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那麼多沒用的有用麼,黃三兒呢,我找他有事。”我知道小光不是那種磨磨唧唧不敢下手的人,這麼鎖着我不放開絕對是不敢下手,而是有什麼原因不能下手。

“操,以後你和我說話注意點。”小光的氣也消了,他雖然和我有不少過節,但是畢竟頭頂上還有個通奇子,也沒再費什麼話就鬆開了人肉鎖鏈。

那個滿腦袋血口子的大頭侏儒怪叫着圍着我繞圈,把那在我身上纏了七八圈的噁心東西松開了,然後他連同其餘的那些侏儒慢慢縮回了居民樓裡,潛伏起來伺機襲擊經過的活人。小光瞥了一眼地上的安歌,走過去用腳踢了踢,早就恢復了意識的小丫頭怒目圓睜卻不吭聲。我走過去隔開了他倆,伸手拉起安歌。

安歌身上也受了不少傷,光是刀傷就有不下十處,好在那些侏儒下手都不狠,安歌沒受什麼致命傷。但是她的身體還十分虛弱,站都站不穩,我只得把她用胳膊夾在懷裡,可是小丫頭剛剛被我夾到懷裡的時候就發出慘烈的尖叫,拼力掙扎着要離開我,好像我是個蘿莉控色魔要欺負她一樣。

“你、你身體裡有好可怕的東西!”安歌掙脫了我的胳膊,再一次跌坐在地上。

“你種在我心裡的心蠱不是可以窺探到我的心麼?”我冷冷地問。

“在你心裡的心蠱被觸發了好幾次,效果越來越弱了,與我的聯繫已經斷了。”安歌驚魂未定地說。

“我找你就是爲了解開我心裡的心蠱。”我說。

“喂,你們別在這耽誤時間了,有什麼事一會再說,從你進來的時候黃三兒就等你呢。”小光不滿的對我倆嚷嚷到。

我看了一眼安歌,對她招招手,示意她跟着我。安歌也看出我不是之前她所認識的那個童遄了,這段時間以來她雖然也偶爾聽到一些有關於我的傳聞,但是卻不知道我身上具體發生了什麼。在我身上,安歌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巨大不祥氣息,比她長這麼大所見過的恐怖事物加起來還要誇張。但是安歌沒多說什麼,還是跟在了我的身後,只是臉色越來越白,身懷術法力量的安歌並不是被走喪燒蝕陽火,我已經刻意收斂了走喪的力量。安歌的臉色之所以變得那麼難看,是因爲他現在離我這麼近,之前已經斷裂了很久的心蠱感應隱隱恢復了一些,她通過那不穩定的心蠱斷斷續續讀到了我的記憶,雖然那些記憶不完整,但是足以讓安歌震驚了。

我們三人不再言語,穿過鬼霧往前走。小光走在最前邊,像一個穿梭陰陽的鬼影,我跟在他後邊,一邊走一邊觀察周圍,我身後的是安歌。

新竹花園雖然挺大,但是那些居民樓也不是無窮無盡的,小光領着我們走了已經有五分鐘了,但是卻還沒走到目的地。他領的路七拐八繞,我發現好幾次我們都經過了同一棟樓,看來這一片居民樓之中有着某種奇怪的陣勢,小光領着我們走的就是這個陣勢的法門。果然,過了一會小光停在了一棟居民樓前。

眼前的居民樓和之前我看到的所有的居民樓都不一樣,周圍的樓都被灰濛濛的氤氳鬼霧籠罩着,只有這一座樓的周圍乾乾淨淨,像一座普通的舊樓。小光站在樓門口沒進去,告訴我黃三兒在頂樓,讓我和安歌上去找他。一路上遇到什麼東西都別碰。

小光反身重新走進鬼霧,不再理會我們。我看了看小安歌,沒說話走進樓裡,她則不聲不響跟在我身後。這樓裡的一切真是讓人觸目驚心,在外邊看這樓就是普通的居民樓,但是裡邊的一切就不是那麼回事了。樓道內的樓梯扶手早都不見了,牆壁都是灰色的水泥面,上邊到處都是塗抹開來的血污,有的已經乾枯成黑褐色了,有的血跡則是新鮮的,黏糊糊像是紅色的漿糊。這些還不是最可怕的,這樓裡真正危險地是那些蟄伏在那些沒有房門的房間裡的大頭侏儒。

