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小小計策
大齊宣武二年,明唐三公主以和親爲名刺殺齊皇爲實的行徑泄露,引起了大齊百姓的憤怒,紛紛叫囂着要與明唐決一死戰,而大齊亦是嚮明唐下了戰貼,並在兩國邊境駐軍施壓,大有開戰之勢。百度搜進入索 涅 書小 說 網 快速進入本站
如此緊張的局勢下,明唐皇帝卻去書乞和,以邊境十三座城池以及三公主爲籌碼,要求換回太子李玄。
看着手中的乞和書,楚奕譞不屑地笑了笑,對座下悠然喝茶的李玄道:“你父皇果真在乎你,三公主的生殺大權都交給朕了,甚至還割讓了十三座城池,朕當真沒有想到,你會這麼……貴……”
李玄眉頭抽了抽,很是生氣地瞥了一眼楚奕譞,也不答話,之勢小口抿着茶水。他自然知道,就算父皇將明唐都讓出來給他,這個男人也不會放在眼裡,他想要的不是這些……已經五天了,李玄算了算,意兒也該到邊城了。
楚奕譞見李玄不言語,有些不悅,將身子靠進身後的大椅內,閒閒地道:“既然明唐已經將三公主交給朕了……朕舉得,謀逆弒君,在大齊可是大罪,不僅要凌遲,還要誅九族呢……”
李玄握着茶碗的手一緊,擡頭看向楚奕譞:“你別欺人太甚!”
楚奕譞似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邪肆地勾起了脣角,譏笑:“朕欺人太甚?朕只不過是幫助你和你父皇完成了心願罷了……你們打着和親的旗號不就是爲了吞併大齊嗎?若朕寵愛三公主最好,等到她生下孩子,你們便能打着姻親的旗號步步瓜分大齊,朕若不寵愛她,那就是死路一條……啊,忘了說了,即使朕寵愛她,生下孩子後,朕還是要死……畢竟一個娃娃比一個成年的帝王要好掌控。可惜,那麼不湊巧,朕不但不寵愛她,還沒有死……所以,你纔會來大齊不是嗎?打着探望的幌子想要找機會殺了三公主嫁禍於朕……”
“哼!齊皇的想法未免太離奇!你有什麼證據?!”李玄咬牙切齒地道。
楚奕譞收斂了臉上的譏笑,冷下的臉上有着漸漸濃烈的風暴:“太子是明唐未來的儲君,怎麼還是這般天真?你現在人在朕這裡,剛剛說的即便是假的,朕也能叫它變成真的!更何況……夜宴那天,你的明鐵十八衛曾暗中進過三公主的寢宮……朕從沒見過拿着刀劍探親的人呢……”
李玄狠狠地皺了眉,看來自己當真是進了圈套了,御花園夜宴爲的就是他這個獵物,楚奕譞早已算計好了這些,就等着他往裡跳呢!不,或許他沒有放走意兒,他也不會如此整他……輕輕地擱下手中的茶碗,李玄難得正兒八經地看着楚奕譞:“你是愛她的。”
沒有疑問,沒有猜疑,李玄說的肯定。然楚奕譞臉上的僞裝瞬間破裂了,隱忍了多時的情緒在李玄這不輕不重的述說下瞬間爆發了出來,楚奕譞推開眼前的梨花大木桌子衝到李玄跟前,將他狠狠地提起來又一拳打在了他的臉上。
李玄狠狠地跌在地上,卻仰起頭衝着他笑,嘴角的血絲豔麗奪目,他伸指輕輕地擦了去,才仰躺了身子,呵呵的笑了起來。
“這是對你私自放她走的報復!”楚奕譞惡狠狠地說。
李玄笑夠了才從地上坐起來,直直地盯着楚奕譞,似乎很滿意他現在臉上的表情:“能看到齊皇如此大動肝火,不容易啊……原以爲你毫不在意呢,沒想到你這麼能忍……對,是我放走的意兒沒錯,可那是因爲你傷了她的心……”
“那也是我們夫妻間的事!與你何干?!誰要你插進來一腳來攪合的?!竟敢殺了朕的白梅衛!”楚奕譞說話間,臉上又是一片風暴。
李玄不在意地聳了聳肩,對着楚奕譞道:“不如此,你便一下子就能猜到是孤了……”
楚奕譞恨得咬牙,他當時聽說白梅衛慘死之時,兩條腿都軟的沒有力氣了,白梅衛都死了,那他的意兒呢?!
