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完

十(完)

已經開始陌生的世界。依然熟悉的房間。

我不知道孤天子和小白現在是不是身在風鎮,但是我知道他們肯定來找我,因爲我已經在大半個風鎮留下了我的氣息。風鎮雖然不大,但是零零碎碎還是有些術者的,甚至還有幾個得道高僧(參見《風鎮的綠》),他們都知道我是來幹什麼的。

我不太關心孤天子會什麼時候來,倒是挺關心在他來之前,會有多少其他人來煩我,最近的我越來越嗜睡,而且厭惡身邊有其他聲音,哪怕是一點點噪音都讓我難以忍受。自從住進這間屋子之後,我左右兩邊的房間就都空了出來,之前住在那兩個房間的住戶都抱怨屋子裡太冷,一進去就感覺陰森森的,晚上還做噩夢。

孤天子和小白還沒來,卻有其他人來煩我了,來的人還不少,有好幾撥。

第一撥來找上我的是一對兄弟,兩個五十多歲的小老頭子。這倆人我看着有些面熟,略加思索之後纔想起來,這倆人我還真認識!在風鎮的小廣場的一角,總有一堆神棍擺攤算卦,以前我在小廣場溜旱冰的時候看到過這對兄弟,應該都是支攤子算卦的。

我對這倆人多少有些印象,所以沒有直接拒絕他們,把他們讓進了房間,其實最主要的原因是我想知道他們找我有什麼目的。這倆歲數加起來將近是我五倍的老頭子進屋之後點頭哈腰的,一個說什麼自古英雄出少年、我給風鎮爭光之類的,另一個逃出一盒煙,我瞄了一眼,大中華。我沒有阻止他倆在這溜鬚拍馬,抽了煙坐在牀上,饒有興趣的看着濃厚的黑氣漸漸覆蓋在他倆的頭頂。

過了一會,倆兄弟說明了來意。原來這倆老頭子早年學過一些摸骨術,但是苦於天賦有限又沒有名師指點,這麼多年了也沒什麼建樹,也就能窩在風鎮的小廣場上騙騙老百姓混日子了。倆老頭子摸骨術學的不怎麼樣,日子久了就想玩點野路子,修不好術法可以玩邪乎的,他們聽說只要有高人把強大陰氣灌注到摸骨者行術摸骨的手掌裡,摸骨術就會大大精進。

感情這倆老頭子來求我,是主動要求陰氣入體的?我笑了笑問他倆知道陰氣入體是什麼後果麼?他倆先是茫然的呆愣了一會然後搖頭說不知道。我也懶得解釋,直接抓起離我較近的一個老頭子的手腕子,直接往他的手腕子裡注入陰氣。老頭子痛呼一聲但是卻沒有拽回手腕子,咬着牙挺着。不一會,老頭子從痛呼變成了小聲的哀嚎,他被我抓着的手腕子處的皮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焦黑一片。

過了一會我鬆開了手,指了指他的手腕子,說這就灌注完陰氣了。出乎我意料的是,那個眼淚都流了出來的老頭子不僅沒有退縮,反而主動伸出了另外一隻手腕子。我盯了他好一會然後說你要是把這條胳膊也灌注了陰氣,你兩條胳膊也就算是廢了,他這才往後退了幾步,思考了片刻讓他的兄弟來。

我也沒費什麼事就把倆兄弟的兩條胳膊變得焦黑,這種火烤一般的黑色會一直滲透進他們的骨頭裡,把他們的骨頭也燒黑,然後耗幹骨髓……這種痛苦是常人無法忍受的,是真真正正的扒皮拆骨。正常人遭了這麼一通罪,兩條胳膊基本就算是廢了,但是這對兄弟學過摸骨術,一人雖然廢了一條胳膊,但是因爲陰氣的刺激胳膊雖然廢了但是有一種弱不禁風的敏感,配上他們修行的摸骨術術法的力量,行術的時候自然是事半功倍。

倆老頭子對我是感恩戴德,一個勁說要給我重謝,我心裡納悶,他們不知道廢了這麼一條胳膊只是個開始麼,侵入到他們骨髓的陰氣不會散去,而是長年累月的在他們的體內積累,隨着他們年齡的增高身體素質的衰弱,這股子要命的陰氣就會找上來,直接要人命。

我不耐煩的把這兩個要錢不要命的老東西打發走了,誰知道他們前腳剛出去後腳就又有人進來了。

先後來了好幾撥人,有的目的和那對摸骨的老兄弟一樣,以爲我是個術法高強的術者,想接受點指點提拔;有的是出於對我那瀰漫了半個風鎮誇張陰氣的恐懼,來拜會我;也有一部分是懷着警惕性來找我的,讓我一頓軟釘子攆走了。對這些所有來了又走的人,我都和他們說了同樣的話,我在等東北的大術者孤天子,和他的徒弟小白。

等了小半個禮拜,我還真等來了要等的,不過不是人,而是一個消息。給我傳消息的是小白的一個朋友,哆哆嗦嗦的敲開了我房間的門,給了我一個電話號碼。我心想這孤天子好大的架子啊,還得我給他打電話。

不過這也不算啥事,我想也沒想就打通了電話,接電話的是小白。我也算是小白這個孫子這輩子的大仇人了,隔三差五讓我削一頓,最後倆耳朵都被打沒了,說起來我倆也應該是不死不休的敵人了。不過我一直不太看得上他,他雖然路子也挺野玩的很混,但是我始終覺得他除了一腔子陰狠之外沒有別的了,做人不能一味的逞勇鬥狠,他總是缺少點運氣和腦子。

本以爲他不知道走了什麼狗屎運攀上了孤天子這顆大樹是時來運轉了,可是和他通了電話之後我才知道,這孫子的運氣倒是越發差了。電話中,小白竟然以哀求的語氣讓我去長春幫他,原來長春的新竹花園又發生了大變故,孤天子前去探查結果陷在了裡邊,已經失去音訊三天了。小白此番低聲下氣的竟然是讓我去找孤天子。

事趕事就這麼趕到一起去了,我前幾天遇到豢影煞皇之後就琢磨着下一站應該去新竹花園,找黃三兒問問煞皇的事,出身自雙生村的他應該能提供點線索。既然孤天子此番身陷於此,那麼我就順道去找找他。

我想了想,沒給黃三兒打電話,據小白說,新竹花園發生了挺大的變故,這個變故與歸陰有關!最近一陣子那裡已經搭進去不少術者了,那些術者都是進去之後再就沒出來過,這事已經轟動了整個東北,有頭有臉的人物都在往那趕。孤天子這一輩子脾氣古怪,樹敵無數,唯一關係匪淺的師弟通齊子還恰恰是他的死敵,此番雖然有許多術者趕往新竹花園,但是卻沒有一個人答應小白去救孤天子。

聽着小白的話,我心說這小子不僅運氣變差了,腦子好像也越發的不好使了。孤天子雖然是脾氣古怪惹過不少人,但是絕對不止於沒有一個人肯搭救他。現在的情況只能說明新竹花園內的局面確實兇險萬分,能進去的人多半也沒什麼底,而且都是奔着歸陰的秘密去的,誰有功夫顧忌別人。

雖然聽着小白那低三下四的聲音我感覺一陣陣噁心,但是我還是答應了他,明天一早去長春,會一會老鬼林逸仙。

《鬥魔傳 慢慢抽離的天堂》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