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都是什麼花,怎麼一夜之間就冒了出來呢?”我和黃三兒一邊走,一邊看着沿途那種不知名的淡藍色小花。

“不太清楚,但是足以說明一些問題了。”

“說明什麼?”

“花園中的風水已經亂套了,兇殺之局已變成了絕殺之局。”黃三兒思考了一會說。

我沒再說話,因爲我實在不懂這方面的事。雖然風水一說是中國文化中根深蒂固的一部分,但是大多數人也是聽過然後一笑置之。其實仔細想一想,如果風水之說真的是無稽之談,那麼從古至今爲什麼會有無數人趨之若鶩呢?

黃三兒似乎沒有特定的目的地,領着我瞎轉了不少地方,最後來到花園中心的人工湖。他掏出一個精緻的小羅盤,低頭研究着。過了一會,示意我給他一把斧子,我倆拿着斧子來到湖心亭裡,他指着一根柱子說讓我狠狠的劈下去。雖然我不明白這麼做是爲什麼,但是還是狠狠劈了下去。我倆一人一下來回劈着那根柱子,很快柱子外層的漆層就掉了,在劈碎了一層木頭之後,裡邊露出了空洞。

“嘿,這裡邊是空的,有東西吧。”我沒敢直接伸手去掏,而是用斧子繼續擴大漏洞。

黃三兒點點頭沒說什麼,也拿着斧子幫忙。很快,一個人腦袋大小的空洞出現在我們眼前,整個空洞就像這柱子裡的一個小型密室一樣,裡邊放着一個巴掌大小的盒子。

“離遠點,集中點精神,防着點別的什麼東西。”黃三兒小聲說着,把斧子放在一邊,挽了挽袖子,湊近那個漏洞。我拿着斧子站在旁邊,看了看周圍,沒有任何人。黃三兒似乎很緊張,躊躇了好一會,才下定決心去拿那個小盒子。

在黃三兒的手指觸碰到盒子的剎那,我忽然聽到了頭頂傳來“嘿嘿嘿”的冷笑聲。我不由自主地擡頭一看,只見柱子的頂端,蹲着一個東西!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可怕的狗臉,黑洞洞的沒有眼睛、一嘴獠牙的狗臉。那狗子以我難以想象的方式垂直蹲在柱子上,冷笑幾聲之後,向我撲來。

我本能的後退着,抓緊斧子準備給它一下,可是哪知道那狗子的目標不是我,而是黃三兒!它一下子就掉到了黃三兒的後背上,把專心致志拿盒子的黃三兒一下子砸跪下了。我這個氣啊,怒罵自己不爭氣。

“三兒哥,我來了!”我照着那狗子的腦袋就是一斧子,可是這畜生十分機靈,關鍵時刻一偏頭,斧子砍在了它的肩膀上。我這一下子很用力,那毛茸茸的肩膀已經露出了白色的骨頭,可是卻沒有一滴血。

黃三兒痛苦的哼了一聲,但是還是雙手還緊緊抓着那盒子。說來起奇怪,那狗子捱了我這麼重一斧子,竟然完全沒事,穩穩當當的站在黃三兒的後背上,幾乎還是垂直的角度。我氣急了,繞道黃三兒身側想再來幾下子。

“別……別他媽砍了。”黃三兒痛苦地說,這時我才發現他的臉色極其蒼白,流滿了冷汗。

“怎麼了三兒哥,這金毛畜生抓疼你了?”我着急地問。

“這皮狗子身上有說道,它站在我身上,你打它就等於打我,折翼斧子的疼痛感全作用在我肩膀上了。”黃三兒的語氣因爲痛苦而發抖。

“我擦!那怎麼辦?”我有些發矇。

“接着,看看裡邊的紙條寫的是什麼,一定要看清楚。”黃三兒不管後背上站着這麼一條狗子,忽然把小盒子扔向了我。我急忙接住盒子,用力打開。裡邊果然只有一張黃色的紙條,上邊用黑紅色的筆記寫着——九九八一,旁邊還畫着許多我看不懂的符號,顯得十分邪異。

沒等我看第二眼,那紙條就燒了起來。連帶着那小盒子也變得滾燙,我一下子鬆開了手,盒子掉在了地上。這時候站在黃三兒後背上的狗子猛地竄了下來,叼起盒子就跑了。速度很快,我和黃三兒看着它,知道根本追不上。

“裡邊寫的是啥?”黃三兒沒管那逃跑的狗子,一邊揉着肩膀一邊問我。

“九九八一,和一堆我看不懂的鬼畫符。”我如實地回答。

“啥玩意!九九八一?”黃三兒聽到之後十分震驚,臉色比剛纔被屁狗子蹲在後背上還難看。

“那代表着什麼啊,別說是要死八十一個人?”我的語氣也在顫抖,看着黃三兒慘白的臉色,我真希望自己是猜錯了。

回去的路上,黃三兒告訴我,那個盒子就是整個兇殺之局的方子,裡邊的紙條放在那就成了一種陣勢。現在我們毀掉了陣眼拿走了盒子,但是兇殺之局不會因此而結束,因爲現在的情況已經從風水之局變成了連鎖詛咒。紙條上的九九八一,具體的含義還不得而知,直觀上看會讓人聯想到要死掉九九八十一個人,但是這也太瘋狂了,如此罪惡滔天之事,是會引起上邊注意的,所以還不能斷定這到底是個什麼局。

另外,那條皮狗子應該不是佈局之人安排看守陣眼的,它最開始的意思是想搶奪盒子,跳到黃三兒的後背上是爲了威脅我,它身上有某種轉化之術,可以把自身的傷痛轉化給他上身的人。沒想到我不懂這些,還真的一斧子劈了下去,估計皮狗子的腦袋是命門,所以它才避開了,但是這一下也給黃三兒劈得不輕,他說最少三個月左胳膊不敢用力了。

皮狗子本身是死物,就是一張空空的狗皮,裡邊塞滿了亂七八糟的填充物,有人行術驅使它行動,而行術的方子應該就在這皮狗子的腦袋裡。不過這些情報都無關緊要,重要的是究竟還有什麼人想要奪取那小盒子呢?難道花園之中有明爭暗鬥的兩股力量麼?