“行了……殺了你的屬下是孤的不對,可你不該囚禁意兒,更不該傷她的心!孤說過,若是她有需要幫助的地方,孤都不會袖手旁觀的!再說了,你當日撤了守衛不就是想讓她出去嗎?在做那麼多多餘的事情又是何必呢?”李玄好笑地看着楚奕譞如吞了蒼蠅一般的憋屈,心中更是樂不可支。
正在兩人鬥嘴的時候,門外景染拿着一個竹筒快步走了來,楚奕譞眼眸一亮,竟是走了兩步迎了上去,不等景染開口便奪過了他手中的竹筒,地上的李玄也是有些急迫,開口問:“她到了沒?可還安好?與楚奕宇見着了沒?”
楚奕譞根本不理會李玄的叫囂,快速地捻開卷着的紙張,興奮的雙眼瞬間冷了下來,微微眯了眼,目光慢慢地從紙條上移到地上坐着的李玄身上,一雙手的骨節捏的嘎吱作響……
李玄愣了一下,繼而狂喜,哈哈大笑了起來,哎喲意兒啊……你果真是他的剋星!
於是,繼明唐三公主刺殺事件以來五日後,明唐太子被放了回去,順帶的還帶走了明唐三公主,但是那邊城的十三座城池卻被大齊劃歸範圍之內,毫不客氣。
楚奕譞一拳砸在眼前的桌子上,那裡,一道細長的紙條正攤開在桌子上,秀麗端正地小楷字如其人,寥寥幾個字卻讓大齊邪魅的帝王恨不得捶爛了桌子。
放了明大
僅僅四字,不提他,不提孩子,不提自己的安危,楚奕譞無力地撐着額頭,短短的四個字讓他糾結,讓他抓狂,卻不敢違背……他雖然知道意兒對李玄只有朋友之情,但依舊恨得牙癢癢。恨自己當初爲何會坐下那些混賬蠢事,給了李玄這個小人以可趁之機,就算不是愛人,也在意兒心中佔了一席之地,甚至不惜威脅他……
對!就是威脅!楚奕譞瞪着紙條上的字跡,似乎在瞪着那個小女人一般,賭氣地戳了戳紙條,眯了眼道:“敢威脅我!”
從李玄回去明唐之後,薛如意再不曾給楚奕譞隻言片語,即使知道她人在哪裡,楚奕譞也無動於衷,只是暗中派了人保護,卻並不曾打攪到她,只是等着,等着她氣消了,鬧夠了回來,如此便是三個月之久,楚奕譞按耐不住了,但又走不開,於是雙眼一眯,勤政殿裡,對明唐囂張已久,經曾經派公主以和親之名刺殺吾皇,罪行實在罄竹難書的言論頓時熱鬧了起來,於是明唐皇帝緊張不已,大齊壓在邊境的大軍更是蓄勢待發,如此嚴峻的形式讓整個明唐都有些吃不消。
於是,那細長竹筒裝着的小楷信筏再次傳入了大齊皇宮,雖然讓楚奕譞看了又是一通怒火,但那壓迫明唐的大軍又悄然地安分守己了。
只是一來二往,明唐皇帝也看出了些端倪,再有大軍壓境之勢時雖然應對,卻也不甚上心了,總之,那大齊皇帝鬧一陣子自己就偃旗息鼓了。只有李玄知道這其中緣由,不由得哭笑不得。
懸壺齋,位於大齊靠近明唐的一個小郊縣城,這縣城規模頗小,大概只有一百來戶人家,其中又大多以打漁採藕爲生。
“楚夫人,這是今兒個新鮮的草魚,拿回去給孩子煮湯吃啊!”懸壺齋門外,一個黝黑的矮個子婦人興高采烈地拎着一根草繩,下面一尾兩斤來重的青魚正無力地撲閃着尾巴,魚嘴一張一合之間似乎很是絕望。
而齋內的女子正一身布衣,頭上只有一根木簪,雖然是跟荊釵,但那頭邊蘭花的形狀到時別緻的很。
此刻那女子挽了衣袖,纖白的小手正搭在桌子前一位老人的手腕上,聽到門口婦人的話後露出了笑容:“林嬸,您拿回去吧吃吧,宇兒早就在您家裡了,怕是今日晚上都不會回來的。”
聽到此處,那黝黑的林嬸竟是咯咯地笑了起來,也不推辭,只是揚了揚手裡的魚,快速地離開了。
布衣女大夫收了手指,又翻看了老人的眼皮後才略帶些憂心地道:“染婆,您的心口疼的毛病還是沒好全,萬不可再吃那些辛辣的東西了。”
那婆婆尷尬地笑了笑,她是嘴饞了才吃的那辣椒泡的鯉魚,只吃了幾口而已……這楚夫人當真是神了!這都能看出來。
似乎曉得老人心中所想似的,女大夫只是笑覷着她,直看得老人有些臉紅,訕訕地起身,卻是嘟着嘴道:“你這媳婦兒真是的,我人老了,能多吃幾口?這也不讓吃,那也不讓吃……”
“讓林哥兒給您輕煮了魚湯喝,他若是短了你的吃的,我就去扎他幾下可好?誰敢短了您的吃頭?”女大夫呵呵的笑着,也不介意,那老婦人怒瞪了女大夫一眼,伸手掐了掐她的臉。
“誰家的媳婦兒這般潑辣!要老婦人看啊,當初那楚生娶了你,可是有得罪受了!”
