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極監獄中放出來的傢伙們所製造的恐怖,要比究極監獄被破這個消息傳播得還要快,當我身上的殘龍紋猛烈的疼痛起來之後,我也在那剎那真切的感覺到了那種恐怖,那種一個體凌駕於整體之上的巨大恐怖。

我和一羣驚慌失措的人聚集在一個離灰域城不遠的小站,這裡都是些低矮的小建築,大多是補充食物和水的小店,人來人往,大家都在這裡休息。當我正在爲身上的陣陣刺痛尋找來源的時候,我發現身邊大多數人都呆呆地盯着一個方向看。我順着他們的目光看去,只見這片低矮的小建築羣落最邊緣的一座小屋子頂上,站着一個人。

那是一個黑瘦矮小的女人,兩條胳膊不同尋常的修長,十根手指像枯樹的枝椏一樣誇張的張開着。她的眼睛很大,整神經質一般等得溜圓,好像看着我們所有人,也好像誰都沒看在眼裡。我注意到她的額頭上有一大片奇怪的烏黑,而且微微腫脹,看着有一種皮膚病的感覺,好像那裡疙疙瘩瘩的長了什麼東西。

“嘿,準備好了麼,黑婆婆來了。”那個黑瘦女人誇張地裂開嘴,露出一嘴鋒利的野獸般的白牙,用沙啞地聲音說。

在我還沒有反應過來眼前的情況究竟是怎麼回事的時候的時候,那個黑瘦的怪女人忽然從房頂凌空撲了下來。我只感覺一種誇張的陰冷氣息從她所在的屋頂蔓延開來,她明明是一個瘦小的人,撲出來之後卻好像我們所有人都無處可躲。

“快跑啊,這是究極監獄裡的黑婆婆,究極監獄被破壞的消息是真的,快跑啊!”一個白髮蒼蒼的老頭子瘋狂地喊着,撒丫子跑得特別快。其他人也乎的一下四散跑開,我跟在人羣中,回想着自己釋放的灰球中是否有一個叫“黑婆婆”的傢伙。

我記性不賴,很快就回想起來這麼一個標籤。黑婆婆,應該是一個降靈師,通過某種術法把請來的蜘蛛靈禁錮在了自己身上,擁有了可怕的蜘蛛獸靈的能力,卻也失去了理智,漸漸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爲,獸類的本性吞噬了心智……

“我擦了,這不就是黑寡婦蜘蛛精麼!”我驚叫一聲,心說趕緊跑吧,沒記錯這個黑婆婆最喜歡的就是吸食人血……一度造成了極大的恐慌。

剛跑出沒幾步,我就聽到身邊一聲慘叫,一個和我一起跑的倒黴孩子被黑婆婆撲到了,只見他的脖子被黑婆婆鋒利的牙齒瞬間撕開了,黑婆婆沒有用什麼特殊的器官去吸血,只是把嘴接在那個受害者的喉嚨處,咕咚古董大口合着血。

我有點麻爪,腳下一軟竟然原地摔了個跟頭。我只感覺這下子把自己的心都摔碎了,太操蛋了,這個時候我竟然掉鏈子了。我只感覺那冰冷的氣息逼到了後脖子根,這下子哭都沒調了,我強忍着不暈過去轉過頭,看到黑婆婆那張血跡斑斑的臉,正對着我。

“是你放我出來的,我記得你的氣息。”黑婆婆聲音沙啞地說,聽她這語調我倒暗自鬆了一口氣,誰說黑婆婆沒人性的,雖然剛當着我的面吃了個人,但是現在這不是要報恩了麼?

“啊,是啊,是啊!舉手之勞嘛,大家都是混鬥魔界的,不分彼此了。”我有些語無倫次,生怕哪一句說錯了再惹這妖怪生氣。

“你是怎麼一個人施展陰陽拘神術的?說!”黑婆婆前一句話還低聲細語,後一句忽然吼了起來,下巴上沒幹的血腥子都噴了出來,我嚴重懷疑自己的臉上被濺到了一些……

“我,這…..我恰好有這個本事。”我的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被放出來的魔鬼終於要對漁夫恩將仇報了麼?

