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別無選擇的去做,但是不代表會用虛僞的心甘情願來安慰自己。繪皇讓我去殺黃三兒和林通奇,可以說我們三個都是他的棋子,如果我成功了,就徹底繼承陰空間之力,如果我失敗死了,黃三兒和林通奇也依然是他的棋子。

“你爲什麼總是要童遄去殺人?”就在我心生不安的時候,身邊一直沉默的雷暮雨卻忽然開口了,竟然直接質問起繪皇來。

繪皇原本正在看五色玉屍,聞聲回頭眯着眼睛看了雷暮雨一眼:“殺了那兩人,他會變的更強。”

“他變強了,強到豢影皇者的程度,不就意味着你可以奪取他的力量給玉屍了麼?”雷暮雨毫不退讓,面無懼色地說出了此時大家心裡都在想的事。

雷暮雨問的問題,其實在煞皇的力量被玉屍吸收的時候我就想到了。我和繪皇遠遠不是一個層次的人,以繪皇的能力,當初我不救他出來,恐怕他也會有法子出來,所以我救他出來根本不算是什麼恩情,他之前救我的幾次足以扯平了。總而言之,繪皇沒有必要處心積慮的把我塑造成一個強者,我既不是他的朋友也不是他的手下。因爲我身上的殘龍紋?因爲我身上的走喪?不,豢影協會的時代已經過了,現在是繪皇獨裁諸天魔道的時代了,他又何必總是把我扯進他的鬥爭漩渦。可能只有一個,他在謀圖我身上的某種東西。我現在雖然也算是鬥魔界的知名高手了,但是離繪皇那個巔峰層次還差很多,所以他謀圖的一定是我身上在成長的力量,那麼話題回到原點,就還是殘龍紋和走喪。殺了黃三兒和林通奇,我可以完整的繼承陰空間之力,到時候自身的實力又會上升到一個前所未有的階段,或許,那個時候我迎來的就是繪皇的收割了。

“我家主人坐擁金山,又怎麼會貪圖你們的瓦礫?”繪皇沒出聲,說話的是他身邊的一個人,這個人的漢語說的也是五分熟,顯然是個外域術者。真不知道繪皇在哪套弄到這麼多稀奇古怪的傢伙。

“我沒有把握殺了黃三兒,他同樣也繼承了孤天子的力量。”我對繪皇說。

“時不待人,只有心動了纔會產生顧慮。”繪皇說完,轉身就走,一夥人擡着玉屍飄然而去,花念君卻還留在原地沒動,似乎有話對我說。

我走出已經面目全非的越野車,來到花念君身邊,看看他要說什麼。對這位故人之父我還真沒什麼好感,多年前瘋狂迷戀思佳的時代,我一直以爲他是個高不可攀的出色男人。後來第一次見到他,我認爲這是一個雄心勃勃的大族族長,可是看到他剛纔行化鬼之術跪倒在地之後,我心中就只剩下了冷笑。

“有事?”我率先開口。

“聽說你捅了我們老祖宗一刀。”花念君也沒給我好臉色。

“老祖宗?我以爲是你們花之一族仍在那的炮灰呢,我已經剋制自己了,否則你們的老祖宗就要作古了。”我懶洋洋地說,跟在我身邊的雷暮雨拉了拉我,示意我說話別那麼刻薄。

“什麼炮灰,我的女兒當時也在那,比起火葬場來,那陰陽會場纔是最安全的地方。”花念君瞥了我一眼,意味深長地說。

“怎麼說?”我心中一動。

“想必你也是一路奔逃,不知道繪皇都幹了什麼吧。”花念君苦笑着說。

“他幹什麼了?”我問。

“繪皇遠比你我想象的還要可怕,你們在陰陽會場糾纏不休的時候,他已經率領手下親自去火葬場奪取玉屍了,以一己之力挫敗神院四大家族的高手,擊殺三名神院高級術者,其中包括神院培養多年的蓮煞先生暫蓮……最可怕的是他沒有使用過重複的術法!”花念君用手掐着鼻樑說,一副身心俱疲的樣子。

“所以你就心甘情願的歸順到他麾下了是吧。”我漫不經心地說,卻已經沒有了多少嘲諷的意思。

“不,這一點你錯了,從來都不是花之一族選擇繪皇,而是繪皇選擇花之一族。”花念君似乎又恢復了少許精神,挺直了腰板,聲音也大了不少。

“你到底要說什麼。”我已經有點不耐煩了,心中煩躁至極。繪皇現在雖然和我算是同一戰線的,但是他的逆天強勢絕對不是好事。

“假以時日,繪皇絕對會引發鬥魔界史無前例的大動亂,亂世之際,如果殘龍先生遇到小女遭劫,還望記起昔日之情,出手相助。”花念君最終要說的話實在出乎我的意料。

“這……”一向尖嘴滑舌的我此刻竟然不知道說什麼。

“一個人再強,也不能徹底割斷心中的情愫,雖然所謂情愫隨着時間的推移會變成很多其他的事物。”花念君意味深長地說。

“我與花念鬼什麼時候有過割捨不斷的情愫了?”我皺着眉說。這時候我感覺身邊的雷暮雨又在我背後捅咕了我幾下,我側頭看她,沒有發現她有什麼吃醋的表情,在背後捅咕我倒是似乎因爲我對花念君說話太過尖刻。

