說法,沒啥本事,端個鐵飯碗,不少吃不少穿,在村裡混到這個份上,也算有福啦。
頭髮呢?
艾小花理着一頭短髮,那種職業女性通常留的髮型。配着一臉浮肉,看起來頗有點潑辣相。
這女人看起來非單不年輕,還很醜。
聯想到之前聽到一個事情:艾小花嫁了個半天打不出個悶屁的窩囊老公,成年在外務工,也掙不到啥錢。
田愛如百思不得其解,就這樣的一個女人,能搞掂好多男人?能在村裡抓實權?
就在艾小花快要從她身邊快要擦身而過時候,田愛如忽然學着慕容君初擠出個笑意,“小花姐,我們家的房子申請重蓋,是不是等你批准啊?”艾小花把那個高仿LV包,用手提着,語氣冷淡的說道:“你家蓋房子關我什麼事兒,我又不是管建房的。要蓋房,找餘強去。”
田愛如本就心裡不待敬這麼個靠男人上位的女人,她本來想着只要她沒犯着自己也就罷了。現在見這個女人給臉不要臉,心裡騰地來了火。
她眯了眯眼睛,單刀直入地說道:“我都催餘主任多次了,餘主任說啦手續都辦齊了,就差‘艾小花’(姐)你那邊給蓋個章了。”田愛如的語氣已經極其壓抑,她擔心說得過直害了餘強,畢竟餘強還被這娘們兒給壓着呢。
她差點直呼其名,且險些在其名後加個“那個娘們兒”,情急之下,緊忙改口並加了個姐 字。
真是開口是本意,閉口是禮儀,改口是智慧。
“說什麼廢話,我不知道你們蓋房不蓋房的。你該走什麼程序就走,程序符合要求,我自然給蓋。”
囂張,霸氣,毫沒素養!
窯子村怎麼會讓這樣的女人當村婦聯主任,還兼職當了個一人之下的正主任?
田愛如被嗆得下不了臺,她也沒想下臺。旋即對着從她身邊走過艾小花說道:“你說什麼畜生話?有你這麼當主任的嗎?你怎麼當上去的誰個心裡不清楚,還正當自己能耐?!”
那艾小花本是個鄉下潑辣貨,但,這十幾年經過不少鄉野男人淬鍊過,加之見過不少大小場面,也習得個本領,知道啥人能噴,啥人不要惹。
她不瞭解田愛如,原本見她長得俊俏就生氣,加之,看她年輕,也壓根沒把她放進眼裡。
方纔,她一瞧慕容家那大孫子那口氣,就知道是幫着丫頭打圓場,求她辦事來着。她沒給他臉。那小子也沒泛泡兒。她以爲,田愛如更好拿捏,是以,言語更辱幾份。
沒曾想,這丫頭,一開口,直捏她短板。
艾小花知道這時跟她爭執,自己撈不到好處。返身,開車走了。
“我艹,什麼玩意兒。”田愛如皺起眉頭,語氣不悅的說道:“什麼鬼操作!”
慕容君初彷彿是沒有聽到田愛如的話一樣,突然伸手攬住了她的肩膀,說道:“你太燃了,成功氣走艾小花”。說罷,哈哈大笑起來,一掃剛纔的尷尬。
“她這是不打算設計年服了!”
“起碼是不打算在你這裡設計。”慕容君初忽然低聲說道:“愛死你了,你這段猛操作,我看是不想蓋房子了。”
“所以呢?”
“所以吃虧的是你,不是她艾小花。”
“吃虧的到底是誰還不知道呢!”田愛如拿下慕容君初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冷聲說道。
“你一個無權無勢的女大學生還能把她這個吃喝嫖賭的女村官怎麼樣?”慕容君初不待她說話,接着道:“中國就是個人情社會,有些事看不慣也得看。譬如你家申請蓋房子,雖然符合政策,但人家也是按政策辦事,她故意給你拖,萬一拖到國家改了政策,蓋不成房子,你也沒轍。”
田愛如知道慕容君初說得是真話,可她此刻不喜歡聽這樣的話,她揚了揚眉,說道:“得罪我也不是那麼好過的,現在不是打黑除惡嗎?我把她得事情都舉報上去。”
聞言,慕容君初冷哼一聲,“你比周小麗幼稚多了。你舉報,誰給你當證人?沒有證人,你就是謠言誹謗,人家一個反告你,你吃不了兜着走。”
話音甫落,慕容君初的手機響了起來。
田愛如只聽他衝着電話那頭喊了聲,“媽”。自己的手機也好巧不巧的響了起來。
給她打電話的是剛離開不久的周小麗,原來是廠子明晚舉行慶功宴,她問田愛如能不能改簽車票,留下來和大夥一起吃頓飯。
她婉言拒絕了。
掛了電話,看看已經落後自己的慕容君初,他還在接電話。
設計辦公室在三樓。
這時,他們已經到了一層樓梯口。
田愛如手指在屏幕上輕輕點了兩下,給媽媽發了條信息,“我今晚回,明早到。”
消息剛發過去,田愛如的手機立刻就震動了一下。
[媽媽:閨女,路上注意安全。媽媽明早在車站等你!]
看着手機上的消息,回想起媽媽那張慈祥而不失風韻的臉,田愛如的眼眸露出一絲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