看着老人蹣跚地走出了懸壺齋,女大夫舒了口氣,看了看當空直指了正中的太陽,挑了挑眉,宇兒這孩子當真是在林嬸家蹭飯了……想到此,女大夫也鬱悶了,雖然她不算是十指不沾陽春水,但做的點心也還算過得去,想當初,楚奕譞不也讚不絕口嗎?爲何到了這孩子這竟是避之如蛇蠍一般,不到萬不得已,絕不吃她做出來的東西?!
“孤病了……薛大夫可願意開張方子?”門口,一道斜斜的身影靠在門框上,正午的太陽還是很熱的,李玄額角都是沁滿了細汗,可那嘴角的笑容卻是比陽光還要刺眼。
女大夫似乎很是詫異她的出現,從座位上起了身,那一直藏在桌下的左手露了出來,一串佛珠淡然地掛在她纖細白皙的手腕上,看得李玄眸光一愣。
“意兒……過得好嗎?”站直了身子,李玄嘴角依舊是寵溺而溫暖的笑容,只是那笑容裡多了悲哀和愛而不得的無奈。
“我很好……”女大夫便是離開京都一年之久的薛如意,業德庵裡落下的長髮已長到了肩際,只用一根木簪輕輕地挽了,身上布裙甚至帶了一兩個補丁,然這般樸素的裝扮卻絲毫無法阻擋她身上的那種貴然氣質,就像是一塊夜明珠,及時被粗布包裹了,被黑夜籠罩了,也依然遮不住它身上那淡淡的光芒,甚至只會成爲它散其光華的陪襯。
“哎呀!孤來蹭飯呢!”李玄恢復了嬉皮笑臉的模樣,一屁股坐在之前那老婦人坐過的地方,賴皮地看着薛如意,薛如意無奈,輕輕嘆了口氣,對着李玄道,“那你待會兒,可別說我做的難吃!”
李玄連忙搖頭說不會。
可話說出去了,當第一筷子菜送進嘴裡的時候,吃慣了山珍海味的明唐太子還是忍不住綠了臉……
“意兒,你這是什麼東西?爲何這般苦?!”李玄吃驚地挑起碗中的菜葉,皺了整張臉。
“那是苦菊,下火最好,這天氣太熱了,給你降火用的……”薛如意不覺有他,扒了白飯入口,輕鬆而自在。
李玄無力地放下了筷子,掃視了一眼桌子上的四菜一湯,盡是素材不說,全是苦味……
“怪不得宇兒會飛鴿傳書給孤……意兒,你爲何會如此虐待他?”李玄不解。
薛如意詫異地停住了筷子,看着李玄道:“那小子給你飛鴿傳書?說了什麼?我虐待他?”
看着李玄一本正緊地點了點頭,薛如意臉色有些蒼白,她只是自認入了空門,恪守空門戒律是本分,而這些全是藥膳,雖然不算好吃,但終歸沒有壞處……難道在宇兒看來,這些都是“虐待”嗎?
看着薛如意不安和焦急的模樣,李玄眼中閃過狡黠,她丈夫給了他難處,他總要在別處找回來的……雖然這個女孩兒他曾經愛過,但那不是因爲她沒選擇他嘛……想想自己爲這丫頭做的也不少,心裡也還是會有些氣的。
擱了碗筷,薛如意看着李玄道:“好了,玩笑到此結束,說說你來的目的。”
薛如意臉上的蒼白瞬間不見了,一雙眼睛似是早已看透了李玄的把戲,微微挑了眉頭。
李玄撇了撇嘴,這才推開碗,對着薛如意道:“我說你差不多得了,趕緊回去!”
薛如意臉色拉了下來,冷笑了一聲:“當初不是你要放我走的嗎?這會兒又趕着我回去了?”
