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一驚,仔細一瞄,發現遠處窗戶後邊的兩張小臉不見了。但是我心中的疑雲卻沒有減消,看着眼前的雙胞胎怎麼都不舒服,她倆則坐在遠處,笑嘻嘻地看着我。她們的目光讓我很不舒服,只好站起身來離開。

看了看四周,還是不見那個女傭的身影,我便自己往回走。到了吃早餐的大廳,我終於找到了那個女傭,她身邊還有一個陌生女人。那女人看着我,笑了點了點頭,看架勢也是程先生的家人。

“你好,你是阿黑請來天師吧。”女人問我。

“我不是天師,就是路過的。”聽着天師這個詞,我很不習慣。

“呵呵,你太謙虛了,我們去我的書房談吧。”女人淺笑着說,然後徑直走上了樓。這一家人都是什麼毛病,從來不徵求別人的意見,我他們也不是傭人。

雖然滿肚子牢騷,但是因爲有些事情要考證,所以我還是去了書房。和女人簡單的聊了聊,得知她是程先生的後妻苑太太。但是隨後的談話卻讓我心中的疑惑越來越深了。在苑太太的口中,程家沒有所謂的鬼面瘡這種疾病,程先生更沒有精神疾病,有病的是那對雙胞胎,而且還是邪病!

苑太太的故事:

我是在那對雙胞胎不大的時候嫁入程家的,我知道外界對我這種女人不會有太好的說辭,無非是嫁入豪門、窺視遺產之類的。我從不否認這些,我和他之間確實沒有太過的愛情和浪漫,但是我對這對雙胞胎確實不錯,這也是程家認可我的原因之一。

我聽說過,若涵和若瑾曾經是一對連體嬰兒,在七歲的時候做手術,發生了一些意外。但是不論她們是否有殘疾,還是有什麼詭異的傳聞,我從來都沒帶有色眼鏡看她們,一把認爲她倆都是我自己的孩子。但是,隨着和她們接觸的時間越來越多,我發現她們確實不太對勁。我不知道老程和沒和你細說,我可以告訴你一切的詳情。

我是在她們八歲的時候到程家的,因爲那時候她們還小,所以每天晚上睡覺前我都會給她們讀故事聽,這個習慣一直持續到她們九歲的時候。之所以停止了,別人以爲都是她們長大了不喜歡聽故事了,其實真正的原因只有我知道。

我永遠忘記不了那個夜晚。那是一個冬天的晚上,九點鐘的時候,我照例拿着書房中的故事書來到她們的臥室。可是她們沒有像往常一樣穿着睡衣躺在牀上等我,而是背靠背坐在窗臺上,扭着頭往外看。我們家所處的位置很偏僻,旁邊就是廢棄的火車站,太陽落山之後基本就沒有人在外邊活動了,倒是經常有傳聞夜裡鬧鬼,不過我沒遇到過。

我很好奇她們在看什麼,於是輕輕召喚着她們的名字,自己也走向窗臺。她們聽到了我的聲音,卻並沒有回頭,連應聲都沒有,還是在看着窗外。我更好奇了,可是我卻什麼都看不到,外邊只是漆黑一片,什麼都沒有。

就在這時候,房間裡的燈似乎出了問題,一明一滅的閃個不停。就在這忽明忽暗的時候,我驚恐地發現,窗戶的玻璃上,除了我和雙胞胎的影子之外,還有一張陌生的男孩的臉,出現在若涵若瑾的頭頂!

我一害怕,發出一聲驚呼,誰知道那張臉卻聽到了我的聲音,在玻璃上衝着我邪笑着,竟然還真的發出嘿嘿嘿的聲音。我當時沒多想,只想別讓這髒東西傷害孩子,扔下故事書一把抱住若涵和若瑾,想把她倆從窗臺上抱下來。可是誰知到,她們的身子好冷好冷,像冰塊一樣!我腦海中第一個冒出的念頭就是——只有死人財這麼冷。

但是我還是用力抱住了她們,把她倆從窗臺上抱到了牀上。奇怪的是,整個過程中她倆一動不動,始終保持着扭頭看窗外的姿勢,甚至我把她們放在牀上後,她們還是對我不聞不問,背靠背坐着看着窗外。我害怕的不行,推着她們的肩膀,大聲叫着她們的名字。過了好一會,她倆忽然整整齊齊地躺下了,很快就發出了鼾聲,睡着了。

從那以後,我們之間就多了一道溝壑,我對她們的態度再也不能那麼從容了,雖然我對她們沒什麼改變,可是心裡卻沒有來的不舒服。她們似乎覺察到了我的改變,和我距離也就越來越遠了,到現在我都不知道,究竟是我們誰變了。

而且我發現她們身上神秘到地方越來越多,明明是一對雙胞胎,但是她們的性格一點都不一樣。姐姐若涵外向一些,但是膽子卻很小,連小寵物都害怕。妹妹若瑾十分內心,但是卻有一種罕見的殘忍,她經常在廚房裡看廚師宰殺牲口,用一種欣賞的目光看着!她們的愛好也不同、習慣也不同,總之這兩個孩子除了長相以外根本就沒有相同之處。但是一旦遇到外人,她們的言行卻出奇的一致,無論是說話的方式還是對事物的看法竟然保持驚人的相似!我有一種錯覺,當她們遇到外人的時候,她們就裝出一副假象,不暴漏自己本身的性格,但是她們爲什麼這麼做,卻是個迷。