“即使你沒有,小女也有啊,否則又怎會三番兩次救你?”花念君今天是打算徹底把面子賠光了。

“多說無益,我童遄連自己的命都保不住,沒有精力管別人。”我冷冷地說,然後不管花念君轉身就走,雷暮雨拉了我一下,被我甩開了手。她停頓片刻,跟了上來。

花念君說到底畢竟是一族之長,爲了女兒的安慰對我放低姿態已經是極限,自然不會再追上來和我說什麼,他站在原地,臉色紅白相間,自己也覺得面子盡失。

我轉身之後沒選個方向胡亂走,而是回到了只剩下車底盤和座椅的越野車。此時陽壽盡失的權鑄還坐在架勢座位上,我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還得問問他這一路的詳細情況。我來到他身邊,抓起他老邁的胳膊,沒想到這一抓竟然抓掉一層老皮下來,給我噁心的夠嗆。不過我沒鬆手,一股術法力量催進他的心脈,吊住他的命。

“謝謝,謝謝!”權鑄恢復了一點精神,一邊吐着嘴巴里的牙,一邊討好我。

“我們這是在哪?”我問。

“這裡是江西省鷹潭山區,名爲藏弓嶺。”權鑄說。

沒想到權鑄竟然把車開的這麼快,竟然直接從福建省幹到江西省。鷹潭市?有點耳熟,我略一思索回過神來,江西的龍虎山就是鷹潭市附近。準確的說,龍虎山位於江西省鷹潭市東南20公里處貴溪市境內。

龍虎山是道教正一派的祖庭,東漢中葉,正一道創始人張道陵曾在此煉丹,傳說“丹成而龍虎現,山因得名。是鬥魔界中通玄一脈道派聖地,除了道派泰斗正一道教在此傳承,其餘許多道術流派在此也有一席之地。道家不像佛家,香火沒那麼旺盛,一心求道之人多半不會涉足塵世,所以在普通世界的影響力遠沒有佛家大,可是在鬥魔界,卻沒有任何人敢輕看龍虎山一眼!強如神院,也得給龍虎山抱成一團的道派組織三分面子。

“你開車來這幹什麼?”我問權鑄,心裡估計他多半是奔着龍虎山使勁。

“悟真閣的本部就在藏弓嶺。”權鑄說。

“你不是和繪皇混到一起了麼,怎麼還要回悟真閣?”我看着老成一堆殘渣的權鑄,故意損他。

“鬼皇答應我,只要用雙頭鼓殺了煞皇,就幫我轉魂奪舍,咳咳!到時候我有了煞皇的身體,術法之力大增,恰好又逢悟真閣掌門選舉,我…..我要奪得掌門之位。”權鑄話都說得不利索了,但是眼睛中卻放出無比貪婪的光芒。

“好像鬼皇食言了。”我笑着說。

“妄我權鑄機關算盡,甚至不惜逆天煉製封疆邪術雙頭鼓,卻終究棋差一步。”權鑄悔恨地說。

我想起那要用兩個女人煉製的雙頭鼓,權鑄當真是喪盡天良,竟然還想奪取悟真閣的掌門之位。

我又詳細了問了問權鑄此地的信息,得知悟真閣離此地不遠,離龍虎山也不遠。話語之間,權鑄表現出想讓我幫忙爲他進行移魂奪舍的想法,我不聞不問。過了一會他索性低三下四,變成了一條溫良的狗,要不是身子骨不行恐怕就跪下了。但是我還是不打算幫他,之所以沒有立刻拒絕,是我多少對龍虎山有點好奇,因爲繪皇告訴我林通奇就藏身在龍虎山附近。思索了片刻,我決定還是先留下權鑄,讓他給我當個嚮導。

我沒答應權鑄幫他找個活人奪舍,只答應幫他奪取悟真閣掌門,給他個傀儡位置,奪舍之事讓他自己日後圖謀。如果成功了,他就是悟真閣的掌門,如果失敗了,也與我無關。權鑄沒有和我講條件的資本,見我鬆口已經是千恩萬謝。

就這樣,我們開始啓程,目標是藏弓嶺深處的悟真閣本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