“那麼,再幫我去救一個人吧。”黑婆婆的語氣忽然又低柔了下來,手上的動作卻不輕,直接提着我的脖領子把我從地上拽了起來。

就這樣,年度最悲催的人童遄剛剛離開究極監獄所在的區域,就又被抓了回來。這裡已經亂成一片了,各種魔頭橫空出世,整個空間充斥着逼人的血腥氣味,我看到有不少屍體堆積在地上,從穿着上來看都是灰域中的人。而屍體周圍,或站立或蹲坐着許多奇形怪狀的傢伙,也有凌空而立的,甚至還有倒立的,我知道這些傢伙都是我放出來的……奇怪的是他們中的大部分並沒有四散離開,而是留在這裡了。

“就是這個人,我帶他回來了。”黑婆婆把我往地上一摔,隨手抓起一個地上還沒斷氣的人,大咬大嚼起來。

黑婆婆話音一落,那對妖魔鬼怪蒼蠅一樣嗡嗡響了起來,但是沒有人做出什麼舉動,不一會連嗡嗡的低聲討論都消失了,他們齊刷刷地看着我。我不知道是什麼讓這些窮兇極惡的傢伙們和平共處的,但是此時他們都看着我,說明肯定有着同樣的目的。

“少年人,你知道自己幹了什麼麼?”一個盤腿坐在灰球上的人對我說,我一看是個面容英俊的年輕人,忘川子。

“額……”我一時之間還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按理來說我放他們出來,應該是他們的恩人,但是從這些傢伙身上我看不出任何對我感恩戴德的跡象。

“不論你有這怎樣的目的,我們都不會去過問,作爲回報,我們可以不動你,但是你還要替我們做一件事。”忘川子繼續說。

“什麼事?”我感覺自己已經徹底沒有人格和下限了,招惹的都是些什麼人啊!

“再破解開一個灰球監獄。”忘川子說着,伸手指着天上的一個灰球。我眯着眼睛一看,那個灰球懸浮在天上很高的地方,比別的灰球小了很多圈,而且似乎上邊沒有什麼標籤,裡邊也關着什麼人麼?

“額,這個,我飛不上去啊!”我尷尬地說。

話音未落,我眼睛一花,已經有個人從人羣中扇了過來,站在我身後把雙手插在我的腋下,緊接着我整個人就飛了起來!應該是那個人飛了起來,帶着我也飛了。我倆很快靠近了那個特殊的灰球。

我知道自己現在要是不放出裡邊的東西,肯定會被這些傢伙吃得渣都不剩,而放出裡邊的東西,估計會造成無法想象的後果吧。嗨,識時務者爲俊傑,何況我一個拼命想活下去的人呢。我嘆了口氣,一邊解開胸口的扣子,一邊咬破食指,把血塗抹在殘龍紋上。深吸一口氣,輕輕抱住這個很小很小的灰球,當我的胸口接觸到灰球的時候,堅硬無比的球壁冰消雪融般融化了,灰球沒有人,只有一個白色的玉石一樣的東西。

“糟糕,皇沒關在這裡,裡邊有一塊天鎖地缺石。”我背後那個人扯着脖子喊,然後飛快的和我降落在地上,那塊被稱之爲“天鎖地缺石”的白色玉石也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我只聽到一聲尖嘯從裡邊傳出,很快就變成了雷鳴般的巨響,在究極監獄的上空久久迴盪。

“該死的!”忘川子罵了一句,其他人也紛紛怒罵詛咒,我不知道這玉石代表着什麼,但是估計對他們來說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吧。

忘川子罵了一句,開始飛快的掐算着手指,不一會又指了一個灰球,沒等我反應過來,我身後的人就又抓着我飛了過去。結果還是如此,裡邊除了一個白色的玉石之外,沒有他們想尋找的人。

“已經打碎兩塊了,咱們怕是受不起第三塊吧,先散了吧。”人羣中有人說道。

“嗨,散了吧,少年我們還會找你的,在這之前別讓其他人知道你幹了什麼。”忘川子看了我一眼,很不甘心的揮了揮手,那些奇奇怪怪的傢伙們一瞬間就四散消失了,留下我還傻傻的呆坐在地上。

然而好戲還沒結束,還沒等我緩過神來的時候,又有人來到了究極監獄,來的人分爲兩撥,一撥人穿着神院的制服,搞得像保安似的。另一撥人則是堆老頭子,個個鬍子花白,估計也是什麼門派的人吧。

這些人來了之後,先是檢查了一下灰球被破壞的情況,然後又查看了地上的屍體,最後才發現沒來得及逃跑的我,卻沒詢問我什麼,只把我當成一個倖存下來的幸運兒而已。但是,從他們低聲的交談中我知道,我絕對不是什麼幸運兒,那白色的天鎖地缺石實際上是一種信號發射的裝置,這兩撥人就是被那尖嘯聲吸引過來的,現在他們所要做的只有兩點,第一就是抓到破壞究極監獄的人,第二纔是抓捕逃跑的魔頭們。

我渾渾噩噩地往回走,一直走到和王透約好的地方,不知道灰域究竟會出現多大的動亂,其實我很懷疑這點,總覺得那些被放出來的人似乎結成了某種組織,而不是無腦的四處亂竄…..這樣一來他們真的會大鬧灰域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