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端坐着不動,刻意留心的注意着那個女人。她只是端着那個鐵托盤,沒有絲毫行術的動作和意思,難道只是要單純的監視我麼?可是即使只是單純的監視我,我也不想讓旁邊有這麼一個蒼蠅限制我的自由。

哼,神院的老東西,表面上笑得跟慈祥的什麼玩意似的,背地裡卻搞這些烏七八糟的東西,真他媽的讓人噁心!想到這裡,我眼神冰冷的死死盯着那個女人,只覺得整個屋子裡的空氣溫度似乎都降低了不少,淡黑色的不祥氣息層層疊疊的包裹在她身邊。

“殘龍先生,您的手術完成了,骨骼徹底癒合之前請別亂動,休養一段時間就好了。”這時候,給我做手術的男醫生對我說,同時和幾個護士把手上的手套脫下來放進那女人的托盤之中。

在我冰冷的眼神之下,那女人幾乎瞬間崩潰了。洶涌而來走喪氣息摧枯拉朽的把她身上護體的東西的靈氣消耗殆盡,但是就當深淵巨口一般不祥氣息即將吞沒她的時候,我停手了。

神院算計人的險惡之處,還是超出了我的想象。

“殘龍先生,您最好不要輕舉妄動,我已經把碎骨咒塗在了你全身上下四十處骨骼之上,現在咱們該好好談談了。”男醫生舉着自己的手掌對我說,他那脫去手套的手掌之上,密密麻麻的紋着許多圖案,原來他是一個擅長摸骨下咒之術的術者。

男醫生說罷,他身邊的三個女護士分爲三角站位站在了我的周圍,手套脫去的剎那,每個人身上都散發出逼人的氣勢。這四個人,都是實力高強的神院術者。而那個一直拿着鐵托盤的女護士,纔是真正的普通人,不過她現在已經站在那暈了過去,身體搖搖晃晃的不倒,很快被另一種冰冷的氣息侵佔了身子,是控心之術。

四個神院術者把我牢牢圍死,其中兩個已經展現了自己的力量,分別的摸骨術和控心術,估計剩下的兩個人也會有着很詭異的能力。這四個人的術法應該都是控制限制的能力,沒有直接取我性命的意思,只是想控制我。

“要談什麼,非得這麼大的架勢,你們神院就是這麼談判的?”我冷聲說。

“呵呵,多有得罪,我們也是奉命行事。”男術者淺笑着說。

不一會,手術室的門被推開了,正主來了。出乎我意料的是,進來的人不是那個面目慈祥的老頭子劉神司,而是一臉張狂的邢部長。這個傢伙一看就是那種少年得志的人,沒走過社會上的黑路險路,總覺得自己是個什麼人物。

“還是自我介紹一下吧,我是國安局駐神院辦事處的刑天剛,你叫我邢部長就可以,相比你也知道自己身上有什麼東西,咱們現在就談談那個叫做走喪的東西吧。”這個人模狗樣的東西驕傲的自報家門,然後拉了一把凳子坐在了我對面。

“天黑路滑啊。”我感慨地說。

“你說什麼?”邢部長皺着眉頭問我。

“社會複雜唄。”我笑着說,和他扯了一句犢子。

“什麼亂七八糟的,童遄,你應該明白自己現在的處境!你知道麼,你身上的東西會給這個社會造成巨大的威脅,國家是不允許這種東西存在的。”邢部長啪的一拍大腿,裝出一副義正言辭的模樣,不過我能感覺到,他其實只是喜歡這種裝腔作勢所帶來的成就感,事實不一定有他說的那麼嚴重,但是如果我真的觸碰損毀半分他的優越感,他絕對會對我開啓瘋狗模式。

“那我也沒辦法啊,我也不想自絕於黨和人民啊,說起來我也是被迫害的受害者,部長大人您看這事該怎麼辦?”他既然繼續裝叉,那我就先捧着他的臭腳。私下裡我正嘗試在不驚動那個男術者的情況下化解掉附在我骨頭之上的術法,一旦解開控制,我可不是那麼好說話的人。

“哈哈,識時務者爲俊傑,你這麼聊我就高興了,對於你的情況我也是瞭解的,只要你肯回頭,我們自然是不會把你往死路逼的。”邢部長一看我話語中有服軟的意思,繃着的臉一下子鬆開了,那股子得意洋洋的勁好像一隻發情的公狗。