樓裡有不少大頭侏儒,他們的樣子都差不多,慘白的大腦袋上沒幾根頭髮,**着上身精瘦精瘦的,後邊出連接着噁心的人肉鎖鏈,鎖鏈的那一頭連接着樓裡的牆壁上。隨着我看到的大頭侏儒越來越多,我看到了一些不太一樣的侏儒,也明白了這些侏儒是怎麼產生的。在第四層樓的樓梯口,我看到一個術者,正是剛纔和我們一起進入新竹花園的,是個耍單幫的術者。當初大夥抱團分散的時候,這傢伙一臉傲氣的獨自離開,看樣子手上應該是有幾把刷子。但是此刻,這個貌似本領高強的術者正趴在地上,上身的衣服被剝了個精光,後背處裂開一個誇張的巨大傷口,連脊柱骨都能看到。兩個大頭侏儒從房間裡扯出一根人肉鎖鏈,正在往那個術者的後背傷口裡賽,還有一個侏儒拿着大馬針和粗麻線,似乎要做縫合手術。我原本就知道這些大頭侏儒都是半人半鬼的東西變得,只是沒想到他們轉化的過程是這樣的,直接抓來活人割開後背,縫上那不知來路的人肉鎖鏈,一個個好生生的活人就變成了這個德行。

我好像走在地獄裡,穿越過無數的血腥和殘忍終於來到了頂樓。黃三兒早早的等在頂樓的樓梯口,見到我上來露出一絲微笑點了點頭。

“進來坐吧。”黃三兒側了側身,讓開地方讓我和安歌進屋。

這間屋子多少還像是個能住人的地方,進門是大廳,牆壁也是沒有粉刷過的水泥牆面,但是沒有那些噁心的血污和人肉鎖鏈。大廳裡擺着一張還算乾淨的茶几,旁邊放了兩張破沙發,裡邊的臥室還有張牀,看來黃三兒就住在這裡。

我進去也沒客氣,直接坐在最大的一張沙發上,然後拉着安歌坐在旁邊的沙發上,小丫頭有點侷促,但是還是坐了下來。黃三兒笑呵呵走進來,從角落裡的一堆雜物裡拿了一隻暖水壺和兩隻玻璃杯,給我倆一人倒了一杯水。

水杯冒着熱氣,我看了一眼黃三兒,伸出手握住那隻玻璃杯,杯子裡還冒着熱氣的水很快冷了下去,乾淨的透明玻璃杯也變成了黑色。壓抑多時的走喪氣息,在我的手掌中釋放出來,當真效果驚人。我露這麼一手不是爲了裝叉,而是個警告。黃三兒肯定早就知道我走喪纏身之事,他也知道我來找他多半不會有什麼好事,儘管我倆以前在長春大學城有過一段交錢,但是那也就是現交現賣,當初我把他引進到新竹花園,他就幫我調查大學城的神秘事件。

“好久不見啊,你現在可是冠名東北的殘龍先生了。”黃三兒皮笑肉不笑地說,眼睛裡倒沒有警備和敵意,卻也沒有過多的友善。

我放開水杯,伸出兩隻手做了個暫停的手勢,說:“黃三兒哥,沒必要說那些虛頭巴腦的,我找你來想了解點事。”

“是問啊,還是瞭解啊。”黃三兒伸出一根手指碰了碰我握過的水杯,話裡有話地說。

“豢影協會的煞皇是你們雙生村的吧,當初我和幾個共事的人一起去那辦事,能活着走出來到底是爲什麼,煞皇爲什麼會放過我。”我沒搭理黃三兒,繼續問。

“這你得問煞皇啊,我哪知道。”黃三兒笑着說,笑容裡摻滿了僵硬。

“老鬼林逸仙真的弄出一個穩定的陰空間裂縫麼?”我看了他一眼,這次說話的聲音冷了不少。

“兄弟,你這是爲難我啊。”黃三兒嘆了一口氣,收回伸出的那根手指,手指還沒完全屈回來,他剛剛觸摸的玻璃杯無聲無息的碎裂成無數片,變成一堆黑色的渣渣,裡邊的冷水流了一茶几。

我閉上眼睛,用手指掐了掐鼻樑子。事情有點難辦,我連問兩個問題,黃三兒都不冷不熱的拒絕回答,再問一次肯定也是如此,難道我還得出手威脅他?自從身上有了走喪命格之後,我體內的殘暴因子越來越活躍,但是我雖然越發殘忍陰沉但是卻沒有喪失理智,這個世界已經有許多人在監視我了,我不應該再樹新敵。眼前的黃三兒吧,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戳到外邊去不是什麼成名人物,但是從他阻止小光對我出手來看,他在新竹花園中還是有一定地位的,殺了他,也就徹底得罪了林通奇和林逸仙。

黃三兒見我半天沒說話,拿出一盒煙,遞給我一根自己又點了一根,我注意到他點菸的手有些顫抖,看來他也意識到了自己剛在生死邊緣溜達了一圈。但是是什麼原因讓他對我聞到問題忌諱莫深呢?第二個問題還好說,那是新竹花園勢力的最大秘密,但是爲什麼關於煞皇的事他也一點不透漏給我呢?豢影協會對我乾的事都幹完了,難道還怕我打聽?除非……我身上還有沒被我自己發現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