苑太太越說越多,而且情緒也越來越激動,像極了一個狠心的後媽,拼命數落着兩個女孩的種種不是,到最後連正常的事情她看着都不正常了。而且讓我感到發冷的是,她一個勁要求我驅除雙胞胎身上不正常的東西,可是除了她們九歲那晚上出現的男孩臉之外,卻沒有什麼其他不正常的地方了!現在她們已經十五歲了,難道找我來是爲了消滅一張出現在六年前的臉?

我開始覺得,有病的不一定是那對雙胞胎,這個苑太太最需要治療了,她現在的表現就是一個精神病人!她還在專注地喋喋不休,說着雙胞胎睡覺很少、吃飯很多之類無關緊要的話題,這些小事在她眼中被無限放大了,好像什麼不得了的疾病一樣。

在我一再表示想要停止談話之後,她才戀戀不捨的閉上了嘴,自己一個人留在了書房中。我走出書房,心裡一陣陣後怕,這一家人都他媽的有病,從程先生開水,到那對詭異的雙胞胎,再到現在這個精神病人一般的苑太太,他們每個人口中的話都不一樣,我該相信誰?

程先生說他們全家都有病,雙胞胎說程先生有病,苑太太說雙胞胎有病,我看苑太太纔有病!這是一個怎樣的家庭啊?我心中的恐懼感越來越大,不是那種來自鬼物的畏懼,而是一種發自心裡的冷。有句話說的太對了,鬼嚇人不可怕,人嚇人嚇死人。

我現在十分迷茫,假如這一家人都有病,這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可是,假如這一家人都沒病,合起夥來嚇唬我,這就更可怕了。最好的辦法就是趕緊離開這裡,想到這我覺得自己確實不應該再留在這陰森森的別墅裡了。

我悄悄打開自己的房門,發現寂靜的走廊裡一個人都沒有,天知道這座巨大的別墅裡到底有幾個人。我向樓梯摸去,走下樓梯一拐彎,直直的和阿黑撞了個滿懷。

“先生是你啊,實在不好意思撞到你了。”阿黑急忙給我道歉,我沒工夫和他閒扯,只想趕緊走。

“先生你這是去哪啊?”阿黑想一塊膏藥一樣粘着我,問我去哪。

“我出去轉轉,怎麼了?”我有些怒意。

“今天可不是出門的好日子啊,你先和我去見程先生吧,我們安排一下柳師傅的事。”阿黑嘻笑着說,我很厭惡他這種態度。

“柳師傅?你請到柳師傅了?”我一聽阿黑提到了柳師傅,纔想起來這小子去辦什麼事了。要是他真的請到了柳師傅,我一時半會還真不能走了,必須見到柳師傅告訴他老韓頭讓我帶的話。

“柳師傅今天晚上來,咱們該準備一下啊,你說是吧。”阿黑說。

就這樣,我離開這裡的時間不得不延後了,我心想等晚上見到柳師傅,辦了該辦的事之後一定要離開這個該死的別墅,讓這一家人都見鬼去吧。可是想法不能寫在臉上,我還是跟着阿黑去見了程先生。

我和阿黑走了很遠,一直來到小花園另一端的一棟樓裡。程先生在這樓裡的一間書房,我真搞不懂書房這玩意要這麼多有什麼必要,兩間書房的擺設差不多相同,甚至連書架上的書都一樣。

程先生一見到我,就開始商量晚上怎麼和柳師傅說,我一再表示自己和柳師傅也不熟,只是個傳話的。可是程先生似乎根本聽不到我的話,說是商量,實際上所有的主意都是他自己出的,最後搞出一大堆說辭,比如我和他的私交多麼多麼好,他家人的病都嚴重。我冷笑着看他說,在他的世界裡,柳師傅一來到這別墅就會被他們一家人的慘狀震住,然後在我的介紹下感動的不行,最後幫忙治病。

有好幾次我都忍不住想問了,這一家子人到底誰有病?可是總覺得此刻拆穿他們有點不好,或許這其中還有什麼隱情,所以我一直沒問。最後我靈機一動,說程先生讓我看一下你身上的鬼面瘡吧,我沒見過,不知道怎麼跟柳師傅描述啊。

程先生一臉難色,說自己長出鬼面瘡的部位十分不雅,然後用眼睛瞄了瞄自己的兩腿之間。看他那眼神我就直髮噁心,只好不再提這要求。我覺得這孫子百分之八十是在唬我,可是自己什麼都不能做,只能干犯噁心。

我們的談話終於結束了,程先生制定出了一套“完美”的計劃,讓晚上到來的柳師傅一定會幫忙。我和程先生離開書房,我示意他不用跟着我,我自己能回房間。當我自己穿過小花園的時候,那個女傭跌跌撞撞的迎面跑了過來,看到我就大聲喊道:“不好了天師,阿黑要犯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