這時候,我忽然看到一隻綠色的小飛蟲在我眼前飛過。

我又裝出一幅無辜小可憐的樣子和邢部長繼續聊,按照他的意思,我身上的走喪命格還沒有完全和我自己的命格徹底融合,理論是在這個階段是可以把走喪的能量分離出來的。但是命格這種東西絕對不是單純的能量產物,而是一種玄之又玄的東西,即使是最強大的術者,也不敢說可以輕易摘除一個普通人身上的普通命格。

但是神院,有的可不僅僅是一個兩個強大的術者,它的底蘊之深厚,按照邢部長的話來說,即使再有兩個走喪命格的人出現,也不會撼動神院半分。但是現在的情況確實不容樂觀,因爲我只是豢影協會那個巨大的驚天計劃中的第一環,在我身上出現走喪之後,豢影協會的人在全國各地數個地區同時生事,要製造出了一大堆危險的麻煩。

關於豢影協會所做的一切,邢部長沒有對我隱瞞。

東北地區,豢影協會出動三個皇者級術者,強行把製造然後融合了走喪命格。廈門的那個鬼城城區,在經歷了長久的動盪之後,誕生了一個道行通天的恐怖人物,一個專門吸收鬼物力量的修邪術者,這個人自然也是與神院爲敵的。其他很多地方,也先後出現了不少麻煩的人物,但是大多數還沒有徹底成長起來就被神院滅殺了。可是即使如此,神院所承受的壓力還是很大,這種壓力不是說他門道根基會被動搖,而是豢影協會瘋狂的舉動已經影響了正常的人類社會,這讓神院焦頭爛額。不得不說,豢影八皇的製造麻煩策略,還真的成功了。

當那隻綠色的小蟲子第五次在我面前飛過的時候,邢部長終於說到了正題,就是關於對我的處置問題。神院提出了兩個方案,第一是把我轉移到遠離社會的陰空間,集結大批高端術者,看看能不能想辦法在走喪徹底和我融合之前把它消滅掉。這個辦法說白了就是要讓我當小白鼠,到時候徹底進了人家的地盤,想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那可真是死不死誰兒子了。

第二個方案卻更是操蛋,同樣是找來幾個強大的神院術者,還要找一堆醫生,強行給我來一個植皮手術,要把殘龍紋從我的身上扣下去!沒有了殘龍紋與羊刃血的結合,我的身體就會承受不住走喪的力量,理論上走喪就會自動轉移宿主,而神院的目的就是奪取走喪命格。我聽完這個方案的時候差點直接急眼,這不是要扒了我的皮,抽了我的血然後要我的命麼!什麼叫理論上?萬一他們的理論和實際出現偏差,那他媽的死的是我啊!

邢部長把兩個方案說完了,可能是看到我的臉變色了,於是立刻擺出一副生人勿進的死德行,皺眉頭瞪眼的說了一大堆威脅的話,那意思好像是我不同意選擇一個方案的話,他們幾個今天就直接把我滅在這屋子裡。

“我說,你們能不能把這蟲子整死,一個勁在我眼前飛,打擾我和部長交流了。”綠色小蟲子第七次從我的面前飛過的時候,我歪着頭對那個男醫生說。

“什麼蟲子?弄死!”邢部長愣了一下,隨即大怒。

但是他這麼一吼不要緊,那幾個術者卻必須聽令辦事,其中一個女術者走過來,雙手一拍拍住了綠色小飛蟲。

可是那雙拍死小蟲子的手,卻再也沒有分開。當她的巴掌拍響的時候,幾個術者的臉色猛然之間都變了,不懂術法的邢部長卻不知道怎麼回事,依然是一臉狂拽酷霸屌炸天的樣子坐在那。只見那女術者的雙手一瞬間就變綠了,而且手心之中發出了濃烈刺鼻的臭味。

原本平平的貼在一起的兩隻手,現在手指依然貼在一起,但是手背卻隆了起來,有什麼東西出現在她的手心,把兩隻手中間撐開了一個空間!女術者忽然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許多綠色的觸手狀東西從她的指縫間鑽出,那些東西好像是植物的藤蔓,帶着細小的尖刺,瞬間她的雙手就變得血肉模糊了。這還不是最恐怖的,恐怖的是,她那雙綠色的手上出現一個個濃綠的小膿包,膿包從出現在生長到極致不到五秒,然後那些綠色的藤蔓就刺破膿包伸了出來。

這手段,好像是豢影蠱皇的術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