李玄苦了一張臉道:“你再不回去,我父皇都要瘋了!楚奕譞那小子三個月得不到你的書信便大軍壓境……父皇整日裡提心吊膽,敏敏那丫頭也不省心,私自歸攏了一部分流民不說,還在自己的私苑裡養了一羣乞丐試圖與父皇作對。我雖是太子,但終是不好越過父皇行事,就算安慰父皇楚奕譞不過虛張聲勢,但也擔心哪一天他當真發兵來襲,現在大燕早已坐觀壁上,百胡雖有心與我們聯盟,但他們亦是被鐵源壓的死死的……哎呀,我說你趕緊回去!免得楚奕譞又發瘋!”
薛如意默默不語,許久才道:“即便我回去了,又能如何?朝政之事我無權參與,我已是紅塵出家之人,他一個月前更是大舉選秀,你若覺得我在他心中還有半分位置,那便是你錯了。”
李玄愣了一下,小心地覷着薛如意的神色:“你,怎麼知道的?”
“知道什麼?”薛如意挑眉,“知道他選秀?還是知道他心中已是沒我了?”
李玄頓時住了口,曉得自己碰到槍口上了,此時不走便走不了了,於是當下起身,拍着額頭道:“壞了壞了!孤想起來還有政事沒有處理,先走一步……”
看着李玄落荒而逃的背影,薛如意冷冷一笑,心中暗道,楚奕譞看你還有何招!
“不管了,你自己去吧!”縣城外的一片林地裡,李玄抓起眼前人手中的酒壺大大地灌了一口,擦了擦嘴瞪着楚奕譞,“孤當真覺得你需要看看太醫,孤瞧你病的不輕,你爲何要將選秀的消息讓她知道?”
“她說什麼了嗎?”楚奕譞眼眸一亮,看得李玄心慌,將酒壺扔給楚奕譞,沒好氣地學着薛如意的語氣,道,“即便回去又能如何?朝政之事我不參與,貧尼已是紅塵出家之人,他一個月前更是大舉選秀,你若覺得我在她心中還有半分位置,那便是你錯了……哎,我說,到底是你們誰錯了?!”
楚奕譞聽完之後,黑了半張臉,他弄巧成拙了嗎?一個月前,流蘇給他支招,說女兒是要吃醋纔會對他在乎的,於是無中生有地搞了一場選秀,可一個月下來意兒那裡毫無動靜,讓他不由得有些心灰意冷,明唐是不能再拿來當藉口了,畢竟兩國邦交不能當真當做兒戲……可今日,聽得李玄一番話,楚奕譞有些磨牙的衝動,這叫不叫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沈流蘇,你果然二流……
李玄見楚奕譞心灰意冷,眼露絕望的模樣,眼珠子一轉,對着他道:“孤倒是有個法子,就怕你不敢用……”
楚奕譞沒有應答,只是審視地看着他:“你爲何幫朕?”
李玄收斂了痞子般的笑意,看着眼前的篝火,迷離了目光:“孤陪她回京都的那些日子,看得出來她有多傷心,一次上街更是對着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破爛包子鋪哭的天崩地裂……齊皇,她是個好姑娘,當時孤就告訴她,不要哭,善良的姑娘是會有人疼的。原以爲孤會是哪個疼她愛她,給她依靠幫她擦乾淚水的人,到頭來卻發現,那丫頭就是個死腦筋,認準的事情,撞破南牆都不回頭,你若不是當真傷了她的心,她如何能捨得下你,即使捨得下你出了家,也不會再愛上別人了……你何其幸運……孤不是幫你,是在幫意兒,她性子倔又驕傲,必不會輕易放下身段的,但孤希望她幸福。”
“善良的姑娘會有人疼的……”楚奕譞覺得心口疼了一下,深深地嘆了口氣,所有人都比他看得明白,唯獨他豬油蒙了心一般地傷了她的心,苦笑了一下,“朕信你一回。”
李玄笑了,拍了拍楚奕譞的肩,將他的頭毫不客氣地勾到自己的脣邊,很是欣賞他怒火沖天卻又隱忍不發的模樣,輕聲在他耳邊說了幾句,楚奕譞眉宇越皺越緊,終於,當李玄放開他的時候,楚奕譞已是皺了整張臉,看着那個笑的很是小人得意的男人,心存疑慮,卻又似乎躍躍欲試。
“你確定管用?”楚奕譞仍是有些不信。
李玄再次奪過他手中的酒囊,撇嘴:“愛信不信!”
李玄頗爲憐惜地看了一眼楚奕譞,這哪裡還是那個腹黑霸道,不可一世的齊皇啊,這分明就是個蠢貨……
“你不試,如何知道她不在乎?別忘了,那縣城裡的人可都喊她楚夫人……”可想而知,薛如意那丫頭即使恨極了他也不肯遷就其他男子的,比如說,冠着他的李姓……他倒是願意她稱自己是李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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