週三就這麼過去了,在今天我找到了許多東西,得到了許多關鍵的信息,但是事情卻更撲朔迷離了。不找到佈局之人,這個兇殺之局的連鎖詛咒就不會結束。而皮狗子的介入讓原本就混亂的局勢更加複雜了,我忽然有一種被人玩弄的感覺。

夜裡黃三兒哼哼了一晚上,我那一斧子下手着實不輕。我實在不好意思了,就買來不少熟食和白酒,拉着他喝了一晚上,當是賠罪。我倆邊喝邊聊,他給我講了個皮狗子的故事。

黃三兒的故事:

皮狗子這種東西,可以算是控屍術的一種,但是每個皮狗子的作用都不同,裡邊又要結合其他術法。比如有的皮狗子用作偷盜、有的皮狗子用於搏鬥,今天我們遇到的這個皮狗子上邊的術法就應該是一種嫁接報應之術,可以把對皮狗子的傷害轉移嫁接到它站着的東西之上,當然皮狗子也會因打擊而損壞,可是它要站在人身上,那麼它身下的人也可能因痛苦而死。

皮狗子一術始於什麼年代已不可靠就,因爲屬於難等大雅之堂的邪門術法,所以對它的正式記載不多,大多是鄉野雜談。

最出名的一件事,是發生在解放時期。有一個姓王的大地主,特別喜歡養狗,家裡有不少狗,其中有一條威風凜凜的大狼狗十分是得氣寵愛。地主嘛,是舊社會萬惡的代名詞,這位王地主也不能免俗,除了喜歡剝削他人之外,還喜歡縱狗傷人,死傷在那條大狼狗口下的人着實不少,很多人都說王地主養的實際上是一條狼。

後來解放了,地主老財都被打到批鬥了,王地主在當地盤踞多年,有了一定的人脈和勢力,早就得到了消息,於是帶着一家老小望風而逃,躲進了深山。王地主手下的傭人們都散了,只有老管家和他的兒子還跟着他。

進了山裡,雖然有錢但是卻食物短缺,雖然帶來的糧食不少,但是都是些粗茶淡飯,過慣了奢侈安逸生活的王地主很不習慣,人很快瘦了下來,脾氣也變得更加暴躁極端。可是隨着時間的推移,王地主一家老小連粗茶淡飯都吃不上了,不得不勒緊皮帶過日子。

天有不測風雲,老管家的兒子又病倒了,老管家懇求王地主給自己兒子多分一份口糧,度過難關。可是自己都吃不飽肚子的王地主怎麼可能爲他人着想?反正你兒子都病倒了,不如連他吃的那份都剩下了!以後我東山再起之日自然不會虧待你,於是,老管家的兒子就這麼荒唐的被餓死了。

又過了一段時間,王地主也病倒了,整天唸叨着吃肉。後來實在有一天餓急了,決定殺了自己心愛的狼狗,吃狗肉!其實早就該這麼幹了,可是他實在太喜歡這條狗了。兇惡一時的狼狗死了,被王地主一家人吃了好幾頓。

可是王地主的病越來越重了,神智都到了糊塗的地步。有一天,病得發昏的王地主吵着要吃肉,家裡人都發愁這去哪弄肉吃呢?這時候王地主卻牽着一條狼狗走了進來,說是在山裡抓到野狗!一家人喜出望外,殺了野狗便吃,那肉說不出的鮮美。只有王地主覺得奇怪,總感覺那條野狗和自己養的那條狼狗很像。

而在吃狗肉的這一天,王地主的一個小妾逃跑了,她實在受不了這苦日子了,王地主聽到後氣得在病牀上大罵了好久。

日子還得過,雖然地主手下的人跑的越來越多,但是他的正方太太和三個兒子連帶着年邁的老管家始終對他不離不棄。這老管家挺有本事,隔三差五就能抓條野狗回來,使得王地主一家人沒有面臨被餓死的境地。

後來,王地主的正方太太也不見了,老管家說她也逃跑了,撇下了王地主和三個兒子。當天晚上,老管家又抓了一條狗來,五個人痛哭流涕地吃着狗肉。王地主的病越來越重了,最後人已經起不來了,經常昏迷。

直到有一天,王地主忽然在昏迷中清醒了過來,發現自己的幾個兒子竟然都不見了!難道他們也撇下自己逃跑了?正納悶的時候,老管家又牽着一條狼狗走進屋來。

“老爺,你的兒子們都跑了,就剩下我和你作伴了,咱們吃狗肉吧。”

“你打哪抓來這麼多狗啊?爲什麼它們長得都一樣!”王地主忽然感到恐懼。

“哈哈哈哈,老爺,你不糊塗啊。”老管家狂笑着。

“你……你什麼意思?我的妻兒到底去哪了?”王地主無助地質問着。

“狗是同一狗,肉是同種肉啊。”老管家冷笑着,拍了一下那條狼狗的腦門,那歡蹦亂跳的狼狗忽然倒在了地上,只見它的肚子裂開了,裡邊滾出一個沒有皮的人!正是王地主的小兒子。

原來,老管家抓的那些野狗,都是王地主的那條狼狗的皮,包着他的家人屍體做成的皮狗子。